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路过小树林,向枚还指给她看。
一块巴掌大的青色石头,方方正正的摆在行政楼前的花圃里,不仔细去瞧根本不能发现其中之奥秘。
白沐璃对此颇有微词,这碑小则小以,但是碑文上面伏了只王八,她就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了。
于是问向枚,向枚说,“所有碑文不都有只王八吗。作为中国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沐璃听了吐血...
是..是有一只王八,但是那只王八叫玄武。
人家也不是这么伏在上面,而是驮着碑在下面的。
但是在向枚面前传道授业解惑的事,白沐璃已然是绝望了。
某一天开始,韩笑笑不再来她宿舍了。
等到有天看见韩笑笑远远朝她走过来,疏离又客套的彼此寒暄时。
白沐璃意识到关系不错的两个人,从熟悉到陌生也是很简单的。
于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在拉开了距离,没有撕/逼,没有争论。
后来白沐璃窝在年辰澈的沙发上,细想大约是近日里年辰澈这恨不得昭告天下的阵势,吓的韩笑笑不愿再与她亲近。
想想也对,若是韩笑笑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只奇葩,估计她也会避而远之。
想到也只是想到...事已至此,她也觉得想的通透还不如难得糊涂。
也就作罢,懒的再想。
日子缓慢悠扬的从日出日落中度过。
等到向枚不怀好意的笑她,要记得安全措施。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这样暧昧不清已两月有余了。
时间的指针跨向了12月,向枚的生活便再也肆意优雅不起来了。
为了1月刊的事,她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一天能掰成两天用。
偶尔看见白沐璃,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打趣着她和年辰澈的关系。
有几次白沐璃都想告诉她,其实他们之间本身就是个误会。
但是坦白的话都断送在向枚的怒骂声中。
都说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向枚也不例外,不过她的那几天都集中在杂志出刊前夕。
她的脾气越来越急躁,每天拿着手机神神叨叨的,接电话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是猪吗!”
第二句,“你不是猪,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搞砸?”
白沐璃摇头晃脑,估计这就是床说中的傻X领导带着傻X员工闯荡的傻X的天下吧。
MO的实习通知下来了,白沐璃在打开通知书的那一刻,激动不已,抓着手机恨不得立刻能见到笹禾,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习惯了咬牙强挺,但每当喜悦无法与人分享时,她才倍感孤独。
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枪林弹雨,刀山火海,创造的是一代枭雄;花红酒绿,火树银花,往往却是英雄冢。
虽然白沐璃从来不敢说自己是英雄,但是越是喧嚣越是寂寥,那股说不明又侨情的情绪,却是在此刻让她无比消极。
手机铃声响了。
不显示号码。
白沐璃想也不想接下电话。
“白小姐,恭喜你。”
对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客气和礼貌。
“谢谢,”
白沐璃语气淡淡,原本还在期许的心,瞬间落到了原点。
与其说他在祝贺,不如说是威胁。
MO通知刚下来,连她也才刚刚知道,对方却来电恭喜。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笹禾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后期恢复很好。手术后的第二天,他已经慢慢的在恢复意识。但是由于长期的卧床,离病人真正的苏醒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和煦的春风吹动着白沐璃的心弦。
正常的植物人苏醒从来不像电视剧那样突如其来,令人喜极而泣的震惊。
病人的苏醒就像是伤风感冒一样,需要一个缓慢而持续的过程。
然而,在平常人看来或许是煎熬的过程,与她却是不同的。
她厌倦了突如其来,也害怕那种猛然骤降的变化。
由于家庭的巨变,所以无论是欢喜或是悲愤,她都希望消息来的慢一些。
所以她喜欢这种缓慢而持久的等待,就像每一天都带着期许在活着一样,每一天都大近相同却又截然不同。
于是即便笹禾的苏醒对她而言至关重要,她依旧愿意等待。
她语气诚恳的向对方表达了感谢。
“不用客气,一如以往,这是你应得的。”
她应得的,多么讽刺的话。
白沐璃冷笑,收起挂断的电话,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直到水溢出杯沿,她才反应过来,又手忙脚乱的去拿毛巾。
白沐璃心慌的厉害。
仿佛有一把利刃刺在她的心口,只剩下致命的一公分,她痛的想往后退,可是后退也不能保证她还能活下去。
因为笹禾,她只剩下笹禾了。
她颓然坐在那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
夜那么长,她恍惚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站在一道人满为患的过道上。
斑驳的墙壁上面挂着各类疾病的介绍,呼喊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各色痛苦的病人和家属在低声哀求。
医生的工作服因为长时间未清洗变得又脏又乱。
白沐璃低头看着污秽肮脏的地板,脚步迟缓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陌生的男人女人抱头痛哭,随处可见的绝望和无助。
病房里,男人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浑身散发的高贵气质,在破旧脏乱的病房里显的格格不入。
男人带着睥睨的微笑,手指慢条斯理的佛了佛西装的下摆。
那件价格不菲的西服上面并没有一丝褶皱,他这个动作不过是对这里环境恶劣的一种无声抵触。
“白小姐是聪明人,与其悲天悯人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你弟弟活着。”
长达半个月的疲倦击垮了她。
在死亡面前,她可笑的尊严变的不堪一击。
她看着他,仿佛匍匐于神灵的脚下一般,满是虔诚。
“我明白,我明白的,只要能救他,怎么都可以,怎么样都可以。”
男人得到答案,缓慢弯下身子,毫不费劲的解开了她的衣领,轻轻一拨,胸前春光一片。
他冷漠的用对待商品一样的目光仔细打量。
手指勾起她低垂的下巴,不经意的低喃,“放心,不过是需要你光鲜亮丽的活着,在适当的时候巧遇适当的人。这样的好事,于你百益而无一害。”
她干燥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沙哑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一样。
“好的...怎么样都可以...您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梦中的白沐璃,茫然的张着嘴,无声的嘶吼着心里的疼痛。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心脏。
心口钝痛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