6.
在云南香格里拉演出,因为高原反应,毛毛去了医院。在哪里遇到了柳菲的丈夫,然后见到了柳菲。
曾经美丽清秀的脸,瘦的皮肤贴着骨头。抬起眼看了一眼毛毛,然后又把眼睛闭上。病房的电视里,正在播毛毛跳舞的节目。
“她每天都看,看见你她就想起了龙阳。”说话的是柳菲的丈夫。
毛毛坐在病床前看着闭上眼睛的柳菲:“龙阳现在爱喝酒了,好像也开始抽烟了,他躲着我抽,被我在房间里发现了烟头。他始驼背,人很没有精神。也学会打架了,在酒吧和别人打架,头破了,流了很多血。现在喜欢穿人字拖,头发有时候好几天不洗胡子也长长。每次都是我回去他才收拾一回。还有。。你每年的生日那天,他就消失,一夜不回家。隔天在回来,我问他,他也不说去哪了。这五年,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怕龙阳了。以前都是我吼他,我不理他。现在怎么就变成他不理我了。”
病房里就她们两个,柳菲的丈夫已经出去了。
“等你好了,我带你会北京,去见龙阳。”毛毛看着窗外香格里拉的景象,五颜六色的布条随着风飞舞。毫无规律,却让人瞧着新奇。
柳菲眼角划出泪。缓缓睁开眼睛,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毛毛的手。
“他疼你和爱我是一样多。像天平,那边失重了,另一边也不好过。毛毛。。那年,你车祸。手术完的你一直昏迷,期间警察来过,告诉我们那条路上的监控显示,是你自己跑向车子的。”柳菲望着毛毛,她明显感觉到毛毛手心传来的颤抖。她继续说:“他说,别看你很聪明,可你本质里却是个孩子。他给你的爱确实很多,可是一辈子没有爸爸妈妈的照顾,你性格上必定是有缺陷的。列如:把龙阳视为唯一。或许你对龙阳有爱情。可那只是百分之一。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依赖。
你害怕他被人抢走。为了不让龙阳和我结婚,你可以冲向汽车伤害自己。龙阳害怕,你到时候会因为怕失去龙阳去伤害别人。到时候犯了罪坐了牢。你在墙内他在墙外,谁都帮不了你了。
龙阳从小看着你长大,他像个哥哥像个父亲。你的性子脾气他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他在等你长大,真正的从一个孩子变成大人。
如果。。我没有出现。龙阳可能会一直这么陪着你。等你长大。”
柳菲说了很多,气息逐渐变浅轻。毛毛鼻子酸酸的:“我出车祸后他给我说那段路上监控坏了。”
毛毛从病房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高原反应的情况。她心里堵堵的,喘不上气。柳菲的丈夫跟在身后,送毛毛出医院。
“你知道柳菲心里爱的是龙阳?”毛毛回头,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他点了点头。对呀,那天结婚,柳菲的举动那么反常,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吧。
“你妻子爱的是别人,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她想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傻子。
“一年前,我们离婚了。她现在不是我妻子了。只是。。。要好的朋友。”男人开口,此时已经走到医院门口。毛毛停下脚步:“离婚?是你提的?”他摇了摇头:“她提的。都提了很多次,无论怎么闹我都没有同意。就那一次,她把离婚协议书和病历放到我面前。不离婚她就不治病。我签了字。”
毛毛明白。即便柳菲心里爱龙阳不爱他,到了危难的时候,柳菲并不想拖累这个男人。
“去北京吧,那边的医院好一点。香格里拉的环境好,但医疗水平毕竟不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会帮你。。。和柳菲。”
男人憨厚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来香格里拉是柳菲的意思。我想,这里一定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比如,龙阳。你懂吧。”
他说的毛毛怎么不懂。或许龙阳曾经像柳菲说过,香格里拉是他最想去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记忆中真的没有。
龙阳最喜欢吃什么?院子里的盆栽,他最喜欢那一棵?龙阳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最喜欢的书是那本?爱听谁的歌?春夏秋冬偏爱那个季节?红色蓝色他更喜欢那个?
原来。。。离得那近,生活了那么久。龙阳从来都没有向她说过这些简单再简单的爱好。
7.
三个月后,龙阳从香格里拉打来电话。毛毛坐在酒吧吧台里,接听电话。
“喂”
“嗯,听得到。”
“最近酒吧生意忙吗?”
“不忙。”
“如果酒吧生意不好就关了吧。最近都没怎么在电视上见到你,是不是很少去演出了?”
“嗯,天气冷了。就想窝在家里。”
“对,现在北京开始冷了。每年没入冬就冷了,你多注意保暖你的腿。香格里拉的天还很暖和,如果觉得北京冷,可以来这里。我在医院旁买了一个两居室。”
“不去,那地方太空旷。还是北京热闹。过两三个月春节,游客多了,更热闹了。我最近在想把四合院那几间房子装修一下,改成民宿。游客多的时候,一个房间收个一两千,肯定赚钱。”
“改民宿?那你住哪里?”
“酒吧后院。我这几天都住这里。屋子虽然小,但是暖和。”
“嗯。凯之前和我挤那一个屋子。现在他怎么住?你不会把他辞了吧。”
“没,他晚上在吧台里面打地铺睡。”
“唉,那晚上睡得多难受。你那天在网上给他淘一个单人折叠床吧。你要在酒吧的时候,多管着他一点,别让他偷喝酒。这么小的孩子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我管的了他。柳菲什么时候动手术?”
“上个星期就做过手术了,整个子宫全部切除。检查暂时没有扩散。再住半个月左右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你在那边买房子再给柳菲看病,身上还有钱吗?我给你打点吧。”
“不用不用,香格里拉的房子哪有北京的贵,干酒吧那几年挣不少呢,够用。再说柳菲弟弟每个月都寄一笔不少的生活费。完全够用。”
“得了,有她弟弟这个金主那就行。听说现在开公司,又当私人金牌律师。一个月挣的钱赶上国民GDP一两年了。”
“上次来香格里拉,没少给我眼色看。”
“哈哈,你朝柳菲告状。他得看柳菲的眼色吧。对了对了,柳菲前夫呢?”
“我来没多久,和我交代了一些事宜,就走了。和柳菲告别,说打算骑行川藏。哪里舒服就在哪里落脚。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
“这不挺好的,一定是去了香格里拉,被朴实的川藏人民风情吸引了。”
“可能吧。马上到饭点了,我不给你说了。去给柳菲送饭了。你在北京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酒吧想卖就卖,演出想去就去。趁着年轻,想干啥就去干啥。我先挂了。”
“好的,你注意身体。”
“好。”
电话挂断后,毛毛并没有把听筒拿下来,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一两分钟。恍如隔世,毛毛扬起嘴角笑了。原来,放手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虽然隔了几百公里的距离,她和龙阳更亲近了。
你走过那段阴霾,回首,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