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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千家诗(13)

(1)这首诗作于武则天通天元年(696)五月。当时契丹入侵入营州,朝廷任命梁王武三思为榆关道安抚使东征,崔融任东征书记随军前行,陈子昂以此诗相劝诫。诗既写出出征的事出有因,又谆谆告诫友人千万不要滥杀无辜、虚报战功。表达了诗人的政治主张,即不怕用兵但要慎于用兵。崔著作:崔融,字安成,武则天时期诗人,因以著作郎的官衔掌书记,故称崔著作。东征:对长安而言,北平一带在东面。(2)金天:秋天。秋在五行属金,故称。肃杀:严酷萧瑟的样子。(3)专征:皇帝特命将帅全权指挥军队出征,对具体军事行动不加干预,这叫专征。(4)之子:你们这些先生。指崔融等人。佳兵:喜欢用兵。泛指征战杀伐的事。(5)海气:喻指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南部:对契丹人而言,北平一带在其南面。(6)卢龙塞:当时北方的军事要塞,在今河北卢龙县。(7)麟阁:麒麟阁,汉宣帝刘询在阁中画霍光等十余名功臣像以表彰他们。这里是借指。

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晚际遇雨二首(1)杜甫

其一

落日放船好(2),轻风生浪迟。

竹深留客处,荷净纳凉时。

公子调冰水(3),佳人雪藕丝(4)。

片云头上黑,应是雨催诗。

其二

雨来沾席上,风急打船头。

越女红裙湿(5),燕姬翠黛愁(6)。

缆侵堤柳系(7),幔卷浪花浮(8)。

归路翻萧飒(9),陂塘五月秋(10)。

【注释】

(1)又题作《遇雨二首》(因二诗前后相贯,此处便合在一起注解)。诗写贵介公子游赏之乐。才子佳人薄暮泛舟,竹下荷间,正宜避暑;调冰水,雪藕丝,极为舒适;即使是乌云乍起,也无非是上天凑趣,催人作诗。丈八沟:河渠名,天宝元年开凿,故址在今陕西省长安县西南。纳凉:乘凉。(2)放船:泛舟,行船。(3)调冰水:调和冰块化成的饮料。唐代已有夏天饮冰水之习。(4)雪藕丝:雪,擦拭。藕丝,彩色名,雪藕丝即美貌女子在涂脂抹彩梳妆打扮。一说雪藕丝是切藕成丝。(5)越女:南方的佳人。(6)燕姬:北方的美女。越女、燕姬在这里都是指歌妓。翠黛:女子的眉毛,古代女子用螺黛(一种旷物染料)画眉,故有此称。(7)缆:拴船的缆绳。侵:迫近,靠近。(8)幔:船上的布幔,用以遮阳。(9)翻:反而。萧飒:萧条冷落。(10)陂(bei)塘:池塘,这里指丈八沟。五月秋:时值五月却气候如秋。

宿云门寺阁(1)孙逖(2)

香阁东山下(3),烟花象外幽(4)。

悬灯千嶂夕(5),卷幔五湖秋(6)。

画壁余鸿雁,纱窗宿斗牛(7)。

更疑天路近(8),梦与白云游。

【注释】

(1)本诗描写诗人夜宿云门寺的见闻感受,用夸张的手法写出山寺幽清险峻,表达了诗人由于夜宿山寺而产生的方外之想。云门寺:故址在今浙江省绍兴市云门山上。(2)孙逖(?—761):唐河南洛阳人。开元中官中书舍人、典制诰,官至太子少詹事。与颜真卿、李华并为当时名士。(3)香阁:云门寺阁,佛教称佛地有众香国,楼阁苑囿都香。东山:云门山。(4)烟花:指雾气缭绕,如烟似花。象:物象。指世间万物。(5)千嶂:千山。(6)卷幔:秋风吹起帐幔。五湖:本指太湖及其附近湖泊,此指镜湖。(7)斗牛:二星宿,其分野相当于今浙江、江苏、安徽、江西一带,时作者在浙江,故有“宿斗牛”之说。(8)天路:传说中的登天之路。

秋登宣城谢朓北楼(1)李白

江城如画里(2),山晚望晴空。

两水夹明镜(3),双桥落彩虹(4)。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注释】

(1)李白在长安郁郁不得志,不得已浪迹天涯。本诗写于唐玄宗天宝十二年(753)秋季,郁郁不得志的李白第二次来到宣城,在谢公楼写下了这首诗。诗描绘了谢跳北楼明丽的秋景和萧瑟的秋意,抒发了对谢朓深切的思古幽情,反映了诗人对谢朓的敬意。宣城:今安徽宣城县。谢朓:南齐著名诗人,他曾任过宣城太守,在宣城陵阳山建了一座楼,后人称为“谢公楼”、“北楼”或“叠嶂楼”。李白对谢朓十分佩服,多次在诗中提到他。(2)江城:即宣城。(3)两水:宣城旁有宛溪、句溪两条河。(4)双桥:宛溪、句溪上有凤凰桥和济川桥。

