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向来以生产良心药闻名遐迩。30年代又研发了多款消炎药,效果好,且成本低,曾救治了无数伤员。如果天启落入日本人之手,必然用来救治侵略者,这是每个有良知的中华儿女所不能容忍的。在场的士绅显然都知道日本人的企图,可他们都自身难保,又怎能维护天启药业的周全呢?徐倾城拍案而起,说道:“小鬼子是欺我中华无人了吗?”弟兄们也个个义愤填膺,都说一定要灭了那帮可恨的小日本。
可吴法尧的父亲却说:“这帮日本人不比别的,是黑龙会,很厉害呀!”这话似乎是在故意刺激新四营,又像是在试探徐倾城和手下的这些国军到底有几斤几两。
徐倾城冷笑一声,道:“黑龙会,我和这帮小鬼子打了三年的交道,就在昨晚来沪的路上,我军还与他们遭遇,并消灭二十几个杀手。”好家伙,在众多士绅面前,她为了提振大家对国军的信心,一口气把六个人说成了二十几!
众人一听就沸腾了。吴法尧的父亲更是不由得刮目相看。卢茜更是拍手称快,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倾城,以后你们新四营但有所需,不管是钱还是药品,只要我们公司能做到的,一定鼎力支持!”
卢茜这话称得上一箭双雕。一方面,她既表示了卢家坚定的抗日之心,同时又敲钉转角,让新四营无可推卸地承担起了保护天启药业的责任。徐倾城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愿意被这样算计。她当众宣布:“黑龙会,这个在华专门搜集情报、搞破坏的间谍机构,我们新四营灭定了!”
“好!”在场的军官、士绅们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但是等送走了士绅之后,程万全对徐倾城提醒道:“现在我们可不能单干了,任何军事行动都必须请示张治中司令。”
“我知道。”徐倾城道。“但我想,灭掉这样一个特务机构,教育长应该会同意的。他调我们来,不就是看中了我们的特种作战能力吗?”
“可是,黑龙会在日租界。”程万全不无担心地说。“国民政府尚未对日开战……”
菜园子呸道:“小鬼子都侵占华北了,还不开战要干嘛?只准他小鬼子侵略中国,我们他妈的就连个屁都不敢放?”
徐倾城冷笑着对程万全道:“瞧瞧,你事到临头,还不如菜园子的见识。我看哪,委员长的训话别看了,越看越傻。”她随便吃了早饭就去警备司令部,向张治中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她原以为,教育长会像程万全那样,死板地遵循老蒋不可轻启战端的思维。却没想到,张治中赞同她的主意,因为这样有利于把日本人的目光吸引在他们新四营,为87、88师的部署争取时间。张治中给她交了底,88师负责对付虹口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87师则去收拾公大纱厂的日军。
日军在上海只有四千多人,而国军两个师,再加上两个重炮团和教导总队新四营,有两万多人。在人数占明显优势的情况之下,张治中希望能够一举消灭这股日军,而黑龙会无疑是一颗必须拔掉的钉子。
徐倾城感到责任重大。消灭黑龙会的意义,实际上已经超越了保护民族企业的范畴。为了实现牵制小鬼子的目的,徐倾城在返回指挥部以后,立刻召开了连、排长会议。她要求除了剑花的九留守指挥部外,其余各排粉笔片区进行战备巡逻。一旦发现日本人的挑衅,严惩不贷。
所谓日租界,是指上海的虹口地区。原本并没有日租界,只是那里聚集了大批日本侨民。一二八淞沪抗战以后,日本派海军陆战队驻扎于此,事实上强占了这片地区。据徐倾城的了解,黑龙会在上海的老巢就在虹口的樱花俱乐部。她表面上把兵力分散到苏州河以北四处巡逻,暗地里则与剑花、谢奇一块儿,于8月8日当晚潜入虹口,对樱花俱乐部进行一次摸底。考虑到日本人对自己和剑花都很熟悉,若是乔装改扮进入俱乐部,风险会比较大。与其这样,倒不如黑衣夜行。她带上哈里夫送她的加兰德M1。迄今为止,她尚未用这支枪投入实战。不过,谢奇的一番话令她改变了主意。谢奇说:“小鬼子肯定知道咱们要对他们下手了,指不定那里防范会有多严密。即便没有严加防范,也许搞个迷魂阵误导咱们呢?依我看,不如来个引蛇出洞吧!”
徐倾城忽然觉得谢奇还是很有头脑的,便问道:“那么,引蛇出洞的目的是什么呢?”
谢奇笑道:“我和剑花陪小鬼子玩玩,你趁机进去看看。要是有什么好吃的,顺便带点回来。”
“行啊你!”徐倾城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剑花,说:“不过,你们若是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恐怕会很危险。剑花,带你的一个班出来,顺便可以叫他们练练枪。”
“是!”剑花答应一声。徐倾城接着和他俩商量细节,包括攻击目标,以及撤退路线。然而,徐倾城唯独没有考虑自己的撤退路线。剑花与徐倾城从小一块儿长大,知道主人爱冒险。可谢奇不这么看。他说:“你就没想过,万一出不来怎么办?你是咱们新四营的主帅,不是来去自如的龙之队队长!”
“我知道。”徐倾城很自信地说道。“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困得住我徐倾城的地方。”她决定不带加兰德M1,一来,潜进樱花俱乐部的话,如哦与敌人发生枪战,步枪不适合近战;二来,她也的确考虑到自己万一出不来,这么好的枪落小鬼子手上,等于是资敌。所以,她只准备了两支驳壳枪、100发子弹和两颗手榴弹。
傍晚八点多,谢奇、剑花和九排三班的士兵化装成日本人的模样,分批进入虹口。吴法尧因学过日语,便假扮成喝得酩酊大醉的日本浪人,摇摇晃晃,左手提着一个玻璃酒瓶,右手甩着大袖,朝樱花俱乐部的方向走去。在即将靠近目标的时候,看见两个日本兵从俱乐部出来,便主动靠过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将酒瓶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