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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明杀人夜

一身白衣的李文秀手握长剑,站在黑云寨山巅,望着清水县城的方向,一言不发。身侧站着同样沉默的封五娘,轻薄的红衣在这风中与身旁的白衣一齐孤独飞舞。

“已是酉时了,去找四哥说吧。”封五娘侧头望着李文秀,说道。

“恩,是该动身了……”李文秀此时身上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怯懦,反而像个久经阅历的侠客,没有在乎身旁封五娘惊讶而又痴迷的眼神,便转身向着黑云寨某处踩着房顶消失在了黑夜中。他身后的红衣也追随着白衣飘了过去,像一缕红色的娇柔绸缎,同样被远处的黑色吞噬了,山巅依旧劲风大作,只是没有了惆怅人在此处遥望……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三人带领的过百好汉骑马奔向了清水县城方向,似一条细长的火龙,虽然很渺小,但仍是划开了这无情的黑暗。

此时,埋伏在清水县城的黑云寨主等一众好汉,全都隐藏在了提前安排的院落中,有慢慢喝着烈酒蓄势的,有拿着粗布擦着手中长刀的,都在等待着杀戮时刻的到来。

“大当家的,我出去看看兄弟们。”怀抱长剑,倚靠在门侧的王亮低声说道,看到王云点了点头,便开门走了出去。出门而来的王亮,在院中观察了一圈,便走到一个面容凶狠的喝酒大汉身旁询问道:“兄弟们可都还在?”那大汉起身连忙去看了一圈,才回到原地告诉他一个不少。王亮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并拍了拍大汉的肩膀,告诉他少喝点,等这一票干完了回去庆功,说着转身就回到了黑云寨主的屋内。院子里各行其是的大汉们都没有在意这个细节,而那喝酒大汉也听话地盖住了酒壶,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边走边招呼着众人打起精神点儿,便去了茅房……出来茅房的大汉顺手将手中的一团纸像扔厕纸似的,随意扔了出去,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此时,一个身影在看到从院墙内落下的一团废纸,便捡起来消失在了黑夜中,对于这一系列毫无异常的小事,院内的众人都丝毫没有注意到……

再说这清水县城今夜最热闹的地方,清水县令府。只见门口被各种悬挂的花灯照的如同白昼,不同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都互相问候着携手走进了这清水县城最尊贵的院子里,他们身后的下人也自觉地将准备的贺礼从侧门带了进去。

走进县令府里面,各种花灯摇曳着,大小回廊都是衣着光鲜的拜寿者,喜气洋洋地称赞着今日的月色等等。就在月满中天的时候,一众人群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路,此时一个老态龙钟的华贵老妇人在身侧丫鬟们的搀扶下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老夫人到……”伴随着这声洪亮的吆喝,老妇人带着慈祥的笑容坐在了院内的主位上,并吩咐众人围着宴桌坐了下来……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厮打扮的瘦小男子从这院中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左右张望了片刻,便匆匆淹没在了夜色与恭贺声中……

正在屋中来回踱步的黑云寨主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出门去看看,便看一男子推门而入,正是‘冷血剑’王亮,王亮认真地对着黑云寨主点了点头,便见黑云寨主面露喜色,大喝一声:“发信号!”

天上的月亮就像一个金黄的明镜,挂在万里无云的天上,安静接受着地上人们的赞美之词。县令府中,此时人们都在喝酒赋诗,望着天空中难得地美好月色。突然,一道红色光华慢慢悠悠地升到了空中,当人们都在疑惑这不请自来的红光时,突然“砰”一声轻响,那红色光点在快要接近天上的月亮时炸开了……

接着,众人便听到了似在耳边响起的喊杀声“杀啊……杀啊……”,突然县令府周围的墙头出现了众多的黑影,瞬间便冲到了宴会所在院子中,长刀借着月光,更显得雪白,“噗”的一声,雪白的长刀便没有丝毫阻拦,冲进一个锦衣中年的身体中,再抽出来,整个刀身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的血刀,中刀之人不甘的望着面前的凶手,死不瞑目。

天空中的月光更加的明亮了,照得大地就像中午的白天,仿佛要把这充满血腥的杀戮照得通透。几百手拿兵器的杀手却丝毫没有隐藏身形的打算,一声声惨叫、绝望的求饶、呼喊反而更像是这场杀戮的配乐,滚落的人头瞪着不甘的双眼,对视着无情的月光……

杀手中,有四个身影最为惹人注意,手持巨斧的高大男子,每挥动一下手中的巨斧,便有一颗人头脱离肩膀,落在了地上。身穿僧袍但面容可怖的干瘦持刀僧人,舞动着手中的长刀在人群中或劈或扫,飞溅的鲜血像炸开的烟花,随着刀影的消失撒落在地。手握双钩的瘦小男子却与众不同,就像一个无关的路人一样,隐藏在人群的夹缝中,随意的甩出自己的钩子,便有一人被他戳穿了喉咙,而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赤手空拳的男子却更显刚猛,铁拳一出,人已经被他打翻在地上咳着零星的内脏碎块,嘴里冒着浓浓的血水……

如果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在这场屠戮中,有一个坐在角落的干瘦中年,却依旧悠闲地喝着桌上的美酒,路过他身旁的杀手都莫名其妙的手捂脖颈,瞪着充满恐惧的双眼悄然死在了他的周围,似乎眼前的杀戮都与他无关。

清水县令夫妇和自己的老母亲以及一位身穿华衣,面白无须的疤脸青年被护在人群中间,小心护住自己的老母亲,看着整座院子中的屠杀,县令对着刘俊声色俱厉道:“敢问刘公子,你费尽心思让我引那黑云山‘万里虎’过来送死,为何现在还不见你的人动手?”

