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用上了此剑,安庆和的武艺得到越发迅猛的提升。而对这把剑,安庆和也是爱不释手。尽管当他带着这把青铜剑在外行走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笑话过他“这娃娃是从哪座坟地里刨出来一把过时的老古董”,但是安庆和自己倒颇不以为意。
不过,这把剑也出过意外。
一次在院中习武,安庆和突然觉得肚子疼,预备大解,却又嫌剑重随身带着麻烦,就偷了个懒,把剑随手放在了台阶上。
看见安庆和离开前院,庆宗和庆绪就想上去使使大哥的“真剑”。结果不知怎么,安庆宗就被那铜剑给“咬”了一下。
谁也不知道这剑怎么就咬人了,又是如何咬的,反正安庆宗的手是结结实实肿了起来,疼得他“哇哇”叫唤了好半天。
从此,安庆宗和安庆绪都不敢轻易再去碰他们大哥的铜剑了,并且将这件事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安抚了他们俩好一会儿,而后又再三叮嘱安庆和无论走到哪里,务必都要带着这把剑。
自那之后,就算是上厕所,安庆和也不敢随便把剑离身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一切按部就班前进着,一晃又是一年多过去了,三个孩子也都长得更高更壮实了。
公元732年,即唐开元二十年,在帝国东北发生了一件尤为振奋人心的大事。
先前大唐主要的用兵方向一直在帝国的西北一带,以应对吐蕃的扩张。但是近来随着与吐蕃和谈的进展,唐土关系正得到不断改善,西北地区,包括安西和安思顺所在的陇右等地局势也渐渐安定下来。
帝国的前景一片大好,大唐也得以抽出精力,解决其他地区一些长期依靠拖延、悬而未决的问题。
奚和契丹就是当中极重要的一件。
这年正月,朔方节度副使信安王李讳,连同户部侍郎裴耀卿受朝廷命,领兵出征奚和契丹。三月,到达幽州地区,在时任幽州节度使的赵章含策应和协助之下,兵分多路,进攻盘踞东北的奚和契丹。平卢先锋使乌承玼也大胆出奇兵,接连大破奚、契丹,俘斩甚众。把持契丹大权的可突干为奚族倒戈背弃,自身实力也遭受重大损失,不得已率契丹部族北逃远遁。奚酋李诗等率五千余帐归降大唐,稍后李诗被大唐授爵“归义王”。
玄宗为了犒赏本次归顺立功的奚族将士,命令裴耀卿准备了二十万匹绢布分发给反正的奚族部落。裴耀卿料到其他部族定然会抢夺赏赐,便下令提前而往,分途并进,秘密分给,一日而毕。突厥和室韦部落原本想要劫夺,但却扑了空,无果而归。
而在这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进攻中,安禄山和阿史那萃干作为“捉生将”,在战役开始前便积极活动开来,多次深入奚和契丹领域内侦查并抓捕俘虏,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从而为唐军主力收服奚众,驱逐契丹提供了有力保障,战后也受到了幽州军内的极大奖赏。
长期以来东北地区唐军受制于两蕃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改观。尽管在唐军朔方和河北军班师之后,契丹再度勾结突厥,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但是东北的主动权,却已被唐军牢牢控制在了手里。
为了进一步加强幽州节度的职权,使得其能够在对抗突厥和契丹时掌握更多主动,就在东北之役结束后不久,朝廷特地下令扩大幽州节度使的职权和兼管辖区,除了河北部分地区、营州以外,还把原来安东都护府治所的广大区域也纳入到了幽州节度使的管辖,意在巩固大唐对整个东北的实际管辖和经略。
公元733年,是为唐开元二十一年。经过长时间的艰难谈判,大唐和吐蕃终于就一些重要问题达成了和解。双方订立盟约,宣布罢兵。帝国西北的和平稳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了保障。
但在这一年春天,契丹的可突干邀约突厥人又来抄掠,时任幽州节度使的薛楚玉遣军迎击,同时派出先前投降的奚族军队一同出击。部队在渝关和都山一带遭遇契丹军,结果关键时刻奚军阵前哗变倒戈,唐军大败,主帅郭英杰被杀。
此败,虽然没能撼动唐军在东北的积极局面,但是仍旧给了唐王朝非常大的震动。
为了能够镇住东北诸蕃,进一步剪除契丹和突厥在东北的势力,大唐特地从陇右调来了战功赫赫的右羽林将军——曾任瓜州都督和鄯州都督,并且持节陇右经略节度使的张守珪。
张守珪常年驻守陇西,在与吐蕃累年的交战中立下很多举国来说都数一数二的战功,包括在开元十五年(727年)、开元十六年(728年)的两次瓜州之战,以及开元十七年(729年)奔袭吐蕃大同军之战,均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与朝廷的调职文书一同到达的,还有一份有功将士奏赐的报表,这是为了给张守珪到幽州后提供一份用人参考。在同奚和契丹历次作战中表现突出的人才都罗列在了这张报表上,而在报表的最后,安禄山的名字也注在了上面。
而当到达幽州任上之后,张守珪又一次向世人展示了他过人的胆略和军事才干。一到幽州,他便着手严格整肃军纪,肃清军中的不正之风,巡行幽州军各营垒,调查积案,并且亲自坐镇军中,每桩案件都由自己审理和批示。
而当他巡查到营州军营时,同样也收到了一摞来自军中的揭发信件。他当即在营州大帐中设置了游动审判所,每封奏疏依次查看,逐个审问判决。很快,就轮到了被压在中间的一封奏疏。张守珪扫了一眼,随即命令道:
“来人啊,速去把营州军中‘捉生将’安禄山给我押解过来!”
此时,安禄山和阿史那萃干正一边在老宅中同三个孩子其乐融融地吃着饭,一边向安庆和三兄弟讲述着战场上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情,讲到激动人心的地方,三兄弟都会不住为他们鼓掌呐喊,甚是羡慕和钦佩。两人也很享受向孩子们讲述自己辉煌的这种感觉。
结果当安禄山又一次讲到了关键的地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故事被打断了。安禄山无奈,只好先停顿了下来。
“等一下,你们先吃饭,我去开门,待会再继续和你们讲讲后面发生的事情。”说着他便起身去院中开门了。
院外是几个穿着军服凶神恶煞的面孔。
“你就是安禄山吧?”
“我是安禄山,敢问诸位是……”
“我们是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大人的侍从官。现在我们将军正在大帐之中等候着你。”
“张将军?不知道将军找我所为何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事?想来你犯过什么事,自己心里也应当清楚吧,还是不要为难末将了,有什么误会的话,你自己去向张将军解释吧。”
说完侍从官身后的两位兵士便上前控制住了安禄山,安禄山态度倒是很温顺,并未做出反抗。
“禄山,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史那萃干闻听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看,结果却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唉!”安禄山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萃干兄弟,如果这趟我没能回来,以后庆和庆宗庆绪,还请你多照顾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发生了什么?喂,禄山,你把话说完啊……”
不过安禄山还是头也不回跟着押解的军士走了。其实他早就听闻这位张将军巡行各营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