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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铁砂人

小宝和含玉一路欢笑,小宝说我们家的狗怎么一夜之前懂事多了,还学会了流泪,以前从不跟我那么亲热的。

含玉笑着说:“可能你会了一点法术,你们家狗不再狗眼看人低了。”

小宝说:“这么说,以前连狗都看不起我?”

含玉说:“嘿嘿,小宝哥哥,不是看不起你,人家就没看过你。”

狐仙在这三年里,收会了含玉说话的语气,也懂了一些人情世故,跟小宝开玩笑,没有一点点不自然了。

大马车的一路颠簸,俩人聊了一会儿,含玉靠在小宝的肩膀上睡着了。小宝心里一阵悸动,偷偷的闻了闻含玉头发的味道,心里十分的满足。

路过江城,俩人均是年轻心性,在街上免不了一番玩闹。

“我的银子不见了,是谁偷我的”一位中年妇女喊叫了出来,接着就哭了起来“我那是救命钱,是杀千刀的偷了我的救命钱”。

中年妇女一边哭,一边骂。中年妇女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脸颊上粗糙的太阳红是桩稼人的写照。含玉见有热闹可看,小声跟小宝说:

“小宝哥哥,想不想帮她一把?”

小宝说:“那位大姐看是去是位可怜人,钱丢了哭得这么伤心,要是能把银子找回来,干嘛不帮她一把。”

含玉俏皮的嘟着嘴说:“这上哪里去,能帮她找回来。不过我有的是银子,要不我做件善事?”

小宝说:“那是最好了!”

含玉走到大姐身边,说:

“大姐,您别哭了,那小偷不得好死,但这么哭也没用啊。”

大姐说:“这是我男人的救命钱,他给人做苦力,受了伤,人家赔了一点钱之后就再也不理了。现在等钱抓药救命啊,我东拼西凑才弄到十两银子,现在哪里去找……”。说着大姐哭得更凶了。

含玉说:“大姐,您别着急。您看我这里有银子,我先给你十两,您先拿去救人,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

大姐连连称谢,感激之情讲完了,大姐也把她男人的故事一股脑的全跟含玉讲了。

大姐姓王,名凤英。王凤英的男人叫罗永贵,四十多岁。罗永贵没什么手艺,是个地道的种田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年来了一个富商招工,没什么要求,只有能吃苦耐劳就行了,能赚着钱。乡亲们问是去干什么活的,招工的说是淘沙。乡亲们也弄不明白什么是淘沙,说是能赚银子,男人们就跟着去了。罗永贵就是跟着乡亲们一起去的。

去了之后,乡亲人才明白,所谓的选矿其实就是背着磁石,在长江边上淘铁砂。工头按他们淘到了多少铁砂给工钱,这铁砂可以练制铁器,时值战火连年,需要大量的武器。

罗永贵非常勤劳,他每天总是早出晚归,总能拿到最多的工钱。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罗永贵家里到也慢慢的富裕了一点。要说受伤,也就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天罗永贵跟往常一样,背着淘铁砂的磁石,早早的出了门。中午就着干馒头对付了一下,一直干太阳下山,他又收集了最多的铁沙。同乡们都拖着铁沙回去了,他还想干一会儿,今天淘出的铁沙特别多,比往常更有干劲。不知不觉,明月当空,只有他一个人了。

罗永贵在遇险之前,他已经预感到了,当他把最后一筐铁砂送回砂堆的时候,月光下的铁砂堆黑乎乎的,像一座新堆起来的坟冢,让他觉得恐惧。

罗永贵心里想要赶紧回去,今天感觉很不寻常,明天早点过来,以后再不干到这么晚了。他转身就准备往回跑,这种莫名的恐惧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刚跑出两步,他身上背着的磁铁感觉像是吸到了东西,拖着他走不动。他头也没回,把淘铁砂的磁石扔了,再往前跑,身上的铁器都飞了出去,身上带着的防身小刀也从腰里跳了出来。

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风砂四起,尘烟滚滚,向他转过来。罗永贵感觉到了身后巨大的变化,回头看了一眼。乖乖不得了,原先的铁砂堆居然变成了一个铁砂人,铁砂人有强大的磁性,周围的铁器,还有江里面的铁砂都向着这个铁砂人飞过去,一会儿功夫,这个铁砂人长到有四五丈高。

