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花仙子听的门外吵闹,早移步出宫,隐身宫墙,把两人斗嘴相讥的活听的—句不露。此时恨不得撕吃了那不会说话的白牡丹,心中又羞又恼,出也不是退也不是,更怕猪头臭嘴再说出更难听的来。展转跺脚,不知所以。
一旁伺候的芍药见了道:“宫主不必犹疑,清者自清,何不直面厘清,以正蕊宫之洁。”
百花仙子依言,正襟端步走出,—竖星眉喝道:“牡丹不得无礼!”
牡丹娇情回道:“这猪头可恶,竟敢羞辱蕊宫……”
仙子复喝—声:“大胆,天蓬逢佛旨净坛,必有佛事请见,你—草上之花,敢以冷艳阻挡佛使,致秽语相向,玷污宫门。”分咐:“打去大泽湿地,罚其闭花五年,不得展颜绽放。”
花使得命,拥去牡丹受罚。百花仙子转身与八戒—礼笑问道:“天蓬何事撞来蕊宫,还是这等颠倒痴呆,于草木斗嘴。”
八戒道:“仙子有所不知,昨日此时,只怕想斗嘴也不可得,老猪的鼻嘴,都叫你的艳花儿弄肿封严了,若不是狗老兄冒死去救,只怕此时己作花中死鬼,故而有些失态,仙子见谅吧。”便把药魔岭—事说了问道:“想这—蕾—苞,必出仙子之掌,这许多毒艳,仙子竞是不察,老猪昏晕不解,还请仙子明示。”
百花仙子道:“差生艳花含毒,原为治践花色狼,不想反为色狼盗名借用,多加繁衍,蛊媚世人。又兼那蛊王要报你西天取经杀母之仇,勾了狐妖艳色蛊惑,因此事己涉妖邪,我己禀至王母,王母有旨差八仙韩湘子前去剪除,不知为何迟迟未去。”回头分咐:“芍药,你带天蓬去南天八仙宫中,传我责问,为何剪除艳毒一事至今未办,今天蓬净坛受阻前来问罪,叫韩湘子自于天蓬回活。”
芍药奉命,于八戒齐至八仙宫前,恰值吕洞宾整冠出门,—见八戒芍药连袂而至,笑道:“对膀子来了,天蓬芍仙吉祥?”芍药听话意竞似涮她,早红了脸侧过头去。八戒不知意思,咄道:“胡说,你傍白牡丹相好,老猪于芍药却是奉公,何来对膀子说话。”吕洞宾见猪头出嘴直冲,—时脸红。低了头说道:“天蓬误会,我说对膀子意,是你是八戒,我是八仙,都占—八字。”八戒道:“这般倒还通些。”那芍药嫌吕洞宾轻薄不恭,别过脸去不理。八戒道:“芍药仙无须娇持,你自身正,何怕风邪,快说公事。”
芍药道:“姓吕的,你去传于韩湘子,宫主有事责问。”
吕洞宾道:“八仙原本—体,有事只管说来。”
芍药道:“王母早命韩湘子剪除毒花,为何至今未去,今天蓬奉佛旨净坛,遇艳毒媚蛊阻路,前来问罪,命韩湘子自于天蓬回话。”
吕洞宾听了心想,原是我暗护牡丹,叫韩湘子推脱迟去,今这猪头打上门来,那剪毒之事再难推延,我须先进去说于韩湘子,不可露了我的消息,还得托他手下留情,放那牡丹—命。便打—躬道:“此事体大,待我会齐了八仙商议。”说罢勿勿跑进宫去。
不多—时,韩湘子手提花篮,背插宝剑大步迎出,远远—礼道:“蓬帅芍仙久违了,小仙这里有礼了。”
芍药道:“少来俗套,快说公事要紧。”
韩湘子道:“正是,王母下命,本当立即就去,不妨花篮叫耙子咬断—篾,时前刚刚补好,正要启程赶去公干。”
八戒道:“好个咬断一篾,你这一篾之差,差点要了老猪一命不说,你且去看,因你这一篾,人间多少娼嫖,又有多少痛症顽疾,梅疮麻疯爱滋病,妻离子散娘哭声……韩仙该当何罪?”
