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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隙尘咒

小宝来到含玉家的时候,含玉一家人已经吃过早饭了。含玉坐在门口正在等他,看到小宝过来了,娇嗔的说道:“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晚?”

小宝不好意思的说:“出了点事情,耽误了一会儿”。

见到含玉,他心里美滋滋的,经过昨天一晚上,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对含玉的一丝情愫。一路上他都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要不要跟含玉说,最终他还是觉得有点荒唐,也许真的只是走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含玉说:“小宝哥哥,要不你今天陪我上山采些蘑菇吧,爷爷喜欢这山上的野蘑菇。”

小宝说:“好是好,那今天木工活怎么办?”

小宝自打跟父亲开始学习木工手艺,天天都在做木工活,只有过年能休息几天。他想陪着含玉去采蘑菇,可又怕误了工期。

含玉看出了他的心思,扑哧一笑,说:“没关系,今天的工钱我照付,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老是听爷爷说这里的蘑菇好吃,我还没有吃过哩。”

小宝又说:“采蘑菇要等下雨后才可以,这几天一直晴天,山上是没有蘑菇的”。

含玉想了想说:“那我们等到下雨后再去吧,只是下雨了山上滑,怕是不好走”。

“没事的,我是这山里长大的,路非常熟”,小宝自信满满的说。

周围都是高山,山上长得最多蘑菇有三种。第一种叫松菇,如今的学名“雁来蕈”,也叫“燕来蕈”。农历二月飞燕营巢时所长的名为“燕来蕈”,秋季大雁归来时节所长的名为“雁来蕈”。以寒露时松花落地所生的最佳,味鲜美,有异香,当地人特别喜爱。但新鲜的松菇几乎无法保存,最好现采现吃。

第二种野生蘑菇,被当地人称“鸡蛋菇”,这种蘑菇长得形状完美,大多数色泽金黄偏红,像鸡蛋黄的颜色,也有乌红色的,被当地人称“鸡蛋菇”。也有叫“枞菇”的,“枞菇”按颜色分,分“乌枞菇”和“红枞菇”;按生的季节分,分三月菇、六月菇和重阳菇。一般来说,三月菇、重阳菇是乌枞菇居多,而六月菌几乎都是红枞菇。红枞菇虽然颜色好看,但相比于乌枞菇味淡一些,鲜味稍次。而乌菇菌则是鲜美清爽、香气扑鼻,是真正难得的上上品。

第三种蘑菇叫“八担柴”,这名字的来历是什么它很难煮烂,据说得烧完八担柴才能把它煮好,因此而得名。现如今的学名叫“树花”,也叫“树胡子”,当地人现在多半没人吃这个了,主要拿来入药。

含玉要去采的是松菇和鸡蛋菇,等个半个月,天才下起雨来。这半个月含玉经常陪着小宝做木工活,小宝给含玉讲小时候的故事,讲他做木工的趣事,含玉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一来二去,两人像情侣一样,只是谁也没有开口道破。这次下了整整两天雨,第三天雨停了,山上还被云雾包围着。小宝看天气是可以了,就跟含玉提着菜篮子,带了一把开路用的开山刀就出发了。

走到山半腰,两人有说有笑的,都不觉得累。继续往前走,山上变得雾蒙蒙的,两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捡到蘑菇了,含玉就像个孩子般的开心的笑了起来。小宝看着含玉高兴,越发往山里头走,那里的蘑菇最多了。越往里走,雾气越重,含玉紧紧的跟在小宝的后面。

小宝看见一大片松菇,高兴的走的了过去,刚伸手去采蘑菇,一个三角形的脑袋从草里伸出来,小宝来不及把躲闪,被蛇咬了个正着。小宝惨叫一声:

“小心,五步龙!”

小宝在被咬着的一瞬间看清了,那是一条五步龙,也叫五步蛇。毒性猛烈,传说咬人一口,五步之内必死。五步龙咬了小宝一口,飞快的转身,准备逃走。小宝挥动开山刀,拼了命的向五步龙砍去。这五步龙非常狡猾,它看到有两个人,势必一个都不放过,等人不注意,它还会回来咬伤另外一个。小宝怕它伤了含玉,拼了命的也要杀了它。

小宝刚追了两步,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飞快的往山下滑去。含玉惊在原地,直到小宝滑下悬崖才回过神了。她不想在小宝面前施法术,怕小宝知道了她的一切。但这会儿她再不出手,小宝只怕命赴黄泉了。

