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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孤岛谢师

枭州坐落于大良西北部最大的湖泊枭湖边上,是六大家中唯一以家族姓氏命名的城池,也是枭家仅有的一座城池,然而枭家依然得以位列六大家而不衰退,却不仅仅是因为枭家上下全都自幼习武,而是因为住在枭湖内岛上的那位老者,老者人称菊婆婆,据说她已然活了上百年月,曾经在百年前击退过降临人间的神祗,即使是多年未曾露面在六大家内部依然流传着她的传说。

枭州内部又分为内城与外城两部分,内城南边靠着枭湖并未筑起城墙,而枭家人便世世代代居住在这内城里。

在内城通往枭湖边的路上,枭冬正缓缓地走在这走了无数次的道路上,离开兴州之后原本只需一日多的路程她足足走了三日才回到枭州,丠悿所说的婚事令她内心实在难以平静下来,一路行来一直在心中幻想着未来的生活,耽搁了不少时日。走着走着枭冬不禁笑出声来,虽然立刻就回过神来收起声音,然而在路边两侧低头急行的下人们还是听到了耳中,他们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在这石板路上疯狂磕起头来,口中一个字也不敢说,身体犹自颤颤发抖,一时间只有磕头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此间。

枭冬脚步不停往前走了几步才冷冷地开口道:“都滚吧。”说着继续往前行去,身后传来下人们仓促逃离的脚步声。

枭湖边上的船坞是往来枭湖边与内岛的主要场所,然而枭冬却不走向船坞而是径直走到了湖畔,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铃铛轻轻摇了两下然后便坐在了湖边柳树下的草地上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

枭湖是大良西北部最大的湖泊,此时正是秋日午后,在阳光照耀下,数百里湖面波光粼粼,肥美的鱼儿在清澈的水面下遨游,偶尔有数只水鸟掠过水面叼起几只鱼儿大快朵颐,秋风正凉,吹来阵阵寒意,枭冬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忽然她眼前一亮,站了起来走到湖水边看着水面下。

水面下一个黑影飞过地向着她的方向游来,待那黑影游到水边冒出水面,居然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巨龟完全冒出水面后露出了巨大的身体,那宽大的背部几乎能容纳三四个成年人并排躺下,如此巨大的身形实在是前所未见。枭冬轻轻一跃已然跳上了巨龟的后背,巨龟等她站定便转身朝着枭湖中心四肢滑动,飞快地游动了起来,一路劈风斩浪,枭冬在巨龟背上却是如履平地,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乘着这巨龟。巨龟游动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已经远离湖畔,枭冬已经能看到那熟悉的岛屿,不一会,巨龟就游到了岛边,枭冬一跃而下对着巨龟说道:“今天也谢谢你了,老先生。”

巨龟通人性一般地点了点头再次转身潜下了水,消失不见了。

这个位于枭湖中心的小岛并不算太大,岛上树木却是极为繁盛,地上也满是花草,耳中传来各种鸟类的鸣叫之声,林间灌木中隐有动物穿梭来往的动静。枭冬仿若回到了家一般悠然自得地走进林中,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走了片刻来到林中,眼前赫然出现了几座小木屋围绕在一起,枭冬开心地快走几步来到正中间那座木屋前喊道:“婆婆,冬儿回来了!”

半晌,那木屋的门缓缓地被推开来,由里面走出了一个女子,然而看样貌分明也就是个妙龄少妇,怎么也不能称为婆婆。只见她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回来了,快进来吧,哑奴刚做的饭菜还没凉呢。”

枭冬连忙跟着她进了屋。屋内倒也简单,只在正中摆了一张木桌,两把木凳,两面开着窗,靠右边摆了一张木床,左边是把木质躺椅,再无他物。桌上此时摆了三菜一汤和一碗米饭还散发着热气,显然才刚起锅不久。

枭冬开心地跟着少妇走到桌边,拉开一把椅子道:“婆婆,您先坐。”

少妇满意地坐下后枭冬才坐到了她对面。

“你还没吃饭吧,快吃吧。”

枭冬看了一眼,三道菜分别是一鱼一虾还有岛上到处都是的野菜,汤也是鱼汤,和平日岛上所吃的并无二样,当下就端起碗来要吃,还未动筷之前又对少妇问道:“婆婆,您吃过了?”

