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历544年,新国宣武年间时至第十二年春,弥迦十五岁。
大雪在几个月前已经结束,并没有春节的新国在此几月里也没有展现出超越以往的朝气,依然是那副平淡的样子,着实让弥迦乏味。
说起新国的百姓,若是没有那德罗斯的科技印刷,经过报纸传递的信息,恐怕那些草民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新国的人,更不知道新国正在与塔尼亚公国玩战争游戏。
人口基数太大了……
弥迦挥着手中的长剑,却是从这日复一日的挥舞中以及南镇那极少的娱乐活动中越加觉得无聊平淡。
这畸形的世界都有符能这种黑科技了,那互联网这种东西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心底抱怨着,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长剑擦了把汗,望向希罗兄妹所在之处。早些年前,安娜作为这家剑道馆里唯一的女学员,受到了不少学子的骚扰,那些情窦初开,四处散发着荷尔蒙臭气的少年们使出百般花样,试图凑近这剑道馆里唯一的一朵鲜花,而结果……自然是全都被弥迦给打趴下了。
“奇怪。”看到希罗心不在焉的挥剑以及安娜虚浮无力的脚步,弥迦面带疑惑的走了过去,随后看到了安娜苍白的面色以及紧蹙起显得极为痛苦的眉头,不由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希罗急切的想要开口,却被安娜使出所剩不多的力气,拉了一下衣角停住了想说出口的话语。
“生病了?”兄妹俩的这幅样子让弥迦隐隐察觉到了一些,而被他有些生气的逼问着的两人却依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新国的医疗技术并不发达,而其原因,则只是因为新国的大部分百姓都有点武学底子,全民身体健康。但其实医疗不发达的真正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政府为了省一笔资金投入,出于能省则省将其置于养军备战的心态,从而选择了不去发展医疗行业。
而带来的结果,便是药物稀缺,再加上那臃肿的人口基数……
新国百年前便传有百姓之间皆为之无奈苦笑的民谣——富户家中儿孙病,深宅大院数饿殍。
三人生于新国,即使从没学过文理,也从周围得病的熟人口中听到过此哀叹。
“你带安娜先去休息室等我……”看着希罗那无声的哀求以及安娜的快要昏死过去的模样,弥迦沉重的对希罗吩咐一句,便打算去找点办法。
“好。”希罗终于开口了,却是憋了半天仅出了一字以作应答,他抱起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反抗的妹妹,走向了剑道馆里另设的一间休息室。
布满灰尘蛛网的休息室内,象征了洋老头对学子们的严厉,这间空旷的在剑道馆内少有的安静之处,怕是开馆至今都未曾有人登门拜访过。
希罗抱着妹妹无法拍打沙发上的灰尘,却是维持着紧抱的动作一屁股坐了下去,挪动着用裤子给沙发擦了数次以后,他重新站了起来将妹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随后握住她那因为痛楚而紧捏着的拳头,充满担心的望着,并在心中默数着时间,计算着弥迦何时到来,竟是急切至此。
他知道药物的昂贵性,所以没有出口求于弥迦,是怕对方承担不起,也怕友谊因此而变味,但最让他害怕的……是自己妹妹因此而离去。
另一边,弥迦正在赶向洋老头家中,他并不知道安娜现在得的是什么病,但他知道……他现在很需要钱,而且是很多钱。
洋老头的家就在武馆附近,并没有多远,他在早些年的时候来到了南镇,拿出了两笔钱,一笔用来开了间武馆,另一笔则买了这家闲逸小院。
弥迦跑的极快,却未曾流汗,他抬起头看向锁着的大门,喊了几声没有得到洋老头的回应,不由急切的翻墙而进,打算见面再和洋老头说声抱歉。
洋老头与弥迦虽说已是名正言顺的师徒,但弥迦却从未来过这间精致的西洋小屋。他沉默着走在客厅走廊上,心里想着借钱的说辞,找到了卧室快步走了进去。
入眼的是发出了轻微鼾声,面色酡红开始有了些酒糟鼻的洋老头,他侧卧而睡,地上零零散散的空酒瓶,以及屋内那浓郁过头有些刺鼻的酒精味。
洋老头这是怎么了?
看着大白天就一副酒醉模样,沉浸在梦里的洋老头,弥迦疑惑的想着,却在心系安娜的急切下将疑问散去,打算推醒洋老头向他借钱。
“洋老头!醒醒!”无奈了看了眼毫无反应,并说着‘再来一杯’话语的洋老头,弥迦无奈的又喊了一声:“安娜生病了,我来借钱……”
说到这里,好像已经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安娜生病了的这句话,若是对弥迦所说绝对足以,但对于和安娜关系并没有太密切的洋老头来说,恐怕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洋老头还是一副没反应的模样,弥迦实在难耐心中的急切,他对犹在酣睡的洋老头说了声抱歉,便自顾自的翻箱倒柜,找起了洋老头所藏的钱财,干起了为人不齿的小偷行当。
一袋极为沉重的,夹杂了少许银币与金币的大布袋,被弥迦从衣柜里找了出来,他那存了半年足以购买一栋房子的小金库,与这袋重物比起来怕是一半都不到。
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他,也不知这些够不够,但已经对刚才的小偷般的举动感到愧疚的他,停下了继续翻找的想法,拎起半人高的布袋就想离去,却在走廊处折了回来。
这么多钱,恐怕是洋老头存了好多年,打算用来养老的吧……
弥迦想着,将那一大袋金币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防止惊醒洋老头。他极为愧疚的,心甘情愿的对着床上的人影,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南镇没有医生。”侧躺背对着弥迦,洋老头用喝酒喝到沙哑的嗓音说着,他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