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桫椤离开洛妍身边去追小石头之后。
洛妍一个人被留在了一大堆茂密的尸茅草中间,又因为是坐在轮椅上,从天上看下去,洛妍实际上就只露出了半张脸而已。而虽然洛妍让桫椤一个人去追小石头然后说自己一个人回到土地庙里没什么大事,但实际上对她而言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第一个困难就是。她是今天才第一次坐轮椅的,走不走的动还不一定呢。
她拨动两侧的橡胶轮胎,却怎么也走不了半步。她记得桫椤今天就是这么教她的啊……
然而实际状况是洛妍因为常年躺在床上,手上的力气还不足以举起一块石头,更何况是这种错误的轮椅操作方法。
试了几次,洛妍也索性放弃了,“还是等桫椤小姐回来吧。”她抬头望着星空,一片久违了却又一直憧憬着的星空。
草丛中阵阵虫鸣环绕,唱着初夏的到来。一股温凉的夜风俯在洛妍耳边低语,低语从远方带来的花香。
桫椤在听到洛妍的那声惨叫之后就顾不得是不是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女子的样子而限制自己的速度了,她本来就是海龙,海龙是不需要奔跑的,她们是穿梭于空间缝隙之间的生物。
几秒钟之后她就到了洛妍面前,她没有看见洛妍,就朝草丛中大声呼喊洛妍的名字:“洛妍!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在沉寂片刻之后从草丛中颤巍巍地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下面传出洛妍有些颤抖的声音,“有……有蛇!”
桫椤捂脸,就不明白蛇有什么好怕的。她走进之后看到洛妍倒在轮椅旁边,应该是看见蛇一时惊慌从轮椅上摔下来了,她指着前面的草丛,的确有一只油菜花蛇懒洋洋地盘在面前,但是根本就没有攻击的想法,大概人家只是晒晒月光罢了。最重要的是,这种蛇是无毒的。
桫椤走过去,就在蛇的旁边蹲下来,洛妍惊慌地大喊,“桫椤小姐,那里有蛇啊!”
“我知道。”桫椤回答,要不会因为有蛇她才不会蹲在这里呢。她直接用手掐住蛇的上半身,任凭蛇身缠绕到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放在眼前,看着蛇瞳对洛妍说:“你看,这种蛇没那么可怕的。”
洛妍本来是害怕地用手遮住了眼睛的,听了桫椤的话才慢慢从手指间眯出一条缝,问道:“真的吗?”
“洛姐姐!”因为本来就没有太远,这个时候小石头也跑过来了,后面还有一大群杂乱的脚步声,很明显属于那些错怪桫椤的村民的。
想到这个桫椤就很气,明明自己来了陆地上什么都没有做就背上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真的让她很莫名奇妙。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把手上的蛇扔出很远,把洛妍重新扶起来,“好了,镇静点,你也不想被小石头看见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吧?”
“洛姐姐!”小石头这个时候小石头已经扑了过来,看见洛妍直接扑倒她腿上痛哭。在他后面那些村民也一起围了上来。旅馆老板问洛妍:“洛妍,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这个女人袭击你?”他恶狠狠地指着桫椤。
桫椤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回道:“你说什么呢你!洛妍出事的时候我可是被你们围在中间啊,别血口喷人好吗!”如果不是桫椤现在是在人类的世界里,按照她以前的脾气现在肯定已经冲上去揍人了。“真憋屈!”桫椤在心里骂道。
“钟叔,不是的。桫椤小姐是好人。”洛妍并不知道为什么桫椤要被村民针对,但她还是相信自己对桫椤的印象,所以为她辩解。
“听到没有!”桫椤瞪着那个所谓钟叔的旅馆老板,“我是好人!”
这个时候村民们更加犹豫了,一种或许这个女人真不是那个杀死村民凶手的想法在他们之中同时蔓延。
“那好,我问你。你一个海龙跑到陆地上干嘛?”钟叔还是针对桫椤,桫椤觉得就是因为这家伙下定论错了觉得很没面子,非要有事没事干找茬。
桫椤傲慢地望天,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秘密!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钟叔犹豫了一会儿,后面的村民凑上来,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他一咬牙,喝道:“我们走!”走了没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来,问洛妍,“洛妍,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哦——刚才啊……”桫椤想替洛妍回答,却没想到被洛妍打断,洛妍的回答是:“钟叔你也知道这里是墓地嘛,阴气重,大晚上的总会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只是突然被吓了一跳而已。”
桫椤僵硬地看着洛妍,神色古怪。她在惊讶,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撒谎完全脸不红心不跳的,未免太老练了点不?而且她不会是要强地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怕蛇这件事吧?
