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李宣在鲜卑营中大开杀戒的时候,周侗提着李宣的方天画戟,这才想到原来徒儿早有打算,将不方便携带的武器放到了他手上,低叹一声向南门奔去,有人要问为什么他要绕半个圈子到南门呢?
其实是因为鲜卑正在北门驻扎,如果他直奔北门的话,容易让鲜卑人察觉,所以为了安全,周侗绕了半个圈子到了南门。
周侗刚到南门下,便有士兵喝道:“什么人?不准靠近城墙,否则放箭射死你。”
周侗听这士兵这么说,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感觉欣慰,这小兵真不错,这年头像这样尽忠尽职的人可不多了。
那士兵的话喊完,便举着弓箭对准了周侗。周侗忙停下,小声对那小兵道:“我是汉人,没有恶意,是沙陵城中李赞公子的师父,有要事求见你们县尉大人。”
周侗这话说的非常有技巧,首先告诉对方我也是汉人,大家是一家人。然后告诉对方我和你们县城中的人是熟人,最后才说出了目的,这样对方就容易相信了。
小兵听完话虽然已经相信了他,但是还是让他稍等,他马上派人通知。原来这小兵还是个伍长,不一会的功夫李赞和云中郡太守桥瑁、县令王贺、县尉秦勇到了,之前的李宣老丈人已经升职成为了云中郡太守。
不过桥瑁这个太守当的挺倒霉,这几年鲜卑的一代雄主檀石槐,北面抗拒丁零,东面打的夫余哭爹喊娘,西面将乌孙打的败退连连,完全占领匈奴原先的全部地盘,东西长达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达七千多里,山川水泽和盐池都在其管辖范围,众多部落向其投诚。这檀石槐地盘大了,兵马强壮了,胃口也就好了,不时来大汉边境光顾。
熹平六年八月,汉灵帝一看不得了啊,檀石槐这小子怎么老是来我家打砸抢烧,胆肥了是吧。于是派乌丸校尉夏育等人分三路出发,结果檀石槐诱敌深入,加大了汉军的补给难度,后来寻着机会也分三路击败了夏育等人。夏育等人丢盔弃甲而逃,连符节和辎重都全都丧失了,汉军战死的十之八九,夏育等人没能延续卫霍荣光,至此之后边境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桥瑁任职云中郡太守之后不久,檀石槐就死了,这让桥瑁松了口气,毕竟任谁身边有这么一只猛虎也难以安枕,哪知道檀石槐刚死,他的儿子和连比他父亲还凶狠,往常檀石槐也就兵分数路,每一路也就三五千人,捞着点好处就走。
谁知道和连这次连破云中郡数县,仍然不肯罢休,桥瑁现如今连治所云中都丢了,被赶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刚在沙陵县喘了口气,气还没喘匀就被围上了。
其实桥瑁不知道的是,和连也是有苦衷的,因为檀石槐留下的位置本来不应该是他的,和连的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槐枞。这槐枞武艺超群,在部族中的声望也很高,檀石槐死后,和连悄悄的下了药酒送给他哥哥,槐枞不知道他兄弟如此阴险啊,就此一命归阴。和连声称哥哥槐枞是打猎中了蛇毒而死的,篡夺了哥哥单于的位置,但是鲜卑各部谁傻啊,檀石槐刚死,槐枞也接着挂了,最后得益的是谁不用猜明摆着的吗,所以对和连也开始阳奉阴违起来。
和连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便联合各部率骑兵三万侵略云中郡,这次连破数县,收获颇多。各部得了实惠,自然和连篡位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这却苦了云中的数县百姓,几乎家家举丧。
李赞见到周侗来到城下,惊问道:“周伯父缘何来此?”双方聊天的功夫,忙吩咐人悄悄的开一角城门,将周侗放进来。
周侗一边进来一边答道:“贤侄啊,我带着宣儿在江湖中历练,走到太行山时他说思念家中父母,我一想冀州离云中也不远,就带着他回家看看,不料昨日下午来到附近,却知道了沙陵被攻打的消息。”
双方一问一答,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俱都为李宣担心起来,大家一齐来到北门,悄悄看向鲜卑大营,只是左等右等不见火起,好在也不见鲜卑大营有何动静,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下。
时间刚过卯时的时候,却见鲜卑大营寨门走出了一群人,周侗等人因离的远,所以看不太清楚究竟出来的是什么人,心都开始提了起来,那一群人不一会就来到了北城门下,周侗等人俱都目瞪口呆。
原来李宣来到城下,举起那鲜卑千户的大胡子头颅道:“师父,父亲、桥伯父,我已杀了鲜卑匪首和一干贼兵,救出了被鲜卑俘获的数千百姓。”
周侗等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心中纳闷,就是一千头猪你个把时辰也逮不完,何况杀呢,这个怎么办到的呢?要不是一旁的百姓都是汉人样貌,一个个受苦受难的模样难以冒充,周侗等人非怀疑李宣叛国投敌不可。
桥瑁也吃惊不已,问一旁的李赞道:“子助兄,这位可真是令郎,我的贤婿么?”