少妇怜爱地看着枭冬点了点头应道:“嗯,我吃过了。方才我听到你的铃铛声就让哑奴赶紧又做了点,鱼虾都是今天刚捞的,野菜也是才摘的,都是你爱吃的,快点吃吧。”

枭冬边吃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婆婆,丠家向冬儿提亲了。”

少妇愣了一下微笑道:“难怪我看你心情很好的样子,转眼间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以后我老婆子的身边可就清静了。”

枭冬急道:“婆婆,冬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再说,冬儿还没和父亲说这件事呢。”

少妇注视着枭冬道:“你是我枭菊理的徒弟,你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来管!你只需和他说我同意了便是!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你意中人的新娘子吧。”

枭冬羞得连忙埋下头去吃饭不再说话。

少妇的目光只是怜爱地看着枭冬,她缓缓地开口说道:“冬儿你年幼丧母,受尽各种屈辱,现如今能成为灭神的凡间命体又得以和心爱的男子结为夫妇实为不易,不过我不知道丠家的人是否告诉了你丠家之所以世世代代都和里囚家联姻的原因?”

枭冬抬头疑惑道:“冬儿确实有听过悿叔叔说过要和里囚家联姻但是并没有被告诉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这背后另有隐情?”

“哦?丠家家主是怎么和你说的,你都说给我听听。”

枭冬将那晚丠悿所说之话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少妇皱了皱眉头说道:“唉,丠家和里囚家同属一脉,然而他们其实却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一族乃是上古遗民,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六大宗家所信仰的都是哪位古神?”

枭冬不假思索答道:“我们枭家和狴家都信奉毁灭古神,丠家与公输家信仰创造古神,还有凰家和魃家信仰生命古神。”

少妇微笑这点了点头道:“没错。但是你可知道里囚家所信仰的却不在这三位古神中呢?”

枭冬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道:“那里囚家信仰的是?”

“里囚家信仰的乃是这天底下最早出现的古神,虚无古神。或者说他们一族本来就是虚无古神的子民。你知道,我们是生命古神的子民,我们普通人对于他们丠家和里囚家就犹如外族一般,根本无法产下后代。这也就是丠家必须和里囚家联姻的原因了。”

听完少妇的话,枭冬手中的碗筷已经掉到了桌上,她呆愣愣地低下头去看着碗筷。

少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放心吧,我还能在这世上活好些时日,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欺负你,日后里囚家的女儿嫁到丠家也只能做妾。况且,如果是你的话也未必就没有转机。”

枭冬猛一抬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期盼看着少妇急道:“婆婆,冬儿还有机会么?还能给文哥哥生孩子么?”

少妇点点头道:“当然有机会,这机会就在于里囚家和丠家之所以分家的缘由上了。当初丠家的初代家主和一个女子私奔后才创建的丠家,而那名女子却并不是里囚家的族人。”

枭冬眼神一亮喜道:“那名女子是什么人?难道,难道她也是古神的凡间命体。”

少妇欣慰地笑道:“没错,那女子乃是生命古神的凡间命体。作为古神的凡间命体,你体内的神力本已经脱胎换骨,在古神力的作用之下你的肉体也大大异于常人,这也许就是你的命吧。”

枭冬欣喜地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少妇轻声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枭冬点了点头,口中含糊不清道:“冬儿饿了。”

少妇笑道:“傻丫头,饿了也慢点吃啊,没人和你抢的。对了,这次你去松阳城结果如何?和我详细讲讲。”

枭冬吞下一口饭愤愤道:“那个该死的荒神居然打伤了文哥哥!”

少妇委屈道:“你们去讨伐了个荒神你就只记得你的情郎被打伤了?你可还没过门呢,心就向着那个小子了,怕是说要回来看老婆子我也是骗我的。”

枭冬慌了神连忙说道:“冬儿不会骗婆婆的,冬儿肯定经常回来看望婆婆。”

少妇哈哈笑道:“我逗你玩呢,你这小丫头走了我这里还更清静了。”

枭冬看着少妇,眼泪慢慢地溢出了眼眶,她站了起来缓缓地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哽咽道:“婆婆,冬儿感谢您的栽培之恩,此生都难以报答。”

少妇笑骂道:“快起来吧。我又还没死,你也还没嫁人,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枭冬抬起头一看,少妇眼中也闪着泪花,她心中一酸眼泪又哗啦啦地往下掉个不停了。

少妇将她拉起来抱在怀中叹了一口气道:“想我枭菊理一生无敌,今天居然会被你个小丫头搞哭了。”

“婆婆待冬儿犹如亲生般疼爱怜惜,这实在是冬儿的福气。冬儿一想到以后不能常伴婆婆身边就忍不住想哭。”

“我一生无儿无女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也不枉此生了,这几日便让我将我毕生所学全部教授与你,也算是尽了我们师徒情缘。”说罢,少妇将枭冬扶起身来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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