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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物是人非

过了些日子,兒希开始不定期收到牧神从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寄来的明信片,每张都是她自己拍摄的景物,其中一张她写道:“希希,我暂时不打算在某个地方安定下来噢,我想走遍这个国家,欣赏和领略它不一般的美,真的,原来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自己以前都忽略了,现在我要一一把它们寻回,不仅是行走,还要用我手中的相机记录下来,祝我好运吧。还有我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很充实,就像大学时期的你一样,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你不在身边,我很想你,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你最好的朋友———牧神。”

兒希自言自语,“傻丫头,怎么可能忘记,至今为止的人生经历,都有你最深刻的倒影。”

像注定的缘分,从小学开始,她就爱跟在兒希身边,不管兒希处于开朗还是闭塞的状态,她都一心一意对待着最爱的朋友,彼此一起完成的第一次太多太多,有了一个人,青春好似无敌,不疯狂就老了,一起疯,一起狂,感谢时光的温柔相待,让她们彼此相遇。

可是岁月嬗递,没想到一场接一场的风波过后,陪在兒希身边的人却是尤里。慢慢地,在那段日子里,兒希感觉到了尤里对自己的情愫,好像不仅仅是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她不知道,也不想探究了,她感激尤里,作为好朋友,他也是她生命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只是现在的她,有一点点厌倦了自己曾那么疯狂追逐过的圈子,复杂,繁乱,充满诱惑。别说是尤里,就连许致远她都有些想逃避,越来越发现,她渴望的只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简单平静的日子,没有羁绊没有束缚没有权斗,畅想自由,天有多大,路就有多长。

当许致远回来找兒希的时候,兒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会真的失去许致远,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自私,许致远有选择的权利,林瑾娅也有选择的权利,她没有剥夺任何人选择权利的资格。

自父母分居后,她以为她倾尽此生也不会懂”爱”,她以为她拼尽全力对最真挚的感情也只是”喜欢”,她以为她对许致远也只是喜欢,所以,她忽略了,对于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喜欢才是放手,爱,是自私的。

默默努力了这么多年,许致远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林瑾娅喜欢他,她的家人也有意撮合,可是知不得,所以才有了那出,终归,这种事情,在所有人看来,吃亏的是女方,而且生米也已煮成熟饭,凭林瑾娅的家庭地位,事情一旦曝光而许致远不肯负责,那么,许致远可能永远都别想继续风光地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这些,兒希想到了,许致远也明了于心。

“我已经和瑾娅说过了,我……”

“我们分手吧。”没等许致远说完,兒希就这么吐出一句,几乎让许致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说的是,我们分手,不过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么伟大,为了你的事业和前途而选择放弃,是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梦,而那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就像你,是我梦的一部分,就是我的信仰,可你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我凭什么在你没有完成的时候打断你呢,或许尤里说得对,所有的初恋,最终都只是一份美好的回忆罢了。许致远,我会记得你。”

记得你带给我的一切美好。

兒希给了许致远一个迷人的微笑和拥抱,转身,不让他看到欲夺眶而出的眼泪,作为他们各自最后的回忆。

她知道,林瑾娅给予他很多的帮助,也能感觉到她真心的爱意,又是个热衷慈善的大家闺秀,美丽优雅,她想,终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她。

许致远那天本来想这样告诉兒希,不管外界怎样评论,我只听你说,只要你的决定。他最后还是听了她的决定,分手。那只小斑鸠,躺在手心,他甚至没有机会拿出。

分手后,许致远把自己关房间一个礼拜,经纪人对外宣称身体不适。而兒希则是开始了灵感闭关,寻一安宁的地方租用以获取写作灵感,整整两个月,像是人间蒸发,不这样,她怕自己会疯。

几个礼拜后,尤里看到网上各处弥漫的消息:许致远和林瑾娅确认交往,双方都已承认,打电话给许致远才知道兒希和致远已经分手了,难怪兒希发了一条四字短信后就不见踪迹。

“闭关,断联。”

“尤里,很抱歉我没有在她不安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请好好照顾她。”

