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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来自棺材的声音

“那,我,先回去了。”我哆嗦了一下,表情极其不自然地说道,因为怕他扑上来抓住我,我慢慢地退到院门边上,然后抱着空的食盒,飞快地向外跑去。生怕他会追上来,还好,他没有追来,我一口气跑回了这边的院子,门口的老朱头惊讶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我。

这一晚,我刻意地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是的,挠木板的声音和叹息声依旧还在继续,只是比前一晚的要微弱了许多,几乎风一吹,这声音就会消失,我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还是爬起来走到那堵墙的旁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地听着,果然那种“吱嘎吱嘎……”挠木板的声音和叹息声一直持续着,似乎是一个男人在哭诉着什么,时而哀求时而愤怒,可是声音实在太微弱了,我什么都听不清。我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一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我才发现自己就在那堵墙的边上靠着墙睡着了。我浑身冰凉,由于一直靠着墙睡着,腰疼得厉害,我扶着墙勉勉强强地站起来,才发现头也疼得厉害,对着太阳,我居然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靠在墙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扶着墙壁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了下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太虚弱了,我实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看表,我又该去送饭了。我哆哆嗦嗦都走到院门边上,刚打算把食盒放在院门外,然后拔脚就跑呢,又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哭声。

我不禁好奇地往里一看,只见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中年妇人正跪在那个棺材边上哭呢。我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一看大门,没错啊。

“您是哪位?”我疑惑地看着那个中年妇女。

“我是新来的管家。”那个中年妇女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那种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冷,声音也同样那么冷,还有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一滴泪,甚至连眼圈都不红。

“那,少爷呢?”我惊讶地看着她,哆嗦着问道。

“昨晚自杀了。”她依旧冷冷地说道。

“自杀?他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我愕然了。

“因为金凤儿的死,他悲伤过度,昨晚自杀了,现在我把他们放在同一个棺材里了。”她继续冷冷地看着我说道。

“少爷是蔡府的人,你没权利直接把他放进棺材,并且自己把棺材钉好吧,我马上通知太太,而且死人放在这里是不行的,我回去通知太太去安排下葬。”我看着已经钉好的棺材,愤怒地说道。

“这一切都是少爷安排好的,而且少爷嘱咐我把他跟金凤儿放在一个棺材里,等下就下葬,钱他已经付给我了,一切我来安排。你请回吧。”她冷冷地看着我说道。

“什么……”我还想说点什么。

忽然从棺材里发出微弱的“吱嘎吱嘎……”挠木板的声音,以及一个男人痛苦绝望的呻吟声。棺材似乎还震动了一下。

我呆呆地看着棺材,又看看那个从来没见过的怪异的女人,然后尖叫一声,拔脚向外跑去,正好门外一辆黄包车经过,我没等车停稳就飞快地爬上了车。

“快!快!”我催着司机赶紧离开,一面回头向后看着,只见那个女人站在院门外,恶狠狠地看着我。

到了这边院子的门口,我疯狂地跑进去,门口的老朱头惊讶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我。

“太太!太太!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少爷死了!少爷死了!”我大呼着狂奔到夫人的卧房。

“什么?春花?谁死了?你刚才说什么?”夫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正在喝茶呢,我这一喊不要紧,夫人手中的茶惊得打翻在地。

“少爷!少爷死了,还有那个金凤儿也死了!那边院子有个怪里怪气的女人说少爷死前安排好了,说他跟金凤儿的尸体由她来下葬!不要太太管!”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小志!我的小志,我的心肝儿,我就说那个金凤儿是个妖孽,一定是被她害死的,呜呜呜呜……”太太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什么?春花?你说什么?少爷他死了?”闻讯而来的老朱头和李妈也是一脸的惊慌。

“是的,那个怪女人说的,少爷和金凤儿都死了,而且已经把他们两个放在一个棺材里,棺材已经被钉死了。对了,金凤儿昨天就死了。我一直没敢说,昨天少爷亲口告诉我的。”我赶紧说道。

“昨天!昨天少爷还活着呢吗?”老朱头惊讶地问。

“对,活着,我看见他的时候看,他趴在棺材上哭呢。不过我觉得少爷从地牢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瘦了变矮了,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我喜欢看他以前的笑容很阳光的那种,现在就老是冷笑,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我老觉得,那个人根本不是少爷!”我终于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我也觉得那个人不是少爷,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笑的样子还有走路的样子,跟少爷根本不像!”李妈附和道。

“我也觉得他不是小志,小志最乖了,可是现在我这个当娘的病了那么久,他居然连问都不问。以前,我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他就围着我转来转去的。”夫人说着咳了两声。

“太太,你要不要紧?”我赶紧扶住了夫人。

“我没事,我一把老骨头了,就是担心我的小志,如果那个人不是小志,那我的小志现在在哪里?”夫人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对了,我送饭的时候觉得棺材里的人还活着,应该是个男人,这两晚我都听见他在挠棺材板,他们不会活着把他关在里面吧,我刚才送饭的时候又听见了。真的。”我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跳刹那间加快了。

“什么?那种挠木板的声音就是关在棺材里的人发出来的?你怎么不早说呢?那种怪声音我还一直在琢磨是什么呢?”老朱头嚷嚷道。

“走!咱们一起看看去,他们不会把我的小志活活关在棺材里吧,我要救我的儿子,我要救我的儿子。呜呜呜呜……”夫人说着,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

“太太,我们去看吧,您在家休息吧。您的病还没好。”我扶着病弱的夫人劝道。

“那,你们当心点。”夫人无力地靠在床沿上喘着粗气。

“李妈,你陪着太太吧,我跟春花去就行了。”老朱头说着拉起我往外跑去。

我跟着老朱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那边院子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还上了锁,透过门缝,我看见院子里根本没有人,而且院子中间的那副棺材也不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那副棺材居然不见了!还有那个古怪的女人也不见了!”我一下子瘫在地上。

