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毛毛二十四岁,再次登上电视台,一曲《我的世界还有你》独舞表演,震惊了所有人。单腿残疾,依靠假肢优雅的舞出人生的快意恩仇,让很多人流泪,激励了很多彷徨的年轻人。她开始到全国各地表演,拿中国的奖,外国的奖。开始龙阳陪着她,后期有了专业的公司,专业的团队,龙阳渐渐放手,每天呆在酒吧。
毛毛从巴黎飞机上下来,坐在轮椅上被工作人员推着从专属VIP通道出来,她四处张望,没有找到龙阳的身影。旁边的助理递给毛毛墨镜,害怕被粉丝认出来。毛毛接过墨镜带上,把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心情郁闷的低着头数着手指头。他该有好几次没来接过她了。
保姆车开进拥挤的街道,不知道是不是收到龙阳这间酒吧的影响,最近几年,这条街道陆陆续续开了十几家酒吧,俨然成为了酒吧街。助理把毛毛从车上扶下来,她已经习惯假肢,很熟练的站稳对助理说:“你走吧,这两天我休息,别给我接活动了。”
看着毛毛转身进到酒吧里面,助理头上满布汗水。她在想这次找什么借口去和公司解释。
酒吧里的装饰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就连柳菲写的明信片还粘贴在墙上,也有很多顾客效仿,把想说的话都粘贴在墙上。情话好坏都有,天长地久和老死不相往来比比皆是。
她环顾了四周,没有看到龙阳的身影。酒吧里招了一个新的服务员,男孩和毛毛差不多大,留着一小撮胡子用橡皮筋扎上。懒散的在吧台里擦着杯子,擦杯子的布都要比杯子脏很多。看到毛毛进来也不去招呼,抬眼看了一下,继续擦杯子。
“喂,龙阳呢?”毛毛问男孩。男孩抬了抬眼皮,口气不好说:“我叫凯不叫喂。”毛毛翻了个白眼,特别无语:“龙阳呢?”
“喝醉了,去后院睡觉了。”男孩把手里擦的并不干净的杯子放下,换了另外一个继续擦。
毛毛看着墙上的钟,早上十点钟不到,就喝醉了?龙阳从前没有这样喝过酒的。
“是早上喝的吗?”
“不,昨天晚上喝到现在刚回来。”
她有些无措,去外地一个多月,龙阳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他早就变成这样,只是在她回来的这几天装装样子。
努力回想,从什么时候开始,龙阳不在去接她,回到家见不到他。酒吧里见到他的样子,没精打采哈欠连天。
“等他醒了,你让他回家,我在家等他。”毛毛对男孩说。男孩从吧台后面随意找了一张纸:“你家地址给我说一下,还有你叫什么。”
男孩翻找了一下,才从桌子下面的缝隙中抠出一支笔。站起身的时候看到毛毛有些疑惑的样子,习以为常的说:“我们老板的相好太多,我不写下来,七秒钟以后就忘了。”
毛毛放在包上的手,垂了下来。嘴里默默念叨。。相好。。太多。
站在四合院的门口,毛毛看着木门上被贴的密密麻麻的卖房广告。北京的房价疯了一样涨,本来几百万的四合院,现在价格吵到几千万甚至上亿。住在隔壁的陈老师搬走了,小时候,毛毛最喜欢去他哪里借小人书看。对面院子里的刘奶奶早就去世了,几个孩子为了挣这座四合院打的不可开交,闹上法庭。
她用手撕门上的广告,这些刺眼的广告,只会告诉毛毛,龙阳有多久没回家了。
夜幕降临,毛毛坐在房间里耳朵竖着,听着门外的动静。一夜未眠,隔天早上五点多,她听到了重重的敲门声。毛毛脸上闪过惊喜,拖着价值加快步伐跑去开门。
门外的龙阳,胡子拉碴,穿着一条裤衩,叫上踩着拖鞋。手里拎着两个包子。
“那个死小子今天早上才想起来给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来来赶紧吃早饭。”
毛毛接过包子,笑了笑:“你看看你,赶紧进屋去洗洗吧。”
龙阳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到毛毛坐在院子里,两个包子放在桌子上。没有往日的责怪,以前他肯定会说:“她为啥不吃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下场活动去哪里?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龙阳擦着头,坐在了毛毛对面。毛毛轻笑说:“你这么想我走啊。”
龙阳一愣,赶紧摆了摆手:“哪有,你现在不是大明星吗?肯定忙。前几次不都住一天就走吗,要不就在酒吧坐几个小时就走。”
“龙阳,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好好回答我吗?”毛毛眼神认真的看着龙阳。
他把毛巾扔在一旁的椅子上,笑了笑:“问吧。”
“龙阳。。。你还想柳。。”毛毛的话还没有说完,龙阳立马开口:“得得,想起来了,酒吧还有事,回头我在和你聊。”
他起身要走,毛毛手越过木桌,抓住了龙阳的衬衫。
“龙阳我不提了她了,你陪我聊会。”她看不见背对着他的龙阳面上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顿住了。过了一会,他转过来坐下,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毛毛,最近累不累?”龙阳寒暄着。
对面的毛毛,仔仔细细的看着龙阳。嘴里轻轻的说:“累。。很累。”
“累就休息休息。“
“我想结婚。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毛毛突然说,让对面的龙阳有些惊愕。转而放松的说
“你还小,别人二十四岁都才刚刚毕业正人生奋斗呢,再说你现在事业,也再。。。”
“你不小了。”毛毛打断了龙阳的话。
龙阳没有在说话。低着头,没有去看对面的毛毛。
毛毛伸出手,拿出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龙阳看了一眼戒指,继续低着头:“你会娶我吗?这辈子会吗?”
龙阳有些抓狂,他猛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毛毛崩溃的哭了,眼泪一颗颗落下,有的滴在冰冷僵硬的假肢上。
“龙阳!!!!”她的声音很大,响彻整个院子,整个天空。
站在毛毛身后的龙阳握紧拳头,脚步停下。
身后的毛毛哭泣,嗓子哽咽的说:“原来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思。”毛毛抓起他刚刚丢在椅子上的毛巾,擦着泪水。
“柳菲。。。她快死了。”
五年后,龙阳再一次听到柳菲的名字,心还是会颤抖。婚礼结束后,柳菲成了全北京街头巷尾的笑话。事情因他而起,连句道歉都没有,龙阳心里不安。然而。。。柳菲就这么消失了。她走的离他很远很远,他把她埋在心里很深很深。
“和我妈一样的病,宫颈癌。地址我昨晚就发你手机里了。”
毛毛的话说完,龙阳踩着拖鞋飞奔出了四合院。时间停顿在停顿。她仰起头,看着今年的葡萄架,树干干枯,一片叶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