心中默念“阿弥多婆夜”,狐仙的法术附体,一个飞身来到悬崖边,小宝坠落的速度太快,含玉飞身下崖,接住小宝了,但再也无法转身回到崖顶,只能借着法力,缓缓往崖底飞去。

到达崖底的时候,小宝已经昏迷不醒了,含玉找到了一个山洞,把小宝放好。小宝被蛇咬伤的伤口已经发紫了,含玉着急得直哭,抓起小宝的手就要用嘴巴直接去吸他手上的毒血。

狐仙归位了,她把玉兰的原神从身体里逼了出去。玉兰惊恐的趴在地上,哀求狐仙:

“仙姑,你救救她,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成,我害死了他父亲,不能再害死他。”

狐仙说:“我跟你说过,不要糟贱了我的身子,你忘了吗?这五步龙的毒是肉身能碰的吗?”

“仙姑你说怎么救,只要能救他,我愿魂飞魄散。”

狐仙说:“你爱上他了吗?”

含玉一时语塞:“我无法爱他,阴阳两隔,没有仙姑指引,哪有今天”

“那是你怪我了?”狐仙有点恼的问道。

“含玉没有怪你,只盼了结我的仇恨,了结我怨债!”

狐仙话锋一转,说:“我不懂什么****仇恨,但他是不是也喜欢上你了?”

“仙姑,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做,我一切听您的,只要能救他一条命,我的仇也不报了!”

狐仙说:“我有五百年修为,疗他的伤,恐怕要毁我百年修为,今后我的肉身还是给你。但有一个条件,你要让他爱上我,我要体验一下人世间的爱情。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事成之后,我再给你找个肉身,助你回到阳间,然后你永远消失。”

含玉只能答应狐仙,这一刻她救不了小宝,甚至自己都操纵在狐仙手上。

狐仙给小宝疗伤了,含玉回到了狐仙的身体。

小宝醒过来了,含玉含情默默的看着他,小宝忙说:

“含玉,你没受伤吧,我昏过去了,我感觉好像飞起来了”

含玉说:“小宝哥哥,你被蛇咬了,急死我了,还好你吉人自有天助,大难不死”。

小宝说:“这是在哪里?我是怎么又活过来了?”

含玉说:“这在山脚下,我跟你一起掉下来了,掉下来的时候,被一棵歪脖子树挂住了,所以我们都没摔死”

小宝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又接着问:“那我的蛇毒呢?”

含玉说:“你睡了几天,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掉在这里,正好地上长了好多灵芝,我天天给你吃这灵芝,你的伤就好了”。

含玉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谎,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怎么跟小宝说。

小宝将信将疑,从这高掉下来没死,还把蛇毒治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宝走出山洞,看到洞口还真的长的有灵芝,但这里罕至,跟含玉四处走了一圈,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出路。小宝心想,这下坏了,谁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难道要饿死或老死在这里吗,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小宝掉下来的位置,正是个天坑,四面都是高高的悬崖绝壁,没长翅膀的,根本就出不去。好在天坑里面有水,有野果子,偶尔还能捕到一两只飞鸟,不至于把他们饿死在里面。

一连多日,他们都没有想到脱困的办法。含玉记得狐仙的话,在这里只有他们俩人,狐仙要小宝爱上她,现在只有他们俩,这机会多难得。这天小宝寻路无门,百般聊困,摸到身上还有本书,正是陈和尚的那本《隙尘咒》。小宝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出路,不如看看书,陈和尚当年差不多也是半人半仙了,都是按这本书上修行的。

《隙尘咒》分了“总诀,离魂,降魔,长生”四章。总诀咒是《隙尘咒》的基础,记录了法术的基本修炼,习成之后,可飞升,可遁形,可避水火;“离魂”能驱一切鬼魂,“降魔”则可除一切妖魔,“长生”则要聚五行之力,以求长生。

小宝想要是能把“总诀”学会了,能飞升了,不就可以上去了吗?都怪以前总是静不下心来,把老和尚的话当作耳边风。这下正好无所事事,照着这本《隙尘咒》练习一下。

小宝把“总诀”篇通读了一遍,要能飞升,没有数十年的修为,那是万万不能的。小宝要修为数十年,我飞升上去都老了,有什么用,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老死在这里,只是家有老娘没有养老送终了。想到老娘这一节,小宝伤心的哭了。

含玉看到小宝伤心至此,忙安慰小宝,小宝说:

“这本老和尚给我的《隙尘咒》,学会了可以得道飞升,可是得数十年的法术修为,一想到数十年过去了,我老娘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含玉知道,小宝体内其实以有狐仙的百年法力,只是他不知道任用。但又怕小宝学会了《隙尘咒》,识破了她的一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善良占了上风,含玉说:

