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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群豪(3)

这时,有一位道人,身形瘦削,颧骨突出,显得很是孤傲,打断众人,说道:“金老爷子说的是一年前的六义,但往后的六义嘛,哼哼,恐怕就只能称之为六鼠了,夺宝伤人,贪财好色,甚至偷盗女人家闺房之物,这才导致沈家的惨案。”

又有一位富翁模样的男子说道:“没错,我三姨太的凤头钗和六姨太的玉梳都被他们偷走了。”

同桌一位贵妇人说道:“我请妙手柳娘为我女儿织的金缕衣也被偷走了,那是送给我女儿的嫁妆,一番心意,唉..”

有人嘲笑道:“六鼠里莫非多了只母老鼠,怎么光偷这些妇人家的事物。

沈婉心中生疑,这不都是那些小乞丐送给自己的么?怎么都是六鼠偷窃的赃物?

又听群豪中有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说道:“六鼠四处盗药材,也不见得无关紧要,譬如小弟的小儿患有一种奇病,我请神医钱三味看过,说小儿难以活过九岁,只有寻得至阳之物金薰菊才能缓解寒疾,延长寿命。我遍访名山大川,苦寻四年,千辛万苦才找到一朵,谁知带回当晚就被他们盗走了。幸亏老天有眼,奇迹出现,三天后在自家后院长出一朵火阳灼草,其药力更胜金薰菊,这才救了小儿一命。像这等盗人救命药材又与直接谋才害命有什么区别?”

又有一位灰衣汉子说道“你们说六鼠不贪财也是大谬不然,我弟弟乃是金龙镖局镖头,那一年为太守押趟镖,一共十万两银子,在要交接给东家时,六鼠却突然现身,劫银杀人,那一趟十位镖师趟子手还有东家十几名好手全遭了毒手,镖银也被他们劫走了。”

满厅顿时哗然,当年轰动一时的金龙镖局灭门惨案竟然也是六鼠干的,怎么一直也未听人说起过?

那灰衣人满面戚容,悲痛的说道:“只因六鼠手段狠辣,难查行踪,我怕走漏了风声,反而害了金龙镖局留下的遗孀。但今日众侠齐聚,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总金额才敢吐露实情,望众位兄弟为我弟弟,为金龙门一十七口人报仇雪恨。”这人越说越悲愤,最后泣不成声,群豪被他说动,一时间骂声不绝,人人恨不得将六鼠食肉噙皮。

这时院子里东北角传来一个骂声:“奶奶的臭鸭蛋,二哥我忍不住了,你莫要拦我。”

西北角有个声音劝道:“六弟可莫要坏了向天的事儿。”

陆少游朗声道:“是六义云小飞,二义杨石到了么?何不上前一聚?若是有什么误解也可分说清楚。”

众人一听是‘孤山六义’中的二义杨石和六义云小飞到了,顿时大哗,都向出声方位一番打量,但是庭院中人数太多,一时找不到是谁发出的声音。

又听云小飞说到:“二哥没事的,这帮龟孙连我的屁股也看不清。李云鹤老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近来偷窃闺阁之物,嘿嘿,只因为你在翠香阁有了相好,我们只是偷了女孩子的事物,你却把女孩子的..嘿嘿,整个都偷了去!”

李云鹤立时站起,目光如电,向东北角扫射,运气丹田,众人只觉双耳嗡嗡作响“血口喷人,有本事出来与贫道对质一番。鼠头鼠尾,不敢露面么!”

云小飞的声音却又从东北角传来,说道“我们六义”,但只说出四个字就噶然而止,因为李云鹤辨明方位,纵到跟前,左手收起浮尘,右手五指犹如铁钩,赫赫生风,迅猛抓下。

这老道儿说动手就动手,身如鬼魅,势若雷霆,哪有一点出道家的清静慈悲?周围的人惊骇莫名,生怕殃及自己,全都向四周跃开,登时腾出一个圈子。

李云鹤出掌虽然凌厉,但只是想擒拿住他,并不是想要他性命,见这人身材矮小,就向肩膀抓落。但那人竟不躲闪反用头顶向爪顶来,李云鹤吃惊不小,莫非这人活腻了?

连忙减了五分力道,谁知此人头顶竟然脆软之极,掌缘一扫就脑浆崩裂,顿时手上都是粘糊糊的一片,心中惊骇莫名。低头一看却哪是人的脑袋,而是一个破碎的西瓜,汤汁瓜瓤沾的满手满身都是,好不狼狈。

却听杨石在西北角急忙呼喊道“六弟,你没事么?”