临洞庭上张丞相(1)孟浩然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2)。

气蒸云梦泽(3),波撼岳阳城(4)。

欲济无舟楫(5),端居耻圣明(6)。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7)。

【注释】

(1)又题作《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或《岳阳楼》。这是首干谒诗,作于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733),孟浩然西游长安,写诗呈献给时任丞相的张九龄,以求得到引荐。本诗堪称干谒诗中的极品,在写景诗中也被喻为“洞庭湖之绝唱”。诗中描绘出洞庭湖秋天的壮观奇伟景象,抒发了诗人求官不得的郁郁苦闷,表达了希望得到引荐的心情。洞庭:洞庭湖。张丞相:指张九龄,他曾任宰相。(2)涵:包容。虚:虚空。与同句中的“太清”,都是指天。(3)云梦泽:云泽和梦泽。上古时代的两个大湖,横跨今湖南湖北,后来大部分淤积成为陆地。(4)波撼:洞庭湖水波涛汹涌,似乎可以震撼岳阳城。(5)济:渡。舟楫:船、桨。(6)端居:安居,闲居,这里指隐居。耻:感到羞耻。圣明:皇帝圣哲明睿,任用贤明。(7)羡鱼情:这里以垂钓者比喻隐居者,以羡鱼情比喻脱俗的愿望。

过香积寺(1)王维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2),日色冷青松(3)。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4)。

【注释】

(1)诗歌描绘了香积寺幽深寂静的环境,以及僧人禅坐的情形,表达了诗人的悦禅之情和对佛教生活的向往。过:访问。香积寺:一名开利寺,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南。(2)泉声咽危石:泉水在高耸的岩石间流淌,声音如同人在呜咽。咽,呜咽。危,高。(3)日色冷青松:日光照耀下青松让人产生一种阴冷的感觉,形容山深林茂、人迹罕至。(4)安禅:禅定,僧人坐禅入定。毒龙:佛经中的凶猛动物,这里比喻非分的想法和欲望。《涅盘经》载:某寺潭中有一条毒龙,一位高僧禅定于潭上念咒语,毒龙浮出水面悔过自新。

送郑侍御谪闽中(1)高适

谪去君无恨(2),闽中我旧过。

大都秋雁少(3),只是夜猿多。

东路云山合(4),南天瘴疠和(5)。

自当逢雨露(6),行矣慎风波(7)。

【注释】

(1)本诗作于唐天宝十一年(752)秋。高适辞去封丘尉一职,与杜甫、岑参、储光曦等同游长安。秋冬之际,又被哥舒翰表为左骁卫兵参军,遂赴幕府,任书记。当时其友人郑侍御贬谪到福建,诗人写此诗赠他。诗人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友人介绍闽中风物,意在安慰友人,并着重指出生逢盛世,早晚会得到帝王的恩泽,表达了对友人的美好祝福。侍御:古代达官的侍从。闽中:今福建省一带。(2)谪(zhe):贬谪,古代官员被降职或者外调。无:通“毋”,不要。(3)大都:大概。秋雁少:因闽中在南岭南,大雁大都不过南岭,故称秋雁少。(4)东路:向东行走。(5)瘴:瘴气。古人认为是南方山林中一种能使人生病的毒气。疠:瘟疫。和:混杂,兼有。(6)雨露:比喻皇帝的恩德。(7)慎风波:比喻的手法,劝诫友人处事要谨慎。

秦州杂诗(1)杜甫

凤林戈未息(2),鱼海路常难(3)。

候火云峰峻(4),悬军幕井干(5)。

风连西极动(6),月过北庭寒(7)。

故老思飞将(8),何时议筑坛(9)。

【注释】

(1)本诗作于唐肃宗乾元二年(759)秋。杜甫为房琯辩护得罪肃宗,由左拾遗贬为华州司功参军,这一年关辅(关中)闹饥荒,杜甫弃职举家避居秦州,作《秦州杂诗二十首》,本篇是第十九首。诗写出当时战乱不息、边事不宁以及战士行军环境的恶劣,表达了诗人对时局动荡的焦虑不安。秦州:今甘肃省天水县。(2)凤林:关塞名,在今甘肃临夏县。这里泛指西北边地。戈:指战争。(3)鱼海:地名,当时被吐蕃占领。(4)候火:即烽火,古代边地用作报警的军事设施,每隔一定距离建筑高台,上面放有柴草,一有敌情就放火或燃烟报信。(5)悬军:深入敌后四面被围的孤军。幕井:军营中的水井。(6)西极:西边极远之地。(7)北庭:指北庭都护府所管辖的广大地区。北庭都护府是唐政府派驻西北的最高军政机关。(8)飞将:本指汉朝名将李广,匈奴人称他为“飞将军”;这里借指当时一代名将郭子仪,郭当时被宦官排挤陷害,罢职闲居。(9)筑坛:指重新任命郭子仪为大将。古代任命主将要筑将坛举行拜将仪式。