罗永贵不顾一切的往回跑,铁砂人对着夜空一声怒吼。罗永贵觉得那声音让夜空的月亮跟跟着吼声在颤抖。他自己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的时候,乡亲们已经把他救了回来,全身的骨头都折了,精神失常,总说糊话。王大姐知道,他男人说的不是糊话,大家都不相信,可王大姐相信,他家男人那天晚上是碰到怪事了,被那怪物伤了,还被吓得神志不清。

小宝听了这故事,颇为神往,自己身上就发生了不少怪事,他相信王大姐说的一切。学会了《隙尘咒》的飞升本领后,他经常把自己想像成一位大侠,去征服世上所有的邪恶力量。

含玉看出了小宝的心思,她也想去看看。她自己是妖,去看看别的妖是怎么修炼的,也是对修行的帮助。

含玉说:“罗大哥神志不清,但说的这事到也古怪,应该不是骗大家的。”

王大姐说:“这个事他病了以后不停的说,有铁砂人,但当天也没有人听到动静,但我家男人我知道,他从不讲假话”。

含玉说:“王大姐,罗大哥落下这病挺可怜的,能认识您也是缘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去。”

王凤英一再称谢,客气了几句也就默许了。

罗永贵脸气蜡黄,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一双眼睛突兀出来,格外无神。含玉轻轻的叫了声罗大哥,罗永贵惊慌的从床上想要坐起来,嘴里喃喃的说:

“铁砂人,有铁砂人,快跑……”

“好高的铁砂人,踩死我了……”。

含玉拉着小宝从病房里出来,小声跟小宝说。

“看出什么来了吗?”

小宝说:“看出来了,罗大哥真的吓傻了。”

含玉揪了小宝一把:“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是学了《隙尘咒》吗?罗大哥是失了魂了”。

小宝被揪疼了,憨憨的说:“《隙尘咒》我就学会了一点点,只会飞升而已,其他的我哪会。”

含玉想帮罗永贵一家人,也想见见这个妖是什么样子,跟小宝说:“要想救他,只有靠你了,帮他把魂找回来。”

小宝说:“我哪里会帮他找魂呢?”

含玉说:“罗大哥的魂被那妖收了,只要能降住那妖,还怕魂回不来?”

小宝说:“可是《隙尘咒》里面的降魔篇我还没有学啊”。

含玉害怕小宝学了降魔篇,能看清她本来的样子,所以离开天坑以后,一直没让小宝有修炼的机会。这会儿要用了,却又没修炼过,不过含玉自有她的打算。

含玉说:“你已经会飞了,还怕斗不过他吗?是不是自己害怕了”

小宝被她这么一激,心里豪气顿生,之前他什么也不会,不一样的斗得过鬼怪吗?这有啥好怕的。

“含玉你放心,我肯定斗过得过,一定要降住他,救罗大哥。”

含玉心想那铁砂妖还没有修炼成人行,道行应不及她,小宝去吸引铁砂妖的注意,她从旁动手,不让小宝发现,自己把铁砂妖收了,救人一命,福泽三生,修行无所不在。

小宝和含玉找了个客栈所住下了,去西川的事情先放几天。白天小宝和含玉在江城的各风景名胜玩耍,到了晚上,含玉在客栈休息,小宝就去罗永贵的出事地点去等铁砂妖的出现。

四天过去了,他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到了第五天晚上,一样的明月当空,小宝突然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一股恐惧感向他袭来。小宝本是个胆大之人,但这会儿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害怕,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起身就跑。没跑几步,身后风沙四起,小宝运起了《隙尖咒》的飞升本领,一飞冲天。在空中一个回旋,他看清楚了那怪物。

怪物周身漆黑,似是用铁砂堆积而成的大雪人,有四五丈那么高。面盆大的眼睛往外冒着火,像两个燃烧的火盆。张开了巨大的嘴巴,露出尖刀一样的血红的獠牙,往外淌着让心恶心的粘液。