“什么?里面没人吗?”老朱头说着凑近门缝儿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你躲开。”老朱头说着把我推到一边,自己则使劲地往门上撞去,一下,两下……也不知道到底撞了多少下。忽然听见“咣当”一声,门开了。

我立刻冲了进去,果然里面根本没有人,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那么现在少爷和少奶奶还有那个小秀的确失踪了,对于他们的失踪又如何解释呢?此刻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发虚,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少爷怪里怪气的模样和小秀泪流满面哆哆嗦嗦的样子以及金凤儿恶狠狠的冷笑的样子急速地在我面前晃动着,这些画面无序地在我面前排列组合着,像一只只凶猛可怕的飞禽向我猛扑过来,我几乎听得见金凤儿咯咯冷笑的声音,她似乎就躲在这个院子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嘲笑我呢,我死命地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感觉到头疼欲裂。不!这一切绝对不是幻觉!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残存的一点儿理智提醒着自己,我跪在地上仔细地检查着院中原来放着棺材的地方,我兴奋地发现原来放棺材的地方被压弯了的青草和小花还在,没错!这个位置就是摆放棺材的位置!那些被压弯的青草和小花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一切绝对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于是我们又推开少爷的房门,发现里面也是空的,只是屋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就像是很多天没开过窗户的那种捂着的味道,又似乎还有股子血腥味,空气中有种令人憋闷的东西,似乎有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们,我一进少爷的房间,就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我强烈地感觉到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里一定藏着什么诡异的生物,此刻正冷冰冰地注视着我和老朱头,它之所以没有马上扑过来恐怕是在等候一个合适下手的良机。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怪女人的冷笑和她那张诡异的脸,不禁颤抖了一下,立刻拉着老朱头退出了房间。一时间慌乱没了主意的我们,急急忙忙又跑回了这边的院子。

一进门就听见李妈在哭,我的心哆嗦了一下,出什么事情了?急忙跑到夫人的卧房一看,原来夫人因为伤心过度,刚刚去世了。此刻的蔡夫人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李妈的怀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李妈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太太!”我只喊了一声,就双膝跪地,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太太,您醒醒,您醒醒呀。”老朱头徒劳地晃着夫人的肩膀,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三个人哭成了一团,自从少爷把院子隔开以后,就怪事连连,家里的丫头仆人都找借口辞职回老家了,现在偌大的蔡府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因为老爷夫人平时对我们最好,所以我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夫人。可是现在夫人也死了。老爷下落不明。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

“咱们怎么办?”眼泪已经流干了的我问道。

“没办法,只好先把太太安葬了再说吧。”老朱头眼睛红肿地回答。

我跟李妈给太太净了身,然后把太太的尸体装进阴沉木的棺材,运进了蔡家的墓地,蔡家从祖上一直把族人埋葬于此,我们一行人哭哭啼啼,吹吹打打地来到墓地,大老远的我就发现墓群当中矗立着一个新坟,我哆哆嗦嗦地走过去一看,果然墓碑上写着“蔡宏志金凤儿之墓”我正要喊老朱头过来看呢,忽然间,我仿佛听见从坟墓中传来一种熟悉而又奇怪的声音,“吱嘎吱嘎吱嘎……”没错,就是那种指甲挠木板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喘息和叹气,我听得见,他在哀鸣,在哭泣。我不由得蹲下身子,把耳朵贴近那个坟堆使劲地听着,的确,是一个男人哭泣的声音,而且他不停地挠着棺材板,他分明还活着,他居然被人活着入殓,活着埋葬,一想到这里,我哆嗦了一下,晕倒在地。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蔡府自己的床上了,李妈和老朱头在旁边守着我。

“你终于醒了,刚才你在墓地晕倒了,吓死我们了。”李妈说着紧紧把我搂在怀里。

“我跟李妈商量好了,咱们三个一起守着太太过完头七,就各自回家。太太对咱们那么好,咱们不能就那么扔下她不管了。你来的时间短,要不你先回家吧。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惊吓。”老朱头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不,太太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呢,我跟你们一起吧。”我说着紧紧搂着李妈哭了起来。

“那咱们从现在开始晚上就睡在一个屋里吧,也别忌讳什么男女了。安全第一。”李妈说道。

“我也同意,过完这七天,我就回乡下跟儿子一起生活了,他以前老让我回去跟他一起钓鱼,现在终于可以回乡下清净几天了。”老朱头叹气道。

“我儿媳妇儿刚生个大胖小子,正好我回家可以帮她看孩子了。”李妈苦笑着说道。

“对了,那边的院门没有封,咱们一起去封了吧,别招了贼。”老朱头忽然想起来说道。

“那,一起去吧。一会天黑了。”我说着,立刻下地穿鞋。

我们三个人来到那边的院子,里面依旧空无一人。我们检查了下,确定没人,就锁上了院门,贴上了封条。然后到这边院子,简单吃了点饭,就听着老朱头讲着山里狐仙鬼怪的故事,不知不觉地大家都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忽然一阵的“啊!啊!啊……”的惨叫声把我惊醒了。我睁开眼睛一看,老朱头和李妈也正在竖着耳朵听着呢。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跑到院子里,只见那边的院子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惨叫声还在持续,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说笑声。我们不禁哆嗦起来,下午我们明明检查了那边所有的屋子,而且还封了门,那边明明是空的!没有人的!难道是少爷他的鬼魂回来了?想到这里,我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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