禹庙(1)杜甫

禹庙空山里,秋风落日斜。

荒庭垂橘柚(2),古屋画龙蛇。

云气嘘青壁(3),江声走白沙。

早知乘四载(4),疏凿控三巴(5)。

【注释】

(1)本诗作于唐代宗永泰元年(765)秋。当时杜甫出蜀东下,途经忠州时,游览了禹庙。诗描绘出禹庙凄清荒凉的景色,歌颂了大禹不畏艰险为民造福的精神,含蓄地讽刺了当时社会凋敝不堪的现实。禹庙:在忠州(治所在今四川省忠县)岷江边的山崖上,为纪念大禹所建。(2)橘柚:大禹治水后,人民安居乐业,南方的百姓也将丰收的橘柚包好进贡。(3)嘘:喷。青壁:指庙外山崖石壁。(4)四载:四种交通工具。据说禹治水时走遍天下,平地乘车,山地乘樏,泥地乘,水上乘船。(5)疏凿:凿出河道疏通洪水引导入海。三巴:泛指今四川地区。汉末军阀刘璋曾在四川设巴郡、巴东郡、巴西郡,合称“三巴”。

望秦川(1)李颀(2)

秦川朝望迥(3),日出正东峰。

远近山河净,逶迤城阙重(4)。

秋声万户竹,寒色五陵松。

有客归欤叹(5),凄其霜露浓(6)。

【注释】

(1)本诗作于唐玄宗开元二十九年(741),李颀弃官后隐居颍阳东川,与王维、高适、王昌龄等人相过往,这首诗写于诗人罢职之后出长安过秦川时。诗描绘出长安城的壮丽与秦川萧瑟的秋景,委婉含蓄的地表达了诗人罢职之后内心的惆怅与苦闷。(2)李颀(690—751):盛唐诗人。唐开元年间中进士第,曾任新乡县尉,久未迁调,后归颍阳嵩山、少室山一带的东川别业,隐居以终。诗长于五言及七言歌行,以写边塞题材为主,风格慷慨悲凉。有《李颀集》。(3)秦川:地名,泛指今陕西、甘肃秦岭以北地区。朝望:早晨东望。迥(jiong):远。(4)逶迤(weiyi):连绵不断的样子。重:重叠。(5)欤:与下句中的“其”都是语气助词,没有实义。(6)凄其:寒冷貌。

同王征君洞庭有怀(1)张谓(2)

八月洞庭秋,潇湘水北流。

还家万里梦,为客五更愁。

不用开书帙(3),偏宜上酒楼(4)。

故人京洛满(5),何日复同游。

【注释】

(1)又题作《同王征君湘中有怀》,约作于唐代宗大历二、三年间。大历二年(767)诗人任潭州刺史,与元结有往来,颇得其赏识;大历三年,诗人入朝为太子左庶子,离开潭州。诗由潇湘北流引发思乡之情,登楼饮酒本为消愁,却触发了往昔宴饮的回忆,徒增愁绪。诗歌生动地写出羁旅之愁。同:和。王征君作了一首《洞庭有怀》诗,作者和作这首。“征君”是对皇帝召见过但又未曾做官的人的称呼。(2)张谓(721—780):字正言,唐代河内(今河南沁阳县)人。天宝二年进士,唐代诗人。其诗多五、七律诗,清新流畅。《全唐诗》存其诗一卷。(3)书帙(zhi):书籍。帙,布帛作的包书的套子。(4)偏宜:最应该。(5)京洛:京都长安及东都洛阳一带。

渡扬子江(1)丁仙芝(2)

桂楫中流望(3),空波两畔明。

林开扬子驿,山出润州城(4)。

海尽边阴静(5),江寒朔吹生(6)。

更闻枫叶下,淅沥度秋声(7)。

【注释】

(1)此诗的作者一说是孟浩然。诗以“望”字为核心,移步换景,抓住人在船中视角不断变化的特征,描绘出一幅优美的扬子江秋景图,寄予了诗人淡淡的思乡愁绪。(2)丁仙芝:字元祯,唐代润州曲阿(在今江苏丹阳县)人,生卒年不详。开元十三年进士,后任主簿等职。颇负诗名,现存诗十四首。(3)桂楫:桂木做成的船桨,这里指代船。揖,船桨。中流:江中。(4)润州:唐代州名,故址在今镇江市。(5)边阴:边地的云气。(6)朔吹:北风。(7)淅沥:拟声词,这里指落叶声。度:传送。

幽州夜饮(1)张说

凉风吹夜雨,萧瑟动寒林。

正有高堂宴(2),能忘迟暮心(3)。

军中宜剑舞,塞上重笳音(4)。

不作边城将,谁知恩遇深(5)。

【注释】

(1)本诗作于唐玄宗开元六年(718)。诗人自开元元年(712)罢相,贬相州,后迁荆州长史、幽州都督,久不得还京,心中怨愤不已。这首诗写诗人在幽州任上与边将宴饮,描绘了萧瑟的秋景、凄凉的笳音,抒发了被贬边关后的忧闷心情和宦海浮沉的感慨。幽州:唐代州名,治所大约在今北京市大兴。(2)高堂宴:高大的厅堂里摆设的宴席。(3)迟暮:岁暮,衰老,晚岁或者事业无成。(4)重:注重。笳音:边地吹奏笳管的声音。(5)恩遇:皇帝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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