“以后小心点。”钟叔将信将疑地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跟在人群的尾端,随着村民一起走了。
“洛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身后已经多出来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约莫七八岁年纪,睡眼惺忪,两个孩子都在揉着眼睛,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
“二丫,大牛啊?抱歉,吵醒你们了,已经没事了,小石头也会来了。你们继续去睡吧。”洛妍面对这些小孩子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地笑着,保护着他们,至少在这个她们称之为家的地方不会收到那些冰冷的目光。
“真的没事了吗?我看见来了好多人。”二丫问道。
“没事了,你们去睡吧,明天我再和你们说好吗?”洛妍也打发身边的小石头,“小石头,你也和大牛和二丫他们一起去睡了,天已经很晚了。”
“嗯。”小石头很听话地回了土地庙,挽起大牛和二丫的手,进了里屋。大牛和二丫还在问小石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小石头就边走边和他们说着,难免添油加醋,把自己夸耀成一个大英雄的角色。听得洛妍和桫椤又好气又好笑。
“话说洛妍……”桫椤对洛妍说,“没必要骗那些人你撞鬼了吧?其实女生怕蛇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的。”当然这些都是桫椤从树上学来的。
“我本来就撞鬼了嘛。”洛妍依旧是一副很正经的脸说道,若不是桫椤亲眼看见桫椤还真信了,毕竟这个世界里是有鬼的,作者自己说过的嘛。“你看这周围的墓地,阴森森的,碰见鬼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嘛。”桫椤环顾四周,还真是。而且还是一个方圆几里范围之内毫无人烟的地方。
“而且我也不是被蛇吓到才从轮椅上摔下来的。我是真的看见那边的草丛里有一个黑影在走动,明白自己是真地撞鬼了,想逃跑才从轮椅上摔下来的。”洛妍指着树林方向,但那里现在只有一大片尸茅草,什么也没有。
“我过去看看。”桫椤看的书上表明,事实上并没有许多可靠的事实证明见到了鬼魂这种东西,但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绝对是很刺激的事情。当然这是建立在桫椤完全不会惧怕幽灵这中东西的基础上的。
后面洛妍还在说着,“然后我摔下去之后就看到草丛里那条蛇了,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就叫出来了……”
桫椤拨开茂密的尸茅草,草叶虽然锋利却是不可能割破桫椤的皮肤的,实际上在她的皮肤上还有一层鳞片。
她撩开一片草叶时,发现前面地方似乎确实凹下去了一块——就像。
就像真的有个和人差不多体积的生物躺在那里一样。
“或许真的有鬼呢?”桫椤兴奋地想,她已经在幻想要是真的抓到一个鬼该怎么在母亲面前炫耀了。
又走出几步,桫椤感觉自己脚好像真的踢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绝对有东西在这里!
桫椤心情高涨到了极点。但是她的兴致却被再一次传来的尖叫打乱了。
在村民们离开的方向,尖声凄厉的叫声突然间刺破了寂静的密林,他们呼喊的是:“救命!有僵尸……”
桫椤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僵尸的描述,一种死后没有灵魂,完全凭借本能袭击活人的半人半尸生物,如果遇见,别招惹。这是桫椤的母亲告诉她的,因为很多文献上记载这些僵尸因为本来就是死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是不死的。
“洛妍,你怎么了?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啊?”桫椤看见洛妍长大嘴巴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直指着桫椤的身后,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僵尸……”
桫椤暗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僵硬地转过脸去,正好迎上了那张已经腐烂到一半的脸,一股尸臭从僵尸的嘴里吐出,正好打在桫椤的脸上。
而且桫椤用旁光还看到,地面上还有好几双已经腐烂的手正在缓缓从地面上伸出来,不是正常人的肤色,而是雪白中带有一点幽幽的蓝色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