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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幽默与荒诞(4)

第一任承包组D组长保证自己承包一个月内罚款数额在现有基础上翻一番。D组长带领全体组员把广场扫得干干净净,打光上蜡,还洒了一些紫罗兰香水,并在显著位置增设布告牌,又增强了流动岗哨。不要说吐口痰,就是掉一粒尘埃,你也插翅难逃。第二天果然罚款数额猛增。D组长揪住第一个非法吐痰分子的衣领子说,你在这么干净的地方吐痰,你怎么忍心?你看不到这些布告?你看不到我们这些哨兵?非法分子罚得心悦诚服。第一承包组果然在承包期内完成指标,组员收入丰厚,奖金滚滚到手。

第二任承包组C组长,保证自己承包一个月内罚款数额在第一组的基础上翻一番。C组长上任后立即撤去所有的布告牌及任何和罚款有关的标志,所有工作人员不戴袖章和任何标志,一旦有人随地吐痰,便衣纠察们就会从天而降。第二天果然罚款数额猛增。C组长揪住第一个非法吐痰分子时,非法分子说,你凭什么罚我款?你们在这儿哪有什么标志?C组长从口袋里掏出盖有红色电脑印章的规则说,我们有规定,有法律,法律一定要让你看到吗?街上没有贴不要随便杀人的布告,你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非法分子张口结舌。第二承包组果然在承包期限内完成了指标。

第三任承包组G组长以自己在承包后一个月内保证罚款数额在第二组基础上翻一番的新指标,推翻了第二承包组。前面两组虽说罚款数额可观,但仍有相当一部分痰无主人,有的即使被抓获,也拒不承认自己是痰的主人,双方因此争执不休,严重影响广场的正常秩序,致使一部分非法分子逃之夭夭,逍遥法外。根据这一情况,G组长组织科研单位研制了一种测痰器。倘若你不承认痰是你的,只要从痰中取个标本,再用试管从你口中取适量液体,当场就能测出痰的主人。第二天果然罚款数额猛增。G组长揪住第一个非法吐痰分子的衣领时,非法分子说,你凭什么说是我吐的痰?你看见我吐了吗?你有证据吗?G组长亮出测痰器,从地上取点痰,又要把试管往非法分子嘴里塞。非法分子说,不要测了,不要测了,是我吐的。自此非法吐痰分子没有一个漏网。第三承包组在承包期限未到时就完成了指标。

第四任承包组A组长,保证自己在承包期内罚款数额在第三组基础上翻一番。A组长赴任后立即把广场上搞得脏乱不堪。A组长率领全组人员在广场上乱扔瓜皮果壳,吐了许多痰,A组长甚至用拖拉机到附近垃圾场上拖了一车垃圾,散布在广场上,把广场搞得脏乱不堪,叫你一看就恶心,一看就想吐痰。第二天果然罚款数额猛增。A组长揪住第一个不法分子时,不法分子说,你们这儿这么脏,满地都是痰,我怎么不能吐痰?A组长吐了一口痰说,我们这儿脏跟你吐痰有什么关系?这儿就是不准随地吐痰!已经脏了,你再吐痰,不是脏上加脏吗?

第四任承包组承包尚未结束,下面的承包组已经在酝酿过程中了。预计车站的第三产业在此基础上会日益兴旺。

抢救成功

樊发稼

1989年12月31日深夜,某市一家医院的病房里。

冷轧厂朱厂长不时抬腕看表,焦急地注视着一个已经失去知觉的重伤员……

半个月前,市局通知元旦后召开全系统安全生产经验交流大会,表彰先进单位,并指定冷轧厂在会上作重点发言。朱厂长立即组织几位秀才,亲自督阵,奋战十天十夜,写出了一篇长达万字的发言稿,详细介绍了该厂创造全年无死亡事故的基本指导思想、十五条措施、十项要求外加八点体会。朱厂长将亲自在大会上宣读发言稿。可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厂里发生了一起骇人的重伤事故!