西南角却传来了云小飞的回应“二哥你放心,这贼道人捏瓜可以,想捏到我的头上,还差那么一点。”

李云鹤听声辨位,立马追踪而去。众人却听云小飞声音一会向东一会向北,显然不断躲避李云鹤。

云小飞说话忒自没听,声音有些急促,却是轻功甚高,而内力不足:“柳秀才,我大哥楚向天念你爱子心切,你人品也不错,才出手帮了你,你咋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柳慕风腹有诗书,即使生气也不会口出污言,道:“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要知爱子之心天下人皆是一般,令大哥盗走小儿救命药材,如何心安理得,怎能算是帮助?”

云小飞此刻窜到东边,声音传来:“金熏菊只能暂缓你儿子病情,反正不能根治,借来一用又有何妨?可那火阳灼草却是奇珍异宝,天下多少人垂涎三尺,也只有这药才能彻底根治你儿子的病,你想天下有这等巧事么?刚丢了金熏菊,就来了更好的火阳灼草,还正巧掉在你家后院。”

柳慕风惊奇道:“你放屁。”

云小飞道:“秀才也骂人了么?好臭好臭,当日天哥让我把火阳灼草栽在你家后院,他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就派我守看,哪知你这蠢蛋三天都没发现这,害得小爷我在房梁上喝了三天风,直到第四天你捂着肚子跑到后院,脱裤子就拉屎,我连丢了三颗石子,你才朝看了一眼。那天就像今天,一样好臭好臭!”

柳慕风腾的站起,“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却又腾的坐下,“你说的没错,我说谁扔的石子。”抬头看天,陷入思考之中。

云小飞接着说道:“最无耻之尤的莫过你这娄之信,你奶奶的臭鸭蛋,你祖宗十八代的臭鸭蛋,娄之信,我大哥放了你一命,你不老老实实的改过向善,怎么还敢血口喷人。活的不耐烦了。”

众人听到云小飞对娄之信极尽侮辱,都道他少不得追去拼命,最不济也要回骂几句。哪知却见他脸色惨白,面有亏色,像是极其恐惧,几次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又听云小飞道:“当年我们确实杀了金龙镖局一十七口,但那是你们做恶在先,你们在给东家交镖时突然要杀人灭口,监守自盗!恰巧那天天哥路过,见你们如此残忍卑鄙,连杀三十多人,就连小孩女人也没有放过,便动了杀机,这才杀了你们金龙镖局那十七个王八蛋。银两我们确实拿走了,你想今天借着他人之手擒了我们,这样你就可以逼问我们银两的下落了?嘿嘿..可我告诉你,那些银两我们一分没贪,一半给了东家的遗孀,一半周济了的汾州府受灾的百姓。”

下面又是一片大哗,那年汾州府闹灾荒,朝廷也没救济,幸亏一夜之间运来数十车粮食,这才帮助百姓度过灾荒,当时问车夫是何人所送,车夫却也是不知,难道这事真是这群小贼干的呢?

众人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娄之信,想听娄之信做什么辩白,却见娄之信张口结舌:“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这一下却从原告转为被告了。

这时,杨石的声音从远远飘来:“天哥早就料到你这人反复无常,我却告诉你,当年东家之人没有死光,一个家丁名叫孙二,他心脏向右偏了三寸,就躲过了这一劫,天哥想你能够改恶向善,这才留你一命。哼,你这等忘恩负义,我明个就让他来指证你。”

娄之信脸如死灰,说道:“你们..你们栽赃嫁祸,我和你们拼了!”突然向前冲去,所奔方向却不是云小飞和杨石的方位,倒像是夺路而逃。

哪知刚奔两步突然肩头一紧,被人从后面紧紧按住。娄之信连挣两下,发现对方内力非凡,竟是丝毫不动,这才回头一看,这人正是陆少游。

这陆少游满面春风,手掌看似亲昵的搭来,却犹如泰山压顶,陆少游和煦一笑,淡淡说道:“娄兄何必着恼,咱们是非黑白自有定论,何必在意六鼠的污蔑,待到此事一了,咱们察探清楚,定还娄兄你一个清白。”

娄之信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惊恐,实在没想到陆少游武功如此之高,更是惊惧他城府之深,冷面辣手的手段。但无奈之下只好又做回椅子,心中祈盼,一会一场乱战,六鼠个个身首异处,便可死无对证了。

却听那云小飞的声音依然不停变换位置,后面又传来李云鹤的声音:“老朽技不如人,这六鼠的事我不管了,赵老爷子,恕我不告而别。”

这‘不告而别’四字从极远处传来,显然人已经走远了。

众人窃窃私语,这老道享名半生,今日却载在小娃娃手里,看来以后没脸见人了。又有人想到,六鼠人人如此年轻,但轻功身法一个比一个高明,真是奇哉怪矣,不知今日众高手谁敢再上前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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