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你怎么这就要睡么?好歹试下衣服给我看嘛。”刚吃过晚饭,叶浅就又准备洗澡睡觉了,明明已经睡了一下午好么,陆晟真的搞不懂这个叶浅了。
“你不说吃完饭就快九点了呢,等我洗澡收拾完怎么也十点了,还早么?”叶浅还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那就睡前试?”陆晟嘴上让步,心里还是难免腹诽,“还不是因为你午觉睡到七点半”,本来还心疼叶浅这样睡一下午,晚上该失眠了,万万没想到她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啊!看着叶浅换衣服准备洗澡,还不忘叮嘱,“一会儿出来跟你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你先想想有什么问题?”
“怎么?要串供么?有什么要商量,怎样就是怎样呗。”说着便走进了洗手间,异常的毫不在意,好像上午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是她。
“总要稍微准备一下吧,之前跟你讲,你又不肯听,拖到现在,还不肯恶补么?”被关在门外的陆晟还是拿出一贯的耐心在跟他的小叶子交流,可叶浅这种消极又淡漠的回应终究让他潜意识感觉到不安——明明上午那种抓狂才应该是正常反应啊,虽然比较失控,为什么一觉睡醒,就成了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这话也只有叶浅能接了,如果说现在困是假的,那上午导致回来之后睡了五个小时的困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彻底睡醒的叶浅再回想上午的事情,虽然是刚刚发生过,都觉得十分之不真实——大概是一半药效一半起床气?
太后的话给她带来太大的冲击,特别是关于陆晟的未来,太多的疑问,她好想跟陆晟当面讲个明白。可终究无法开口,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和观点影响到陆晟以后几十年的漫长人生。
所以她决定暂时离开,眼前看,先躲过这一次的见面再说;长远看,她想试试回到没有陆晟的生活。叶浅天性中的悲观在与太后的交锋中被一次次激发,不用医生说她也知道,她已经没有气力去面对眼前的一切,至少让她喘口气吧,总好过现在这样与陆晟朝夕相对,却什么都不能说。
可她又一次次地延后自己的计划,除了舍不得陆晟,没什么别的道理——明明只是临阵脱逃,她却总觉得好像一转身她和陆晟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叶浅脑中千头万绪,花洒的水流只能洗去她肉身的疲惫,却不能解开她心中任何一个纠结,想到一会儿还要装的没事人一样去试衣服,听陆晟讲那些他们俩的七七八八就觉得好累哦……
可终究不能在卫生间一直耗下去呀,叶浅想到这里,也只能胡乱洗下,捎带想想怎么装得比较像。
“叶浅,你最近是不是写文太累了?”陆晟对眼前的叶浅一万点都是不解,也只能拿出十二分磨耐心去哄她。
“没有啊,就……”叶浅怎么能说,她最近一个字都写不出,down到谷底是因为抑郁症……“不是要试衣服吗?试完还要睡觉了。”当陆晟发觉她的不正常,她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马上扯开话题。
“小叶子,我都好奇了哪儿来的这么多觉呢?”陆晟看叶浅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当是在为明天感到不安,也不深问,还想着明天回来一起罢话说开就没事了。
叶浅拿起陆晟手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换上,连镜子都没照一下,只问陆晟,“你看行么?不行也就这样了。”完全不在意这根本不是她平时的画风,甚至是她不无排斥的鸡肋套装……
“叶浅你又瘦了对不对?同一家店同一个码现在你穿竟然又宽了?”陆晟还在关心她的身体,完全没意识到叶浅此时的异常。
“看好了,那我就睡了?”叶浅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摆脱陆晟的关怀,是不是因为害怕陷在那双温柔的眼眸里就舍不得走了?
“小叶子,怎么忽然低落成这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虚伪地应对,就像不喜欢这件衣服。我答应你,这真的是暂时的,就算是尊重长辈好不好?至少你要相信,我爱的是原本的你,我也不希望你为了迎合谁而改变,我会努力让他们慢慢接受这个原本的你。客万事开头难对不对?我们先小小的妥协下?”
陆晟一句两句都是现在叶浅的角度考虑问题,让一个决心逃避的叶浅一时眼眶发热,喉头发紧……为了掩饰自己的触动,她飞快地换回睡衣,躺倒在床上,久久无言之后,才说一句,“陆晟,我知道。其他的事情明天上路外讲吧,我累了。”
她确实是累啊,不过是装得累,抑郁症的压力和干扰,太后循循善诱的威胁,陆晟的未来,她自己的未来,还有那个一百个不确定的她和陆晟的未来……每一件事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叶浅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就拿刚才这句话来讲,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气力才压制住自己的呜咽和哭腔。
“好。那不扰你了,你睡吧。”陆晟看着身边背他而卧的叶浅,蜷缩地像一只失去贝壳的柔弱蜗牛,心下顿生痛惜之情——若非他们家太后这异常强硬的态度,她何尝需要承受这些?
这时的陆晟,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二天一早,这个柔弱的小蜗牛会突然从他的身边现实,甚至差点彻底是从他的生命中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