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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贼首巫邯

羊武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王威和四五个少年贼头贼脑地在远处探望,对铁匠道:“没过节,只是一点点小误会。”

“那先生最好留在小店,谅他们也不敢到我这里寻事。”铁匠说道。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羊武向铁匠施了个礼,就走出铺子,悠然逛街去了。

铁匠见他走了,继续生火打铁。

不到三个足球场大小的市场本来就不很大,羊武转了两三圈,买了一些布匹,食盐等物品,才用去半个时辰。看看时间离未时还长得很,便想找个地方吃午饭,歇歇脚。

市场里吃饭的地方,有卖大饼的流动小贩和饼店,有现做饭菜的饭馆(食肆),有吃饭住宿一条龙的旅馆(宿肆)。饭馆、旅馆也有高中低档之分,针对不同层次的客人。

市场里高级旅馆的顾客,主要是一些比较有钱的商人。贵族和官员(除管市场官员外)进入市场是非常有失身份的行为,所以他们不可能到市场里吃饭住宿。接待来往官员、贵族的地方是县城中心一带的都亭(政府招待所),大商人一般也会去都亭投宿,毕竟那里条件最优越。

市场里的旅馆除了提供吃饭住宿,还是提供****的地方。汉代有官办的营妓,豪族富商有私人家妓,但是面对普通大众的私人妓院还没有独立出来,色情业主要跟旅馆餐饮合为一体。

放在以前,羊武就随便找个饭店坐下,吃碗热饭,喝口热汤就行了。作为穿越人,羊武现在注意讲究卫生了,还是感觉大的饭店更可靠些,于是羊武望着一家高级饭店走去。

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心理作用,古人不知道有细菌病菌,卫生观念很差,小饭店和大饭店的厨房卫生基本上没什么两样,规模大小不同罢了。

“喂,大个子,你站住。”

羊武早知道有人一直盯着他,终于还是来事了。羊武回头一看,是一群少年游侠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胖子,王威和二三十名少年游侠跟在后面,连王威的情敌宋球也在内。

羊武明白,这是本地少年游侠同仇敌忾对付外乡人来了。王威觉得自己被外乡人欺负丢了面子,他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所以请本地游侠老大出面召集大家帮他挽回面子。

这胖子一看就挺有蛮力的,一般人见了都先畏惧七分。

“这位大哥有何指教?”羊武施礼问道。

围观的人群见羊武彬彬有礼,都对这群市井无赖欺负好人愤愤不平。可是大家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去惹这些少年,这些少年有的可是亡命之徒。

“没啥指教,你得罪我兄弟,道个歉就行了。”那高大胖子说到。市井游侠虽然像黑社会组织,但有时也是事分轻重,王威又没有被打断手脚,犯不着一上来跟人家动刀动枪。如果羊武道个歉,大家挽回了面子,事情也就过去了。

“道个歉而已嘛,我以为要打架呢。”羊武心想,“好吧道歉就道歉,俺燕虎可是大侠,跟一群小混混打架有失身份嘛。”

“先生,你不用道歉。”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十五六岁少女,正是刚才进入市门时见到的少女阿妞。

“阿妞,不关你事,你别管。”王威说道。

“怎么不关我事,刚才你们为我吵架,是这位先生把你架走的,对吗?”阿妞说道,“有种你来跟人家比试,找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阿妞见羊武虽然像个读书人,但是身材无比高大魁梧,刚才夹着王威走,他挣都挣不脱,估计王威一个人肯定干不过。

“你……”王威一时语塞,满脸通红。那宋球见他情敌被他们共同追求的女生训斥,心里那个爽快,脸上满是喜形于色。

“先生,这帮人平常在市里欺负良善,为非作歹,没必要向他们道歉,应该他们向你道歉咧。”少女对羊武说完,又向那为首的胖子说道:“赵三,你要让我告诉祭县尉,你又在市里欺负人了吗?”

“不是不是,阿妞,我不知道是王威先欺负你,我以为他被人欺负。我知道我先打死这王八蛋。”赵三说着,扬起拳头做出要打王威的样子,王威赶紧躲过一边,围观人群一阵哄笑。

这少女原来县尉祭箪家的奴婢,这群少年虽然整天围着她骚扰,但真没人敢欺负她,只有她欺负他们的份。

祭箪家族是将门世家,蓟县六大豪族之一。这里虽然不是蓟县,但祭箪到这里当官,谁敢把他不当地头蛇。县令、县丞是外郡人来且不说他,就连傂奚县本地豪族出身的主簿崔力、渔阳县豪族出身的县尉何来都要让他七分,市井里这些无赖,谁敢去惹祭箪。

眼看一场街头群殴就这么让一名少女给搅黄了,那些普通百姓自然为羊武感到庆幸,而那些想看热闹的街头无赖则感到扫兴,大家各自散去。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见到纠纷化解,羊武忙对阿妞施礼答谢。

“不用谢我,事情由我而起嘛。幸好我在给夫人裁几件衣裳,要在平时我早就回去了。”阿妞说道,“先生你不用怕他们,谅他们也不敢再找你麻烦。我得拿东西回家去了,再见!”

