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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色的羽

灰色阴郁的云层常年盘踞在天空之中,让原本就破落的澜城更显萧索。残破却高大的城墙依然矗立环绕着澜城如同战死沙场的勇士一样虽死不倒,但是城门却早已不知所踪。

或许已被城中的居民们拿去生火取暖了,因为对于现在的澜城来说城门的用处也只有用来生火了,没有人会愿意来到这座死亡之城。

城中的废墟之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房子,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原来建筑的残垣上搭上三两块木板,顶上再搭上些干草的草棚。不细看更本想不到每个这样的地方里都有人。

当然澜城中也有一些保存得相较完好的建筑,但是也仅有四面不怎么透风的墙和一个偶尔会**雨水的屋顶。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也是澜城中大部分居民眼中的奢侈住所了。

一只手推开由几块木板组成的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一个草棚中走了出来,紧了紧上身的衣服,将身体裹在斗篷里,快步朝着澜城的南门走去。

澜城的东西两个方向都是连绵的群山,从来没有人到达过山的那边。也不知道山的那边有什么,是海吗?还是又一片连绵没有尽头的山。

北面则是澜城居民谈之色变的死亡之地,远远的看起来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但是靠近了就会发现森林边缘有一道“白色的墙”,那是无数的白骨堆砌而成,不仅有人的,也有不知名的动物的。

在澜城的南面是沧雨城,距离澜城有两天的路程,当然这两天的路程是以少年这样的普通人来衡量的。对于那些拥有奇异能力的人来说,这点路程不过半日而已。

澜城中只有极少一部分还在世的老人在澜城没落之前去过沧雨城。曾经的澜城与沧雨城是整个帝国中上最为富饶、强大与安定的两个城。

从这些残垣断壁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繁荣,也可以想象出人们曾经的生活,只不过这一切都在那场黑色的羽中化为历史的尘埃。

......

少年起初只是一个人走在这形似戈壁的大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已经枯死的张牙舞爪的树。渐渐的少年前方开始稀稀拉拉的出现了人影,每个人影都裹在漆黑的斗篷里默默的向前走着。

少年伸手往上拉了拉盖住大半张脸的帽子,看了看不远处的巨型深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离目的地终于不远了。“咚”的一声,少年前方的一个人影摔倒在地。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少年只是用目光撇了一下,形容枯槁的脸上眼睛微张着,只是眼神中的神采在慢慢的消失。

少年收回目光,没有做丝毫停留,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向前走着,向着那个巨大的深坑走着。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怜悯别人。因为如果刚才到下的是他自己,同样的也不会有人会停下脚步来看自己一眼。在现如今的澜城里唯有活着二字。

离深坑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越来越浓。那是各种食物残渣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刺鼻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尸体腐烂溢出的恶臭令人作呕。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快行进的步伐向着这个散发着恶臭的深坑涌去,他们似乎没有闻到这刺鼻的恶臭,如果有时间去观察的话,甚至能发现有人脸上还有一丝丝的喜悦与兴奋。

这刺鼻的臭味意味着沧雨城最近又在这个巨大的深坑中倾倒了大量的垃圾。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在这里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没错,在这个数百米宽的垃圾堆中寻找食物,是澜城所有居民来到这里的目的。

在那次黑羽毁灭了澜城之后,帝国下令禁止任何澜城居民走出澜城去到别的城。这个原本是澜城与沧雨城倾倒垃圾的地方,变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之地。

人们从气味浓烈的垃圾中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然后大口的吞咽着。只有包括少年在内的极少一部分人,在找到食物之后没有立即吃掉。

少年在垃圾堆中意外的翻找出一块肉,肉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牙印。可能是沧雨城中的某个大户人家的狗在咬了一口突然没有了食欲,于是这片肉便出现在了这里。

