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我给重臣身边安插的眼线竟会这么快就发挥了作用。
那是我刚刚安插奴隶后的两个月，我接到细作来报，显大夫李云背着朝廷贩卖私盐，并且没过两日，证据和书信就被细作托人递到我的手边。除此之外，李云送入宫中的女儿李美人也借着他父亲的那层关系在后宫中暗中卖官鬻爵，并从中获得钱财。
关于李云的证据我让素心交给了牧黎，让牧黎再递给陈启。过了几日，李云的罪名坐实，锒铛入狱。至于李美人，我则是直接赐死，甚至没有经过陈启的允许我就自己做了决定。因为这根本就是不需要经过商议的，倘若不是这次她卖官鬻爵，我甚至都还不知道李美人是谁。我身为后宫之主，处死一个败坏风气的女子也算是天经地义。何况卖官是不可饶恕之罪，想必就算问了陈启，他也会同意将李美人处死。
夜晚悄悄来临，素心将长歌殿内外都收拾了个遍，直到她全部收拾完了，我还坐在案几前面翻看着书籍。
“娘娘歇息吧，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看吧！”素心站在我身边轻声说着，说罢，还掩面打了个呵欠。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我笑了笑：“再看一会儿，一会儿就睡了。”
素心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娘娘若是一会儿有事再叫奴婢，奴婢先去安排换班的人。”
我看着书，顺声音点了点头：“去吧。”
夜凉如水，寂寂无声。素心一走，大殿里就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之中，唯有我案几前的烛火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过一会儿，我却听到了一阵阵低沉的怒吼声：“沈墨染，你给朕出来！”
我一时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循声走过去。
我走到大殿门口，只见此刻陈启正站在殿门外不远，晃晃悠悠地朝我这里走来。
我不知他此刻为何会这样，却清楚地知道我绝不能惹怒他，因为即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我也闻到了他身上泛起的阵阵酒气。
他冷冷地笑着，一步步朝我走来，可我却只能一步步后退。
终究，我还是没有他的步子大。只不过是十几步而已，他就将我逼退到了案几旁边。
“你杀了李美人是么？是谁给了你那么大胆子让你竟然敢不过问朕就自己做了决定？”陈启低下头，一双眸子里泛着凛冽。
我从未面对过醉成这样的陈启，心里自然也是怕的，可是这样的处境之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毫不害怕的样子扬起头看着他：“臣妾是后宫之主，处置不守规矩的后宫女子也是分内之事。怎么，陛下心疼了？”
陈启咧嘴一笑，双手握紧了我的双肩：“沈墨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除了知道后位、知道权力之外，你还知道什么？你还在意什么？你回宫以后，正眼看过你身边的人、你身边的事么？”
说罢，陈启两手一挥，直接将案几上的书卷全部挥到了地上，那几卷书籍落在地上发出几声啪拉的惨淡声响，弄得地上一片狼藉。
做完这一切，陈启冷笑着，回过头看了我两眼，转过身晃悠着身子朝着殿门处走去。
我连看都不愿再多看他的身影，只是静静地附下身拾起那些被摔得稀烂的书籍，淡淡开口：“臣妾确实在意权力，却也只在意权力。除此之外，陛下做什么吃什么在哪个女子宫里留宿，臣妾都不会管，仅此而已。”
一句话说出，却不成想就要离开的陈启竟然又回过身来。
这次，他走得很快，没几步就走到我面前。
这次，他的怒气更盛。不允许我将地上的书籍拾起，他直接抓着我的手腕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弄得我的手腕疼痛极了，我试图将手从他的力道中抽回，却怎么也做不到。
“陛下放手，你弄疼我了。”我挣扎着，喃喃说道。
“疼？你也会知道疼？沈墨染，你有心么？”陈启质问着，一双眼里满是猩红的颜色。
我不再挣扎，站在原处斜睨着他，心里满是荒凉。
倘若我没有心，又何至于被你玩弄至此，落得那般田地？
这世间所有人都有资格说我无心，却只有你，没这个资格。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心里更是凉了半截，又开始用力甩他的手。与此同时，素心也恰好步履轻盈地踏入大殿之中：“娘娘，换班的人来了。”
“皇后不是说，无论朕睡在哪里，皇后都不管么？好，今晚朕就睡在长歌殿，让皇后你，好好给朕侍寝。”陈启切齿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用手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审视着我，眼里满是邪肆。
素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呆呆地站在殿门处，一张嘴大张着，目瞪口呆地看着殿里发生的一幕。
谁让你来的？把殿门关好，都给我滚出去！滚！”陈启大声呵斥着素心，素心也被他现在的样子吓破了胆，一句话都说不出，微愣了一会儿之后，便落荒而逃。
现在殿里只剩下我与陈启二人了，手腕依然被他狠狠地钳制住，他目光戏谑地看着我：“我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我还真是想念。”说罢，他拎起我的手，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陈启就将我打横抱起，几步跨到床榻前，将我甩在了榻上。
我的头被床榻磕得生疼，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还没来得及揉揉痛处，陈启却已经欺身下来吻住了我的双唇。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我睁着眼睛呆愣地看着他，他却双眸紧闭，认真地吻着，用他的唇勾勒着我双唇的轮廓，一丝不苟。
突然，我感到床榻的沿硌得我的后脑生疼，双唇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痛。”
闻声，陈启慢慢睁开双眼，看到我此刻一脸痛苦的表情，便暂时放过我的唇，伸出一只手，垫在我的脑后，接下来又低下头继续吻着我，似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手中推拒他的力道从来就没有停过，但他却丝毫不受我的影响，一双手紧紧地箍住我的身子，让我无法挣脱。
吻罢我的双唇，他放过了我。伏在我的身上，他气息微乱地凝视着我，我亦抬头静静地打量着他，彼此都没有开口。许久过后，他将我的发丝别到耳后，下一秒，他俯身含住了我的耳垂。
接着，他的吻一点点移到了我的颈边。慢慢地，他愈发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唤醒了我从前与他亲热时的回忆，那么强烈的回忆猛地袭上我的心头，让我的心不禁狂跳起来。
蓦地，他的声音在我耳畔沉沉地响起：“染染，我宁可你恨我，也不想看到你如今眼中没我的样子。那样的感觉，很痛很痛。”那声音中，有苦涩，也有说不出的伤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