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一个人会问他，苏殁，痛不痛。
所以当楚芯果那样小心翼翼对待他的时候，他才会不自然地下意识躲避，才会慌张地要逃，甚至选择了口不择言。
苏殁看过很多心理学的书，知道如何将心中那些灰暗的东西压在心底，像是一层厚厚堆积的尘埃，被堆积在一起不去触碰，阳光洒下来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像是正常人一般。但楚芯果像是冒失闯进了他的房间，尘埃一时间布满整个房间，阳光被灰暗的颜色遮挡得毫无痕迹。
苏殁痛苦地从喉间发出一声抑制的哽咽，他突然狠狠地将冰块砸向了另一头的墙壁，“嘭”的一声，包冰块的袋子很容易就破了，里面的冰块也碎成几十片，没有规则的散落在地上，有的很快融成了一滩水。
苏殁的窗帘时常是关着的，想必之前楚芯果拉开过又没关好，此刻房里只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正好投射在苏殁的身上，他身周的一切变得更加黑暗，这样空洞的黑白空间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苏殁动作僵硬地将腿收回，缓缓抱住，低下了头，蜷缩成一团。
心理学上，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瞧啊，苏殁，你如此冷静的病入膏肓。
狼狈不堪。
楚芯果在客厅坐了一个小时，心想苏殁再厌恶她气也该消了，这是楚芯果这几个星期接触苏殁下来得到的经验，苏殁总会莫名其妙的生气，这种莫名其妙的怒气很快就能消散。
她又担心苏殁不会好好处理伤口，心中挣扎了一下，还是重新包装了一包冰块走上楼，轻轻地在苏殁门上叩了三下。
楚芯果轻轻的敲击使靠在门上的苏殁清晰感觉到了，他整个身子颤了颤，身体重新僵硬起来。
楚芯果故意放轻的声音隔着门就像响在他耳边：“苏殁？我可以进去吗？”
苏殁沉默了三秒，调整好状态回复她：“不用。”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楚芯果没多想，但还是不太放心：“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我说了不用。”苏殁平平淡淡地回复，声音里带了些倦意，“今天休息吧。”
顿了顿，楚芯果听见门的另一边没有情感语调的声音如常唤了她的名字：“楚芯果。”轻轻地、缓缓地落在她的耳里，砸在她的心上。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殁，你让我看看好不好？我这次绝对不碰你了，我保证。”楚芯果直觉告诉她不对，苏殁的状态不对。
仅仅是因为洁癖，是不是也太严重了点……
她刚碰他的时候，他也没反应啊？不然她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这个念头闪过楚芯果脑海里，楚芯果就开始惊慌起来，“苏殁，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好不好？”
“苏……”楚芯果正打算再敲门，房门突然被拉开了，楚芯果敲门的手扑了空，惯性地往前冲了几步，苏殁明显也没想到这点，愣了愣，就见楚芯果朝自己扑过来，眼前的景物很快颠倒过来，楚芯果苏殁的头快要砸到地板的那一刻抓住了他的衣领向上提了提，使苏殁砸在地上不那么痛，最后的时间只够她两手撑在苏殁脑袋两边，两人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苏殁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却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楚芯果顿时想到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而自己就是那饥肠辘辘的狼……
楚芯果再次脸皮薄地红了脸，立马起身：“对……”对不起一词还没出口，她想到苏殁那句“你没资格跟我说对不起”就硬生生把对不起变成了，“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