李赞也呐呐的满面狐疑,不能接受如此神奇的事实,可是李赞毕竟在李宣习武的几年中偶然见过他几次,样貌依稀是这个样子,但犹自不敢相信,问一旁的周侗道:“伯父,这是我的儿子?”
周侗这时醒悟过来,见李赞问的有趣,哈哈笑道:“子助贤侄,这真是你的儿子,老夫可没有掉包喽!”
李宣在城下见城门久久不开,又呼唤了一声:“伯父,请快开城门,鲜卑大营中还有许多辎重马匹,请快快搬进城中。”
桥瑁得了准信,见自己的女婿如此神勇,一个人杀鲜卑千余骑,解了沙陵之围,高兴的回答道:“贤婿莫急,这就开门。”说完便让身旁的县尉秦勇打开城门,去接收战利品。
县尉秦勇一路摇着大脑袋走下城门楼,嘴里念叨着:“这不可能啊-----”
秦勇到了城门,吩咐手下士卒搬开挡住城门的沙袋及巨木,忙了好一会,才打开城门。
李宣对着走出城门的秦勇抱了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带路向鲜卑大营走去,秦勇兀自有些害怕,带着一帮士卒胆战心惊的跟着去了。
到了鲜卑大营,果然静悄悄的,秦勇便问:“李小公子,怎么就门口几具死尸,其他鲜卑人哪去了呀?”
李宣哈哈笑道:“都在帐篷里窝着呢。”
秦勇吓了一跳,还以为中了李宣的奸计,陷进了鲜卑人的陷阱里,自己这不是送货上门么,暗道苦也。却在这时,有个士卒钻进了帐篷高声道:“秦县尉,鲜卑人都在这呢,呀呀厉害,全是一刀割喉。”
李宣看着秦勇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中好笑。这时见他听到士卒呼唤,一扫颓废惊惧的面色,一连蹿进了四五个帐篷,俱都是那士卒描述的样子,再出来时对着李宣竖起了大拇哥,道了句:“李小公子,厉害厉害,兄弟们佩服。”
李宣道了句客气,便协助他们将粮草辎重往县城里搬,后来见忙不过来,发动了很多百姓一块行动,百姓们见打败了鲜卑人,都高兴的喜笑颜开,就这样还一直搬到了大天亮,可见这帮鲜卑人抢了多少民脂民膏,又祸害了多少百姓。
等诸事忙完,李宣同李赞回了家,同行的当然还有周侗、桥瑁,原来桥瑁卸任县令升职之后,就搬家到了云中,鲜卑人打到云中的时候,桥瑁忙和家人逃到了沙陵,但是沙陵的家早已出售,所以住进了好友也是亲家的李赞家里。
李宣刚在家中拜见了母亲,又给丈母娘王氏见了礼。居然还看到了他的小娘子桥双,桥双今年方才八岁,样子非常俏皮可爱,见了他大大方方的叫了句:“宣哥哥好。”
想到这小女孩将来就要嫁给自己做老婆,心里就有些别扭,但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一定要听从的,于是只得回了句:“双儿妹妹好。”
丈母娘王氏原来是对李宣极不满意的,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在这个丈夫就是天的年代,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不过这时看到英气勃勃的李宣,感觉这相貌倒是不差了,就不知道将来的前途怎么样,心里低低一叹,也只能期待女婿将来飞黄腾达,让自己乖女儿不要跟着受苦。
李宣可不知道丈母娘心中在祈祷他事业有成,将来飞黄腾达,这时正被师父及父亲和桥瑁问他如何制服这近千鲜卑人的。
李宣照实说了,听完李宣的话,周侗等三人直接石化了,而李宣母亲刘氏则吓的连拍心口,后怕不已的拉过李宣数落,说他不该逞强,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老李家就要绝后了,她可就活不下去了。
而旁边的丈母娘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宣,跟见怪物一样,心里在念叨着不相关的事:这以后要是家暴,我女儿不禁他一个手指头捏呀。
桥双则满脸崇拜的看着李宣,拉过他的大手,问他怎么会那么厉害,李宣说了这是习武的缘故后。桥双就嚷嚷着也要学武功,再也不能被鲜卑人赶着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