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众人刚想到此节,一人朗声说道“我段某人来领教阁下轻功。”
此人身法竟然比声音还快,声音刚传进耳朵,就只见一个身影好似大鹏展翅一般,飞到了围墙上,向云小飞追去。
众人交头接耳“是谁?”“好快的身法!”只有少数人看清那人面貌,不一会这人的身份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众豪这才知道追去的乃是‘万里大鹏’步青云,此人名气甚大,但拳脚兵器无一精通,得享大名全凭一身轻功,而只靠轻功就名满天下,更可见轻功之超然不俗。
却听到云小飞绕着围墙屋檐飞奔,不断惊呼:“哎哟,你这人可比老道快多了。”
众豪都以为马上就可擒得此人,却听后面步青云也惊呼:“咦,你怎么也会这‘柳絮身法’?”
云小飞道:“你只会六式,我最贪玩,也只会六式,但见了我天哥,你可连他屁股都看不见,他可会全套的。你是二叔教的,我是天哥教的,咱俩彼此彼此。”
却听杨石笑道:“他是二叔的徒弟,天哥也是二叔的徒弟,你是天哥的徒弟,那他可比你大了一辈,你应该叫他一声师叔,怎的师叔追你你还不赶紧停下,这可是欺师灭祖的重罪。”
云小飞道:“二哥你别诱我说话,一说话就跑不快了,二叔虽然教了他六招,可没有收他当徒弟,二叔说整个凡间可没人有资格当他徒弟,我们的武功都是天哥教的,他既然是我的三哥,又怎么能是我们师父呢。”
步青云却停下脚步,双目含泪:“那位老前辈身体好么?内伤可曾发作过?”
云小飞道:“你说的二叔么?这些年我们四处给他采集药材,他的内伤发作时间也越来越短了。二叔说你人不错,现在还念着他,没亏他当时出手救你。”
步青云朗声长啸:“今日得知前辈音讯真是三生有幸,更难得相遇前辈几位高徒。”
六鼠皱眉道:“都给你说了我们不是二叔的徒弟,二叔的徒弟只有一个,那是我们天哥。“
步青云道:“这位天哥就是‘千手千面’楚向天了?我道他怎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机智,原来是前辈的爱徒,那倒是无怪了。”
云小飞道:“那是,放眼整个凡间,我天哥论武功,论机智有谁比的上。”
大厅里群豪不以为然,不禁发出一声冷哼。
步青云不再追逐六鼠,跃入院中,向大家一抱拳,说道:“今日之事,恕小弟只能袖手旁观了。昔年小弟被仇家追杀,多蒙一位前辈相救,也就是楚向天的师父了。老前辈不仅救我全家性命,还耽搁半日教了我六招轻功,今日段某些许薄名富贵皆乃这位前辈所赐。然小弟也并不是一位公私不明之人,只是因为这前辈侠肝义胆,嫉恶如仇,楚向天既是他的徒弟,就决计不会做一丁点坏事,此处小弟愿意以性命担保。也请诸位深思而行,一会楚向天来了,我们或可先听听他的解释,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陆少游道:“大家齐聚与此,可不是纵曲枉直、不辨是非,其中若是有什么误会,自然要分说清楚。”
这时大厅中央传来一人纵声长笑,穿金裂石,狂放不羁:“我们六义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分说什么,赵老头,你的兰芝仙草准备好了么?现在时辰到了,我可要来取。”
这声音自院落中央发出,竟然在四面八方都有回音,众人难以分辨是谁发声,人群中呼喊连做“是楚向天么?人在哪里?”“是谁?”..
