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韫面对面前情绪激动的廉贞,心里一阵古怪,“好姐姐,这大晚上的,何来声音啊,倒是你把我手抓得生疼。”廉贞听罢,连忙放开她手,忧心却依旧不减,“不会,我自幼生长密林,与百兽百虫相处,林间遇阴天则光线极暗,我们都是靠听力熟悉环境。刚才好像是有人踏着窗沿过去了……”
还不等廉贞话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嘶喊:“不好了——死人了——”
闻言,廉贞立刻披衣下床,如韫听罢,也不敢大意了,赶忙穿衣跟上。二女先后穿戴完毕,夺门而出。
走出房门,就见楼下厅内是老板跪坐在地,瑟瑟发抖,嘴里不住惊呼。而他妻子早已惊得呆呆傻傻,摊坐地上。夫妇俩身前,正横着客栈的掌勺张师傅。
廉贞如韫走近,才发现那张师傅身体僵硬,面色苍白,早已断气多时。
“发生了什么,阿姐?”
身后声音逐渐增多。先是玉衡与岳文蕙奔来,接着李乾、唐文柏、严如韬、岩澈和其他的客人也都逐渐聚拢。
“好端端的,怎会出命案?老张这人挺不错的,平日里也没跟谁有过节啊……”
老板不住呢喃,廉贞等人面面相觑。但很快,一个小伙计又是一声惊叫:“老板,咱店里的孙伙计也不见了!”
这孙伙计与老板有十几年的交情,心地良善,做事勤快又麻利,在客栈里人缘最好。岳文蕙美女刚入住这里时,便是孙伙计招待的母女俩。听得朋友失踪,再看看眼前的老张,大家的心不禁高悬起来。
“快去找,快去找!”老板强打起精神命令着。店里年轻的跑堂、杂役都四散开来,到处搜寻。
“抱歉几位。”老板勉强回过神来,看向站在一边的廉贞一行。“本店突遭不测,令诸位受惊了…现在天晚,几位还是先回去住着,明天要真是不敢住,我就免了你们今天的房钱…”
众人虽也吃一惊,但眼下也别无他法,便都同意下来。正要转身回房时,廉贞兀自觉得事出蹊跷,想要再问些什么,见玉衡突然停住脚步,回身向老板道,“老板可愿将张大勺的遗体交给我?”
“姑娘你疯了,这大晚上的碰个死人,你就不怕……”
“我是姬水弟子,自幼医武皆修,也会些检验身体的法术。您放心,故去的人、物于我而言不足为惧,我不会怕的。”
“那……那甚好,有劳姑娘了……”老板哆嗦着道了谢,“那姑娘去库房里工作吧……”
“师姐!”岩澈见状,有些按捺不住。“我现在也不想睡。”
“好,这次我真需要你的帮助。”玉衡思忖片刻,便答应了师弟的请求。
玉衡二人和几个小伙计抬着张厨师离开,岳文蕙见自己出力无能,便和许多其他客人一起回房。廉贞叫住正要去寻找孙伙计的老板,“您先别急,适才我好像听见,店外的墙壁上,好像有被踩踏过的声音!”
“那……那这…姑娘,你会不会是听错了?…”老板听罢,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您先别慌张,”听罢廉贞所言,老侠李乾忽然开口,“我这侄女耳最灵敏,基本不会出错。但我得问您,这张厨师平日里可与谁有过过节没有?”
“没有没有,绝对不会……”老板非常肯定。
“那他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爱好,或特点?”
“那可多了……老张老孙都是好人,关系又不错……而且,还是我们店里的两大人物呢!”
“人物?你是说,他们在客店里地位高,而且人也不错?”廉贞抓住一处关键,连一旁的唐文柏和严如韬,都双双围来。
“可不是吗,没他俩,就没我这店的今天!”老板说着,便是一脸自豪,差点便不住地向他人夸耀起自己的挚友,好在唐文柏迅速跟上廉贞的思路,将他话头打断,“也就是说,有人针对这店中能干之人,或是,针对您的店?!”
“难道是今天上午的桑岛人前来报复?”廉贞试着猜想。
“别想太多,有可能是巧合……”唐文柏开口,虽然沉着镇定,但难以掩盖话语中的自我安慰之意。
与此同时,库房里,玉衡正在岩澈的协助下,施展姬水医术“花盈叶彻”。岩澈扶住张厨身体,双掌贴其后背,往前运功。玉衡坐在约两尺外,从前胸透入真元,与师弟合力,探查他的皮外肌理、骨骼血肉,五脏六肺。
“师姐,这!”岩澈作道一半,突然停下来惊呼起身。玉衡也难以置信地收手。
“师姐,他脖子上有个小刺儿,除这外,浑身上下都也没什么伤口了。可他的血液怎会带了剧毒,而且浑身经脉也都堵死了一般……”
“此招狠毒阴险,华邦几大门派里,断没有教授这种招数的。”玉衡分析,“不如我们去问问李叔父,看看江湖上有没有流传出这等奇招?”玉衡边答便屈膝半跪,解开张厨衣领,不禁又是一怔。便见那张厨颈间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张字条,被那细刺连钉的皮肉上。她不敢怠慢迟疑,旋即指尖作法,轻捻出张厨颈上细刺,谁知那细刺虽细,却丝毫不短,仔细拔出,竟有半指之长。
“竟有此物!”岩澈亦大感震惊,“那咱俩先将这张厨交由老板吧,问题已明晰,该让他入土为安了。至于这字条,咱拿去问问大家。”岩澈说着,便与玉衡一道,再将张厨抬起。
然而师姐弟俩返回客栈时,得到的却是另一个噩耗。
“老板,老板,去找孙伙计的马跑堂也死了,就在门口!”
又是一条人命,就这般平躺在客栈大门口。客栈中其他的客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老板夫妇几欲崩溃。
“助卑贱华邦人,烹佳肴喂低劣败犬,该杀该杀。”李乾接过玉衡二人送来的字条,在烛光下阅道。
“这般语气态度,难道是他们!”廉贞再也难以冷静,此时,严如韬若有所悟,遂唐烨相视一眼。
“不如我们,再去那修士的坟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