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陵地处滇西,虽是坝子平地,但泥土多是沙石,土层甚薄,地底是无法动工的。
木羽心思电转,想到整个小城布局。小城四面临水,设有护城河。而护城河宽而深,比一般大城市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每当雨水到来,护城河水迅速暴涨,乡民都以为一绝。如今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地面土层薄,雨水无法下渗,都从地下暗沟排入护城河。
木羽口中沉吟,“龙陵,龙陵,龙——陵,陵?……”突然大吃一惊,“龙陵,岂非龙的陵寝?难道地底下是一个巨大的陵墓?”
环顾四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整个小城之内居然没有一棵大树,而河边的排排垂柳却已经苍老。他心中明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地底下本来是石头筑成的陵墓,后来人为在上面铺上土石,建盖房舍以掩人耳目。他突然想到那日那瞎子说起闻人长天的传说还有守龙族以及“天雨之交,龙神以降。乾坤图出,天地翻覆。”的批言,心头惶惑,沉思不语。
那姑娘看他默然有所思,用肘推了推他,道:“你想到了什么?”
木羽叹道:“该想到的基本都想到了,入口在哪里?”
那姑娘黯然道:“我只知道就在这迎龙阁里,但无法确定准确位置。况且此处暗哨甚多,也不敢到处寻找。”
木羽道:“你是怎么知道在这里的?”
那姑娘笑道:“本姑娘自有宝贝。”
说着掀开斗篷,从里面拿出一个黑黝黝沉甸甸的袋子。她手上戴着黑色轻柔的手套,伸到袋子里面摸出一个一束皮革,皮革两头是薄薄的漏斗状铜管,一大一小。只见她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往铜管里面吹足了气,皮革胀起,她便把大的那头埋到坑里,附耳在露在外面的那小管听了听,示意木羽,木羽把耳朵贴上,便有许多嘈杂声音传来,有远有近,有的清楚有的模糊,他静心分辨许久,抬头道:“下面果然别有洞天,似乎有数百人之多,那些人果然被关在里面。”
那姑娘道:“你还听到什么?”
木羽道:“从风的走向和力道听来里面有许多迂回的走廊和空旷的厅室,还有一些声音无法传送,像是石门之类的关卡。”
那姑娘喜道:“看来你果然学过氤氲十境,懂得驭气奥妙,你能不能确定入口在哪里?”
木羽再次把耳朵贴上,这次却持续盏茶功夫才抬起头来,脸色凝重,叹了口气,道:“入口在离这三百步附近,却是无法进入的。”顿了顿,又解释道:“入口处似乎和水有关,好像在池塘什么的内部,我无法分辨。但里面却是十分复杂,先是入地底三丈左右到了一处大门,那里约莫二十人看守。大门过后又有三道门,门后是个岔口,分三条路,一条向左,通向一些厅房,十分嘈杂,估计是关押那些江湖群豪之地,向右那条也是一般。但是直入地底那条似乎深不可测,曲曲折折,却有微风从里面溢出,通向一处空旷所在,空旷后面的就非我能知之了。奇怪之处是下面的布局似乎是每到一处门都有两条道,而两条道同都归于下一道门,如此反复,似无止境。”
说完后想了想又道:“不过以这样庞大复杂的建筑,断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进出口的,可是那个出口却无半点风声,真是奇怪之极。”
那姑娘想了想,说道:“莫不是在很远的地方,这谛听筒无法听到?”
木羽道:“这是巧手婆婆当年最得意的三宝之一,空旷之地能监听十里之遥,已经足够覆盖这个小城了,除非是在城外。”
那姑娘道:“此地四面环水,以那河道深陷,水流湍急,怎么可能在河底建造一条通道?”
木羽不答,低头思索,突然道:“快收拾藏起来,有人过来了。”那姑娘一惊,慌忙收起地上的听筒,便听到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此处是一块空地,四周只有一些矮小的花丛,二人无处隐身,双双伏在一丛花树下。
来人脚步十分轻巧,转眼便来到二人身前,轻功很是了得。彼时雨突然变大,如瓢泼一般洒下,声音呼啸,震耳欲聋,二人身侧的沟渠已经波涛汹涌,污浊的泥水如小河一般滚滚前去。
木羽看那人身材瘦小,面目难辨,肩上扛着一个硕大的竹筒。只见他四下张望,突然把那竹筒往头上一罩,整个人竟然钻进竹筒里面,然后往地上一蹲,脚缩进去,连人带筒滚进沟里。沟水很大,竹筒掉入后便随水流去,去速竟十分迅捷。
那姑娘道:“喂,他是要出城。”
她吐气如兰,就贴近木羽耳朵,气息吹得木羽耳朵发痒,面皮发烧。不由心中一荡,道:“我知道。这人很眼熟,得想办法跟上瞧瞧,只是此去巡城暗哨太多,避之不易。”
那姑娘得意一笑,从怀中的袋子里取出一样黄橙橙的圆筒向木羽晃了晃。木羽惊奇道:“这是巧手婆婆三宝中的千里目,你究竟什么来头,有这许多宝贝?”
那姑娘道:“这不干你的事,我这是百宝袋,有什么稀奇的。”说着把圆筒举到眼前留心观看。
木羽却看着她,看得十分仔细,突然道:“你身上的斗篷是传说中的如意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价值万金啊。”
那姑娘哼道:“你还算有点眼光。”
转过头来见木羽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羞恼道:“你看我干什么?”
木羽笑道:“我此刻对你的兴趣可是比对任何事情都要大得多,哎,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笑道:“你通常都这么问一个女孩的名字?”
木羽道:“至少你不是一个通常的女孩。”
那姑娘站起身来,口中道:“那你多做几次梦吧。我已经看到把守的三处人手,我们走。”
木羽道:“你不说没关系,至少我已经知道你姓什么,名字我可以给你去取。”
那姑娘霍然回头,吃惊道:“你知道?”
木羽笑道:“我从你的暗香身法和一身宝贝推测你至少和三百年前那个神秘的野狐老鬼有某种联系,我说的没错吧?”
那姑娘笑道:“你以为是便是了,自以为是的家伙我见得多了。”
木羽道:“你目光闪烁,说明是心虚,看来我多多少少猜对一些。嗯,他叫野狐老鬼,难道姓野狐?不对,江湖上没有这个姓氏。那这样吧,我叫你小狐或是小野?”
那姑娘不理他,径自走去。
木羽道:“都不喜欢?这样吧,我叫你野儿,你说好不好,野儿!”
那姑娘笑骂道:“你真是无聊,无药可救。”
木羽大笑,道:“走吧,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