电话一头没了话语,沉默久到让许致远甚至以为他不在电话旁,准备挂机时,传来他一贯清冷的声音。

“致远,如果结束了,就请不要再打扰她。”说完立即挂断。

许致远放下手机,苦笑。

兒希不在的两月,尤里工作之余每天都会跑步锻炼经过她家,看看她有没有回来,他不知道等待的期限,竟也渐渐成了习惯。直到两个多月后的有一天,他看见屋子里开了窗户,有一个人影在里面晃悠,他慢慢靠近,紧张又期待。门从里面被打开,是兒希,两个月不见,她又清瘦许多,头发也长长了些,戴着个可爱的粉红发箍,穿着兔子拖鞋,提着垃圾,看着一脸茫然的尤里,她轻唤一声:“尤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尤里紧紧抱住她,“我还以为是做梦,原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太好了。”

这么大反应的尤里,还真是少见,不过兒希的承认,她很感动,有朋友的思念真好。

“可是,我身上脏,我在打扫卫生呢,我手上还有垃圾要扔。”

尤里放开兒希,接过她手中的垃圾袋,转身就跑去扔了,回来后,尤里说,“我帮你。”

“你确定?”兒希脑洞大开,想着看身穿白衣,不染纤尘,可能还有洁癖的尤里在两个月未打扫过的房间擦窗户,洗地板,想想那个画面,兒希摇摇头,还是算了。

“算了,我待会找人过来打扫,我换个衣服,先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一路上,不同以往,兒希不停的说笑,“还有我告诉你噢,经过这两月的心灵净化,我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灵感和构思,我的下本小说很快就要出世了。”

他们所在的城市那么大,却大不过他们之间的羁绊。没想到一回来去吃个饭也能碰到最不想遇见却又最想念的人, 兒希和尤里进去正巧碰上许致远和林瑾娅吃完出来。

四目相对,兒希巧笑,林瑾娅微笑。

兒希不知道林瑾娅是否认识她,但兒希看她挽着许致远的样子就像是在向自己宣示主权,兒希也不露痕迹的挽起尤里的手,她笑的露骨。

“麻烦让一让,许先生,许太太。”这句许太太好像彻底愉悦了林瑾娅,她对许致远说,“我先到外面等你。”

“小希……”许致远缓缓开口。

“恭喜。” 兒希依旧不改笑颜。

看着她身旁的尤里,许致远终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许致远离开,兒希也放开尤里的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尤里感觉,兒希这次回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微笑好像变更多更频繁了,本应该是好事,可为什么会令人觉得不那么舒服呢,想了想,尤里觉得自己更喜欢她平静,淡淡一笑的模样。这样的她,或许刻意,刻意隐藏情绪,隐藏伤感,惹人心疼。

“谢谢你,不过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很讨厌我的假笑,但是我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那应该更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吧。”她说得直接,这样的自己,她也讨厌极了。

“不用谢我,一只胳膊而已。只是我希望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假装开心,有什么情绪只管表现就好,还有,我不讨厌。”你所有的样子,我都不讨厌。

兒希沉默了一会,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谢谢你不只是这次,很多很多。我一直望着致远的身后有没有人为他遮风挡雨,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一直默默注视关心我的你。不想说抱歉,我只想说声谢谢。”

尤里笑着,第一次笑得那么真心。

来年圣诞,在许致远和林瑾娅宣布婚期之后,尤里向兒希求婚了。

那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被承包的游乐场,摩天轮下,寒冷的夜风,五彩的灯光,漫地的满天星,还有像从童话里走出来,拿着戒指单膝跪地的尤里,兒希有那么瞬间的晃神,知道她喜欢简单,他就简单而浪漫,她喜欢满天星,但她也知道这个城市冬季满天星真的不多,他就从各处搜罗过来,铺成一片满天星海。他话也不多,只是真挚而诚恳的询问兒希的意愿。

“未来的路,你愿意,跟我一起携手同行吗?”

兒希心里是复杂的,尤里陪伴她的日子,给了她最无微不至的关爱,她很感激他,可是扪心自问,真的忘记许致远了吗?忘记之前的信仰了吗?可是为什么每个夜晚仍感觉孤独,仍旧失眠,睡不好觉,她可以说服自己是真的忘了,但却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兒希沉默不语,看着尤里明亮的眼眸一点一点失色,她终究不忍,不可否认,他的默默陪伴,使她对他存了一份情感。

“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像是看到曙光,尤里转悲为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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