伤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输血、注射、接氧……均无济于事。

厂长恳求医院:千方百计延长伤员的生命,“只要不死在1989年就行”。事成后,厂方愿给医院一万元奖金。

伤员奄奄一息。周围围着十几位医护人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病房里空气极为紧张。时间过得真慢啊!

伤员终于停止了呼吸。家属放声大哭。

人们不约而同一齐抬腕看表:

零点零一分。

“很好!好极了!”厂长激动地同在场医护人员一一握手,“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啦!”

一夜歌星

林玉钢

“今晚的演唱会到此结束!感谢朋友们的光临,谢谢!祝朋友们晚安!”报幕小姐的话音刚停,广播里又播出歌星林刚才唱过的歌曲。

歌迷们欢呼雀跃。受那热烈气氛的感染,我也来到幕后,心中也巴望能得到歌星的亲笔签名。那个歌星架子大得很,任凭幕后台下的歌迷们呼声不断,就是不肯露面,几个舞台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拦阻,眼看挡不住歌迷们潮水般的热情。拥挤中我突然被后面的人群猛冲了一下,踉踉跄跄越过工作人员的阻拦,进到后台里。歌星已换了装,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准备离开,差点儿和我撞个满怀。

“外……外面……的歌迷们……在等着您签名……”我喘着气说。

歌星表情冷漠,与舞台上的形象判若两人。那几个保镖身材魁梧,满脸凶相。

我努力保持镇静地说:“歌迷们真的很崇拜您……您若再不露面,外面乱哄哄地恐怕会出乱子……”

歌星冷冷地说:“连唱了这么多首歌,我累得要命。要不,你帮我应付一下吧。”他说着从桌上拿起刚才在舞台上穿过的衣服递给我,那几个满脸凶相的保镖不容分说帮我穿好,把我推到了外面。

“大明星来了!”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歌迷们的骚动才稍微平息。

我摇摆双手意欲逃开,一个长发小伙子已跳到我眼前,要不是我手伸得快扶住了他,他已双膝跪在地上了。长发说:“您的歌声令我心醉……每次听您的歌,我都感动得热泪盈眶。我太崇拜您了!请您给我签个名留念吧!”在他那有力的双手纠缠下,我不得不冒充给他签上了名。

当我把笔还给他的时候,长发激动地搂住我大哭起来。

后台的灯光昏暗,而我的长相和歌星又十分相像,如今穿着舞台服,狂热的歌迷更不能识破了。我是个写小说的,因为拿不出几万块钱,自费出书的希望成了泡影。我早就幻想着能像歌星那样也拥有自己的书迷,在这激动人心的场合,心潮澎湃的我竟认为眼前的都是书迷了,手中的笔不停地写着、写着……

歌迷们为我的热情感动了,他们放声歌唱起来。我终于也尝到了成功者的喜悦。只是那几位舞台工作人员被挤到了一边,不知该如何才好。

当我签名签得满头大汗,一位小姐挤上来递给我一罐饮料,还在我的脸上温柔地亲了一下。

“您得注意,”她对我亲切地说,“不能太累。歌迷们总这个样子!您要是累倒了,我们就再也听不到您唱歌了……”

她说过之后,我感动得把歌迷们送给我的一束花转送给了她。她受宠若惊地闻着鲜花,和我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这情景引来了歌迷们的又一阵欢呼,只见闪光灯一闪,这一刻被照相机拍了下来。

尽管我忙得晕头转向,但我心中丝毫也没忘记我是假的,要寻找机会脱身。无奈歌迷们把我围得水泄不通,在我认为自己要晕倒的时候,一个瘦小的女歌迷因拥挤晕倒在我的身边。

“请让让!”我趁机脱身,“有位小姐晕倒了,要送医院!请让让!”