小宝飞在空中,铁砂人朝着小宝一声怒吼。小宝记得罗大哥在说过,一声怒吼月亮都在颤抖,小宝赶紧捂住了耳朵。但那强大的声音,像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呼啸,小宝听得心神剧颤,几乎失掉定力,从空中跌落下来。吼声过后,小宝稍稍回神,却发现一支大手,从半空往自己盖了过来。小宝收摄心神,极速飞升,躲过了这致命一掌。但小宝已无心恋战了,以前见过的各种鬼怪,没有这般大小,小宝还可以与之周旋。如今这么大个怪物,小宝无从下手。

小宝只能凭借灵巧的身形,躲过铁砂怪一次次的攻击,时间一长,小宝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了,身上被铁砂妖的掌风带到,生生作痛。含玉从旁看到了铁砂妖的厉害,她见小宝已经险象环生了,可自己还没有找到铁砂的弱点,心急不已,一声娇呼,化身成一位巨人和尚,双手合什,挡在了铁砂怪的面前。

巨人和尚跟铁砂妖一般高,怒目圆睁,“你这妖怪,危害人间,我今天收了你!”

铁砂妖顿了一顿,一只巨大的手掌向和尚拍了过来,和尚伸手去招架,手碰到铁砂妖的手掌时,铁砂妖的手掌却散成了一大堆的铁砂,冲着和尚的门面泼了下来,和尚一看不好,忙低头护住眼睛,那一颗颗铁砂就泼在了和尚的大光头上。和尚头上流出了鲜血,也是一声怒吼,一只像水牛大小的拳头往铁砂怪胸口击去。

拳头把铁砂怪胸前打出了一个透明的大窟窿,铁砂纷纷跌落到地上,可当拳头收回的时候,铁砂又飞了回来,补上了那个大窟窿。铁砂妖又是一掌向和尚劈头盖脸的拍过来,和尚这次没敢招架,往后飞身而起。小宝趁着巨人和尚挡住的空隙,恢复了些许心神。他飞在空中想趁机而上,可见到巨人和尚都不是这铁砂妖的对手,只好远远的看着。

巨人和尚向后飞身而起,铁砂妖变化成一条飞舞巨龙,向和尚胸口猛烈的撞了过去,和尚双手往外挡,可哪里挡得住。和尚的一双大掌卷到巨龙里面,像陷到泥沙之中,巨大的冲击力,伴着怪物的怒吼一起撞在了和尚的胸口。和尚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小宝大叫不好,向和尚跌落的地方飞了过去,却发现躺在地上的是含玉,脸色苍白,飞若游丝。小宝顾不了那么多,抱起含玉,念动真言,飞身而去。铁砂妖在身后大步的追赶,每一步踏下去,大地都在震动,轰隆隆之声不绝入耳。小宝越飞越远,追了一会儿,铁砂妖就再也追不上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怀中的含玉嘴角流出和鲜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小宝又飞行了一段时间,落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头上。小宝不停喊着含玉的名字,急得眼泪流下来了,一滴滴的落在含玉的脸上了。

含玉清醒了一点,断断续续的说:

“小宝哥哥,我……,我怕是要死了!”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湿了胸前的衣服,含玉又昏过去了。

小宝焦急的说:“你不会死,我还要去你家里提亲,你不会死的”,说着小宝也抽搐起来。

他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江城那么大,又是深夜了,他都不知道哪里有人能救含玉。含玉在发抖,身体越来越冷。小宝把衣服脱下来,给含玉保暖。不知过了多久,含玉又醒了。气若游丝的说:

“小宝哥哥,我是妖,我怕不说,就再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小宝说:“你别说话,我不管你是不是妖。”小宝怕含玉说多了话,耗了更多的气力。

含玉说:“小宝哥哥,我是五百年的狐妖,我可能爱上你了,但你爱的可能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小宝说:“含玉,我只爱你,没有另一个人”。

含玉叹了口气:“小宝哥哥,你不明白……,我活了五百年,却不如这几天的快活”,说着含玉又昏睡过去了。

小宝紧紧的抱住含玉,眼泪滴在含玉清秀的而苍白的脸颊上。

远处传来了鸡鸣的声音,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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