“拜……”羊武见这少女快人快语有点萌哒哒,差点顺嘴说出了21世纪的告别语,发现错了,忙给阿妞一个鞠躬,“姑娘再见。”

等阿妞走了几步,羊武突然叫住她:“姑娘请留步。”

“先生还有什么事?”阿妞回头问道。

“请问今天祭县尉是在府上,还是在县衙里,或者军营里?”

“先生与我家公子相识吗?”

“嗯……也算是相识吧。”

“什么叫也算是相识,”阿妞笑道,“几天前剿匪抓了好多人,才审问结束,昨晚公子跟夫人说今天要些文书跟县令汇报,还要上书州郡,说不定会在县衙里。”

“谢谢,姑娘再见!”

“先生再见!”

羊武看阿妞走远,回头走进那家豪华饭店里吃饭去。

这天下午,傂奚县县府内,县令鲍真、县尉祭箪和主簿崔力正在商议上书州郡,汇报此次剿贼战况之事,门吏进来递上一块布包的名刺:“鲍县令,外面有一客人求见。”

鲍真接过名刺,剪断布包上的死结,拿出竹片名刺一看,突然从几案旁站了起来,对门吏说道:“快请他进来!”门吏转身出去。

“鲍令,是谁求见?”祭箪和崔力也站起来问道。

鲍真把竹片递给祭箪和崔立,二人一看,只见竹片上部写有“燕虎”二字。

燕虎加密递上名刺,说明他不愿抛头露面,尤其是这个时候,如果让全城百姓知道燕虎在县府里出现,县府马上会被成百上千粉丝包围。

三人迎出议事厅来,只见燕虎按门卫制度把佩刀和两个包袱交给门吏保管,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羊武全身青色麻衣,一副寒士儒生的模样,跟他们想象中的燕虎完全不同,难怪进城半天,没有人把他当做燕虎。县衙内上班的曹吏来来往往,大家都以为县令的儒林朋友来访。

祭箪是将门世家,自己身高八尺,已是世上少见的高个头武将。而燕虎比自己还高出两三寸,高大魁伟,有如巨人。虽然发达的肌肉被袍服所遮,但儒雅中仍透出一股雄健刚猛之气。虽是一名游侠,面对几位出身豪门的官吏依然显得不卑不亢,祭箪心中暗自称奇,真虎将也!真儒将也!

眨眼之间,羊武来到三人面前,大家迎进厅内,才相互引见。

“燕虎义士,你的伤没事吧?”祭箪首先问起羊武的伤情。

“多谢祭县尉关心,我的伤不碍事。”

“此人从山脊上翻下数十丈高的山崖,居然毫发无损,真是神人!”祭箪心中赞道。

三人哪里知道,真正的燕虎实际上已经在滚下山崖途中头部遭到重创死亡,而眼前的这位燕虎,则是从一千八百四十年之后穿越过来的青年才俊万鼎。身上还有多处刀箭伤,并非毫发无损。

“义士真神人也,请受祭箪一拜!”祭箪说完,把羊武扶住,自己鞠躬行礼。

汉时代人们跪地而坐,因此跪在地上相互对拜只是正常礼仪。如果两人都站着,相互鞠躬行礼也是正常礼仪。而如果一方跪坐或者站立不动,另一方鞠躬行礼,就是很高的礼仪了,大臣们见到皇帝也是这么躬身行礼的,不是电视剧里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如今祭箪以贵族身份对区区一名游侠行此大礼,着实把在场的同为贵族出身的鲍县令、崔主簿吓一大跳。

东汉是豪族政治,官场基本上被世家豪族所包揽,寒族出身的人进入官场极为艰难,所以官场充斥着大量平庸之辈。

但是祭箪虽也是出身豪族,却是有真实才干的武将,所以他对燕虎的敬重,是发出内心的敬重。

“祭县尉不必行此大礼。”羊武赶忙还礼道。

“三位使君,燕虎此来,主要是想取回马匹和武器。”羊武没有官场习气,不愿跟一群官僚应酬太久直接把来此目的说了出来。

“义士放心,”鲍县令道,“马匹和长槊在城外别营中,义士随时去取。”

羊武作揖谢道:“多谢县令。祭县尉,请问那山贼是什么来头?”

祭箪答道:“这群人不是普通山贼,贼首是巫邯。”

“巫邯!”羊武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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