“小宝,这修行得看缘份,你拿到这《隙尘咒》就说明你有缘份,没准你很快就可以学会呢,要不你照着书上的法子,试试看。就算要花数十年,那也是终有出头之日,不用一辈子耗在这里。”

小宝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如先练着。

含玉打定注意,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助小宝离开这里,好好的过日了。等小宝修炼成功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小宝讲明白。

小宝每天照着“总诀篇”上开始修炼,虽有狐仙的法力在体内,但他不会运用,只有等他自己有了一点点的法力,加之诱导,狐仙的法力才能在他的身体的运转起来了。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了,虽然天天在一起,可小宝和含玉始终都是发乎情而至乎礼,没有离池半步。但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去捅破那层纸。含玉在这三年里,心中的仇恨也淡了一些,变得更加开朗,在这天坑里像一只上下翻飞的花蝴蝶。

这天含玉在洞里准备吃的,听到小宝在外面兴奋的大叫:

“含玉,我能飞了,我会飞了!”

含玉急忙从洞里跑出去,小宝正飞在空中,姿势潇洒优美。含玉心中为他高兴,又是忧伤,告别的时候终于来了。

含玉喊道:“小宝哥哥,你成功了,再飞高点!”

小宝念动真言,法力流转,往更高的地方飞去,再徐徐的落在地上,兴奋之情不可言表。

小宝说:“终于成功了,我再练习半个月就可以带你一起飞升,我们一起看我娘去。”

含玉红着眼睛说:“小宝哥哥,如果有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怪我吗?”

小宝说:“怎么会呢?我永远都不怪你。”

含玉说:“哎,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好啊!”

小宝说:“我现在一门心思的把飞升之术练好,等回去看望了我娘,我再专心练习其它的,这可比做木工活强多了,哈哈……”。

含玉调侃道:“好好修炼吧,你会像那个老和尚一样,终成正果”。

又练习了半个月,小宝带着含玉,一起飞向了山顶。在这里住了三年多了,离开的时候,还真是有点依依不舍。含玉说这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小宝说也是他的。

俩人一起回到小宝的家中,小宝的妈妈免不了一番痛哭。都说小宝在山里摔死了,尸体让狼给叼,还祸害了人家姑娘,一时间传得风言风语。现在小宝带着姑娘回来了,围着看热闹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小宝没敢说自己学会了法术,只说自己找到了出路,又回来了,吃了不少苦。

在家里呆了一两天,又跟含玉来到她的家里,爷爷奶奶,其实也就是狐仙的两个跟班早就不在了,屋里空空荡荡的,结起了蛛网,镇上的人说这屋子就是凶宅,住的人都出事了,也没人敢进来。

小宝说:“反正你家也没人了,要不先住在我家吧”

含玉哽咽的说:“我得去西川,找我的爸妈,不跟你一起去了,日后有缘再聚”。

小宝说:“不用有缘再聚,我跟你一起去吧!”

含玉满含泪水,只是点头。

小宝带含玉回到家里,跟妈妈说明情况,要跟含玉一起去西川,见她的父母。小宝妈妈眉开眼笑,把小宝拉到一边悄悄的说:

“这姑娘是远道的,可咱也得有规矩,见到人家父母,要提亲,人家父母同意了才可结这门亲事。”

小宝说他知道了。

到了晚上,狐仙把含玉的原神从身体里逼了出来,玉兰知道狐仙要干什么。虽然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但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伤心欲绝。

狐仙道:“今晚我就给你找一个肉身,从今以后,我是含玉,你的仇我会跟小宝一起去帮你报了,你安心的过好后面的日子吧”。

玉兰哽咽的道:“多谢仙姑了,我本是个苦命人,你还让我过了几年的开心日子。”

狐仙道:“你说得也在理,我也怕你回阳之后,会把这一切说出去,对我不利,你也有好生之德,不愿伤及性命,这样吧,我把你的原神放到小宝家的狗身上,这样你有口难言,却也可以陪在小宝母亲身边,为自己赎罪。”

玉兰没有反抗,她想反抗也是无能为力,只有默默的点头。这三年以来,小宝的真诚善良让她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美好,但狐仙这般施为,却又让她心中不甘。

狐仙又说:“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我也得感谢你”。

含玉说:“小宝学会了隙尘咒,终有一天,他会知道你是妖的”

狐仙说:“我一心向善,真心实意对他,知道我是妖,又会怎样?难道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吗?”

第二天清早,小宝和含玉一起告别的母亲,坐马车去西川。临走的时候,小宝家的狗送了好远好远,一路上狗都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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