我只有一个愿望,趁此机会摆脱歌迷们的纠缠。

事隔两天。早上,当我拿起报纸来看的时候,我既快活又惊讶:报纸以显要位置报道歌星林不摆架子,把晕倒的女歌迷送往医院的感人事迹。报道还提到,歌迷们第一次知道歌星还有一个别名——其实那是我的名字啊。

秘书综合征

礼平

老婆说,已经有种种迹象表明,我是患了秘书综合征,而且病情正在日益加重。以下就是她所观察分析出的症状。

我十分关心国家大事,每天晚上7时雷打不动地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第二天早上再把从中央到地方的报纸看上一遍。平时与同事、邻居闲聊,不管说的是什么话题,总要与大好形势、光明前景、WTO之类结合起来,并能从现象到本质分析总结个一二三四、首先其次再次总之来。结果,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和我聊天了。

我非常有礼貌,无论在何时何地总是面带微笑,以至于到了晚上脸颊酸痛,要用手揉搓半天。坐小车时,总是抢先一步替别人拉开车门,并用手背护在车门框上。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我等铃声响过两次后,拿起话筒,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你好”,然后不假思索地报上单位的名称。前天在饭桌上,我见邻座杯里有酒,想也不想,拿过来倒入自己杯中。那人很奇怪地审视我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我们单位的领导。

我现在过于细心,以致有点固执、啰唆和吹毛求疵。不论在何时何地,我总要随身带着钢笔、笔记本和电话号码簿,口袋里再揣上手机,以至于再好的西装穿在身上也没形没款。读书看报时,我总是不自觉地寻找错字和病句,并用标准的校对符号改正。别人说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了,我还是要坚持再重复一遍。上星期我老爸说想修一下卫生间,结果我用了四天时间到市场上搞调查研究,又用两天时间写了份可行性报告。不料,还没等我把报告交到老爸手上以便召开家庭会议讨论通过,老爸竟然已经把卫生间改造结束了!

总的来说,我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上次我应老婆多次申请,给她写了一封情书,里面到处都是统计数字和形势一片大好的描写,而且,结尾署的是我们领导的名字!——天哪,我真是习惯做无名英雄了!跟老婆上街时,尽管她伸出手来想挽我的胳膊,我仍然谦恭地走在其右侧偏后约一步的位置,并主动给她拿着手袋。我常常打听哪位同行高升了,然后分析他是不是有什么后台和背景。我经常练字,练得最多的是“同意”和自己的名字。我对人的常用称呼是“领导”,对三岁小女也不例外!

以上几条,是我媳妇帮我总结出来的。她一边说,我一边埋头在笔记本上速记。等她说完了,我抬起头来一脸诚恳地说:“您说得太正确了,真是高屋建瓴,说理清晰,分析透彻。对我今后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很有指导意义——请问领导,您还有什么指示?”言毕,我们双方惊诧,半晌无语。

延缓生命

何开文

W星球生命科学院一号绝密档案:

冷冻实验人蒙纱丽娜,女,出生于2100年12月12日,实验年龄二十八岁,职业为哈顿歌舞厅歌手。

实验报告记录之一:

2128年12月12日,经W星球大总统里里森批准,被实验人蒙纱丽娜自愿接受由W星球生命科学院教授查丝德主持实施延缓生命实验,延缓生命时间为二十年。

实验报告记录之二:

2148年12月12日,经W星球大总统西西里批准,对冷冻人蒙纱丽娜实施解冻实验。解冻实验由W星球生命科学院教授德赫曼主持实施(查丝德教授因年事已高不能参加实验)。

解冻实验成功。

蒙纱丽娜虽然冷冻了二十年,档案年龄增加了二十岁,但她的生命年龄仍为二十八岁。

延缓生命实验追踪记录之一:

蒙纱丽娜延缓生命二十年的成功实验大大地鼓舞了W星球公民们。于是乎,一些大款们纷纷邀请蒙纱丽娜现身说法,做报告,讲感受。不久,在W星球生命科学院的大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大款们争先恐后地购买延缓生命的实验门票,每张计价一万美元。一万张入门票仅两天时间便已售完。W星球新闻署派出若干记者向全宇宙进行了报道。于是乎,H星球、M星球、K星球等等星球的总统们先后致电给W星球生命科学院,邀请德赫曼教授前往做关于延缓生命实验的学术报告。

延缓生命实验追踪记录之二:

二十年以后。

接受延缓生命实验的大款们忽然发觉生命年龄延缓了二十年,由于年龄相差甚远而无法再与自己的妻子、儿女们相伴生活,导致妻离子散、道德沦丧的社会问题大幅度上升。于是乎,这些大款们的妻子、儿女们纷纷向W星球最高法院提起诉讼,状告W星球生命科学院,说延缓生命导致离婚案件急剧增多,说延缓生命败坏了社会风气。

延缓生命实验追踪记录之三:

两个月之后。

接受延缓生命实验的大款们良心大复苏,随即又向W星球生命科学院申请恢复生命年龄,以确保其与家人和睦相处,白头到老。于是乎,在W星球生命科学院大门前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大款们争先恐后地购买恢复生命年龄实验的入门票……

除法

周锐

一个房间里有一个人和十二只蚊子。

十二只蚊子咬一个人。

12÷1=12

这个人觉得吃不消。

他就又去找一个人到这房间里来。

十二只蚊子咬两个人。它们分成了两队。

12÷2=6

人觉得比原先好受一些了。

但还可以更好受一些。

这两个人又找来第三个人。

12÷3=4

好极了,再找第四个。

12÷4=3

第五个人跑来了。

12÷5=?

大家叫第五个人别进来,因为这样蚊子不好分了。

但第五个人硬要进来。响起“啪啪”声。第五个人打死了两只蚊子。

10÷5=2

OK,这下好分了。

大家正高兴,又听“啪啪”声,第五个人又打死了两只蚊子。

8÷5=?

又不好分了。

大家觉得第五个人老是添麻烦,就齐心合力地把他赶走了。

古典人

薛涛

我朋友是这样替我鸣不平的。他说上帝肯定把我的出生日期搞错了,我在唐宋时期出生可能更合适些。把我安排在当代社会则是太残忍了。

我由衷地点点头,说,贤弟,你算把我看透了。

这么说吧,我出门走路从不骑自行车,那是一种用来练杂技更合适的东西。公共汽车出租车干脆不坐,危险。不管路有多远,我一概用脚量。我常想,要是交通警允许骑驴子就好了。可惜大街上只允许跑那种疯头疯脑的汽车,本分的驴子踩上一只蹄子也得罚款。这是何道理嘛!

其实我早过了恋爱的年龄了。在这方面我也并不指望像富豪一样三妻六妾的,一个也就行了。不必貂蝉也不必王昭君,只要能做个贤妻良母守妇道的就行。可到现在我还没有一个相好的呢。

也有好心人牵线搭桥。我便列出几个条件。即:恋爱期间不看电影、不进舞厅、不进公园,只可以到城市中央那家禅寺坐坐……

这人一听乐得差点把茶喷出来。

过了许多天才有个小家碧玉同意见见我。

我问,你可知道我提的条件吗?

小家碧玉点点头,说知道,还抿着嘴笑。

这样我就和第一个相好的上路了。我们想散散步谈谈心。当然是用步量,目的地是那座古老的禅寺。

小家碧玉仍抿着嘴笑,说的第二句话是,你这人真幽默。

我问,你指什么?

她说,指你提的那几个条件。

我便莫名地悲哀,我说,我那些条件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家碧玉终于一甩头发,很现代地笑。很显然,她还是没信。

离禅寺还有一里路时,小家碧玉气喘吁吁了,说,咱们别闹了,打个的吧?

我严肃地说,你要打你打好了,我走我的,我不能改变自己的习惯。

出租车停在身旁,她上去了,我没上去。小家碧玉莫名其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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