此时,院落中聚集了武林近半的好手,可这楚向天刚一现身,竟然同时大乱起来,大家虽然呼喊咒骂,却没一人胆敢贸然上前。
接着一瞬之间,就有无数暗器破空之声,院落中的数十盏灯笼顿时全数熄灭。
人声立马喧哗起来,刀剑相击,暗器破空之声接连不断,陆续有人点燃蜡烛火把,却接连被人打灭。
人人所占位置、面朝方向俱是不同,还有人将蜡烛藏在桌下点燃,但只要火光一亮,皆被打灭,世上竟然有人有如此眼力身手,真是令人可敬可怖。
却听赵一正哈哈大笑:“‘千人千面’楚向天果然非同凡响,但仅凭这点手段就想取宝?来人,取夜明珠。”
大厅内陡然升起十来团光亮,朦朦胧胧各照一隅,众人立马在点燃牛油大蜡和灯笼,反正夜明珠已经不能打灭,这蜡烛和灯笼也就不必打灭了。
此刻大厅又复通明,众人眼光齐刷刷盯向藏放灵芝之地,却见一个老头正把灵芝塞入怀里,这老头衣衫褴褛,腰间别着六个葫芦,嬉皮笑脸,丝毫不把满院群豪放在眼中。
群豪中眼光尖的已经认出了此人,道:“这是丐帮的西门长老,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张猴子双目喷火:“西门老头,没想到你和六鼠同流合污,乞丐不做,要做起小偷来了。”
丐帮吴六奇皱着眉头道:“是西门兄么?你不是去西域探听敌情了么?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陆少游却道:“吴兄,这却不是西门长老,就是楚向天本人,易容手法果然名不虚传。”
西门乞丐神情备赖,随意躺在桌上,视天下群雄如无物,拿出腰间葫芦便自己喝起酒来,嘻嘻一笑,声音十分年轻:“这西门老头实在是太过小气,我向他讨酒,他却竟不依我,难道就以为我偷不过来么?嘿嘿,我便扮成他的样子四处犯案,给他找点麻烦。不过这也对他有点好处,西域人知道他人在中原,便不会提防他了,吴老六,你们丐帮可怎么谢我啊?”
吴老六破口大骂“谢你十八代祖宗!你四处作案,还嫁祸别人。”
楚向天撇了撇嘴,便转头对赵一正说道:“赵老爷子就是赵老爷子,也只有你能同时拿出这么多夜明珠,我打的坏灯笼,却打不灭这夜明珠。啧啧,有钱人就是好,也不用像我们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好辛苦的。”
赵一正淡淡一笑:“以你的武功才智,想做富翁还不简单?若是三日之前你肯改邪归正,我甘愿将三处庄园送与你,但如今嘛,沈家三十多条冤魂却必要讨一个公道。”
楚向天打了个哈欠:“想讨公道?这个找我讨公道,那个找我讨公道,找我讨公道的人那么多,来来,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能不能轮的上你们?”说完站起伸了个懒腰,双腿连踢,已经冲天而起,向外逃去。
群豪焉能让其逃走,喝骂声中,足足有三十几件暗器破空飞来。楚向天哈哈一笑,空中一折,又落回桌上,笑道:“你们见识过千面了,再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千手!”
当下双手或抓或拨、或拿或弹,这三十几件暗器竟全被拨飞,同时拨飞三十几件暗器不算太难,但难得是这三十几件暗器来自十几个不同的人,十几个不同的方向角度。而且暗器足有十几个种类:有针有箭,有镖有珠,手里剑、飞蝗石铁橄榄、铁蟾蜍...
这些暗器种类不同,发射的手法也是不一,有的后发先至,有的先发后至,有的轻巧刁钻,有的沉重刚猛。击挡者不仅要手快,更要眼快,需要提前看清所来方向、角度、力度,是何暗器,是何手法,才能用对应手法抵挡。
但见暗器一波一波犹如潮水黄蜂,而楚向天双手快如闪电,十几种手法变幻莫测,让人眼花缭乱,竟没有一直暗器能够逃过他的双手。一时间真好像长出了上千条手臂,各自施展,又好像他的四周有一堵神奇的无形之墙,阻挡住了所有暗器。
大厅中人虽然鄙视他的人品,但看到这等手法全都不禁暗暗叫好。需知练武之人沉浸武道,苦盼一睹绝世高手搏击而不可得,就如久旱之地难逢甘露,苦读学生无缘皇榜。
而此刻楚向天的手法已经代表了一种武学的极致,一种美学的境界,众人看的心旷神怡,不禁为他祈祷,盼他多撑一会,自己也能多看一会。
沈婉此时知道那晚救自己的老丐竟是楚向天,大吃一惊,但也终于知道了老丐为何知道孤山六义今晚会来赵庄,只因为老丐就然就是楚向天假扮的。
她虽然有很多疑惑尚未明了,但仇人在此,怎能不义愤填膺?当下就要上前质问,燕青却突然拦住沈婉,道:“沈姑娘,天哥让我们静观其变,我们还是坐下来等等吧。”
沈婉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一直都骗我,你又是孤山六义的哪一义?我爹爹究竟在哪里?”
燕青低下头,连说了几个‘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沈婉道:“好,你叫我等,我就在这等。”话虽如此,却突然出手点向燕青穴道,燕青虽然武功比沈婉高出几畴,但他视沈婉为自己女神,如何抵挡躲闪?呆若木鸡之余,只觉穴道被点,接着浑身酸软,委顿跌坐在凳子上。
对沈婉劝道:“沈姑娘,你一定要相信天哥,他一定会救回你父亲的。”沈婉却不再理他,一步步向楚向天走去,想要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