少年四下看了看,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翻找着,没人有注意到自己。才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迅速的将肉放了进去。袋子中还有一些吃了一半的水果和一些微微变了质的食材。能找到这么一片肉,让少年不由精神一振,但是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必须得小心翼翼。这一刻还在对你表现出和善面孔的人,可能在下一刻就会将你推入无底的深渊。

少年将口袋放入怀中,又紧了紧衣服确保口袋不会因为剧烈运动而掉出来。在这混乱之地,抢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做完这些以后少年也加入了那群找到食物就往口中塞的人群中。

傍晚,少年站在“家”门口,叩了三下门,然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对着墙角说了句我回来了。这是他与唯一的同伴约定的暗号,想要在这里活下去,时刻都得小心翼翼。

片刻之后,从墙角的杂物堆中爬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身上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小脸却是精致漂亮。

“肖恩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少女扑倒少年的怀里。

“嗯,我回来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肖恩溺爱的摸了摸少女的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两人从杂物堆里的洞口爬进了一间地下室,这里是少年无意中发现的。可能以前是某户人家的杂物室。于是少年便在上面搭了个窝棚,又在洞口做了伪装。这里便成只有两人知道秘密藏身地了。

少年将还带有体温的装着食物的袋子递给了少女。

“哇,肖恩哥哥,你今天居然还找到了一块肉”,少女看着袋子中那块还带有牙印的肉低声的说道。

“是啊,今天运气不错,我们睿儿今天有肉吃了”

少女从墙角拿起一个罐子,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小部分食物,又将那块肉切了一小块放入罐子中。食物的香味从火堆上的罐子中飘出,弥漫了整个地下室。

“给,肖恩哥哥”少女把一只满是缺口的碗递给少年。

少年看了看碗中的那一小块肉,伸手抓住少女手中的碗,又将自己的碗递给少女。

“你的这碗比较好吃,我要吃的你”说完两三口就将碗中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哼,你欺负人,我不吃了”少女装作生气的样子把碗放在一边。

“你这么不听话,以后可是会嫁不出去的哦”

“我才不要嫁人呢,哼”

“你在不听话的话,我只能大刑伺候了”少年坏笑着十指交叉活动了下身体。

少女终于妥协了,端起了地上的碗,挑出碗中的那块肉。又将肉一分为二,然后递给少年一半。

“一人一半,你不吃的话,你就是挠痒痒挠死我,我也不会吃的”少女一脸严肃的说道。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少女虽然温顺乖巧,但是那个倔脾气却是和自己如出一辙。

看到少年把那半块肉吃了下去,少女小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

墙角由干草和一块破布做成的床上,少女依偎在少年怀中。

“肖恩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少年往少女身上拉了拉那块被他们称为被子的破布,“你傻啊,每天都要问一遍,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少女嘟起小嘴“我就是傻,我就是要每天都问一遍”。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少年轻抚着少女的头发。

少女闻言由嗔变喜,靠在少年身上进入梦乡。

少年就这样静静的靠着墙,听着少女平缓的呼吸声。只有在此刻少年才感觉到了本不会出现在这澜城中的片刻的安宁。

这里的人,他们应该不能称之为人了吧,他们早已变成了人形的野兽。少年在这人间地狱里见过了各种丑陋邪恶的事,人们早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只是凭着本能在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只有在这间不大的地下室里,少年才能收起所有在这里活下去所必要的小心谨慎、冷漠以及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只有与少女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真正的展现他们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两人在这里相互温暖着对方,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坚强的活下去。

少年搂紧了怀中熟睡的少女,也合眼睡去,这是他活着的意义。

......

少年睁开眼看了还是沉睡中的少女,将她慢慢的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活动了一下身体,爬出了地下室。他准备用昨天找到的一个小玩意去城中赵老头那里换一些东西。

赵老头那里可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有,可以用食物,也可以用一些特别的东西去和他交换。

整理好身上的东西,少年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迈出的步伐。灰色的天空更加的漆黑,不断的有东西从云层中落下,覆盖了整个澜城。少年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竟是一片黑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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