无须疤脸青年正是黑云寨主王云的仇人刘俊,此时见他手捏兰花指,抿嘴嗤笑道:“县令大人放心,既然探子说王云已在城内,我便现在就帮您清理了这些该死的土匪。”说完,他便转身对着一高大青年拱手说道:“王兄,既然王云打算让这些人送死,那你劳你大驾,料理了这些人吧。”男子闻言点头正要出去,却被妖媚的刘公子用手拉住,道:“王兄不要一招将他们全部打杀了,留一两个活口,才能引那王云过来支援。”说完,便红唇轻咬,对着高大青年拍抛了个媚眼。青年见他如此,便嘿嘿一笑,大步流星地飞向了场中,只见他在空中踩踏数个土匪头顶而过,那些人便像被抽了魂魄一般,瞬间躺倒在地,没了气息。

‘开山斧’林啸看见此景,知道这来路不明的高手便是清水县令的底牌了,毫不犹豫就点燃了腰间的穿云箭,松手让他直冲天际……

正在城中某处跃跃欲试的黑云寨主众人,看到在天空中爆炸的信号,便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冲向清水县令府,黑云寨主四人更是飞檐走壁,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便快飞到了县令府。人未至而声先到“哈哈哈哈,刘俊,王某恭候多时了。”四道人影先后落在了院中,说着,便顺手一掌劈翻了冲杀过来的县令府兵。

无须疤脸的刘俊此时却娇媚一笑道:“王教头,六年不见,功夫见涨啊,呵呵。”王云一边观察战局,一边又嘲讽道:“刘公子,不知今日王某是叫你刘小姐呢,还是叫你刘公子呀,啊?哈哈哈……”刘俊听到这话,再也保持不了气定神闲地状态了,对着打斗中的高大青年声嘶力竭地吼道:“王兄,杀了他,将他给我碎尸万段!!!”

场中的王志明听到这话,脸上略微有些不悦,但是也不想在这时候计较,一掌击毙了面前之敌后,纵身向着还在人群中大笑的王云推出了一掌,“狗贼,纳命来!”王云看到对手功力不俗,便抬起双掌迎了上去。正在这紧要关头,站在王云身后的王亮突然一剑朝着王云的后背刺了过去,此时的王云正跟对手接上掌,已经无暇防守,只能眼睁睁挨了这刺穿心脏的一剑,接着便像个沙包一样,被打飞在了墙角,嘴里汩汩的冒着血,眼见只剩一口气了。

“寨主……”

“大当家的……”

“……”黑云寨众人见自家寨主倒在了血泊中,不顾一切的围了过来,奈何此时被府中守卫阻拦,丝毫不得寸进,只能拼命砍杀。此时隐藏在人群中的‘飞天鼠’空宝含泪摸出了藏在怀中的穿云箭。行动前大当家的交代他,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点燃它,因为这代表的是黑云寨最后的力量。忍住自己发抖的双手,点燃了穿云箭,“嗖”的一声,便升上了高空。

“慢着”此时刘俊刺耳的喊声响了起来,“留着他,让我来。”

王志明听到刘俊这样说道,便没有了继续出手的想法,护在了刘俊身旁。此时的王云反而用胀满了鲜血的眼睛,盯着王亮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面无表情的王亮低头看着靠在墙角的王云缓缓说道:“杀了你,我就能跟随公子。”“呵……呵呵……”王云勉强发出了笑声,不知是笑自己识人不明,还是笑王亮的背信弃义。

被护在人群中的刘俊拍着手中的扇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王云道:“王教头,几年不见,本公子甚是想念,这新仇旧账咱们今天一起算。”说着,便狞笑着拿刀捅在王云的腹部,看着抽出来滴血的匕首,刘俊病态地舔了舔沾血的刀身,俯身在王云的耳侧说道:“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被割了的滋味儿。”

“呃……”突然,刘俊惊愕而又吃力地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刀柄,鲜红的血从自己的空中和胸口同时蔓延出来,流了下来。“哈……哈……哈哈……”王云充满鄙视地盯着刘俊笑了起来,这一刀拼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

“啊……!!!”一声惨嚎响彻了整个县令府,只见刘俊突然像头发疯的野狗般,一刀一刀地捅在了早已死透的王云身上,也许是他的疯狂行为吓到了身边众人,没人敢过去阻拦他,等他捅了二十多刀后,趴在王云身侧一动不动,王志明才反应过来,打算扶起刘俊,可是等他碰到刘俊的手时,已经快没了温度,翻过来刘俊的身体,只见从他口中和胸口流出的血,也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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