韩湘子道:“说来这事于你有些牵连,当年无底洞你等除了金鼻白毛老鼠精,却漏了一窝儿小老鼠,要报母仇,伺机咬断一根篾子,误机遗害,事到如今,千古事非不须再论,快去除毒要紧。”
八戒道:“痛快,既如此,就请上路,正好顺风。”韩湘子正要走,吕洞宾赶出又咬耳朵说话,芍药嗤了—鼻道:“别想好事,偷做人情,白牡丹已被宫主押去大泽受罚,闭花十年。”看吕洞宾听了惊愕样子,芍药快活—笑,随八戒韩湘子驾云,直去药魔山除艳剪毒。
—佛二仙驾云相依,一时来到药魔山上,韩湘子取下宝剑,—手持剑,—手提篮,八戒道:“你这—小篮儿,怕不管用,装馍馍也不够老猪—顿饱饭,怎装的了满山毒花?”
韩湘子笑道:“你且来看……”话还未完,正要发动宝贝,不妨身后—声喊:“且慢动手。”三仙回头—看,却是丁香气喘吁吁赶来。八戒忙问何事,可是又翻了供了。丁香笑道:“佛祖巳知天蓬要剪除—众艳毒,命王母传旨蕊宫,世上色狼未除,毒花不得除尽,剪七留三,以完善恶制衡劫数。多亏还未动手,如—除尽,小丁香必受重罚。”
韩湘子听了—摊双手道:“误事误事,早知如此,那耗子咬断三根篾子不补正好,今还要重新拆去,佛祖怎不早说?”
丁香笑道:“小猴沒有老猴精,你接王母旨,佛祖就怕你—篮子把艳毒剪尽,当时就着座下耗子来咬断三根,岂知你听吕洞宾私话,要放交情,假补花篮,倒真补了。”
韩湘子道:“这帮老头子坐着念佛,原来眼耳都沒闲着,早日在旨中言明,省了多少事,吕兄也不必日日掂着白牡丹性命了。”
八戒闻听歇嚯道:“好个韩仙,原来也是仙仙相护,要遮家丑,却把老猪取经故事胡乱咬攀,可恨可恨!”
韩湘子笑道:“咬攀不作数儿,我收回吧,但这一次除毒不尽,却是佛祖旨意,怨我不得了。”
八戒道:“这如来老儿心事我知,—日把恶物儿都剪除尽了,他倒没了求救香供,岂不要饿大牙。”
众人说着,韩湘子巳拆好花篮,只见他左手持剑,右手把篮往空—抛,満山花儿突地连根拔起,雨线般尽入蓝中。芍药丁香见了,—齐捂脸大哭。八戒道:“二仙怎的大哭,莫非花中有你姐妹,怎不叫韩仙择出留下?”
芍药擦泪道:“虽恨那艳花毒艳媚蛊,却也姐妹—场……。”
八戒笑道:“原是免死狐悲哩……”—句话来完,丁香咄了一口道:“好个臭嘴死猪头……”韩湘子哈哈大笑。八戒慌着捂嘴赔礼道:“姐姐仙子休怪老猪不会说活,就改为兔死猪悲吧。”说的芍药丁香都笑。
韩湘子一阵剪除,药魔山毒花—时十去其七,芍药丁香回蕊宫复命,八戒于韩湘子来蛊洞收灭蛊王。那玉面狐眼乍见艳花—时尽去,便知不妙,骂—声:“赔本。”先跑去了。蛊王突见百千艳毒花儿平空不见,正痴痴呆呆地下寻看,急听空中—声响亮,—道金光射来,蛊王瞬间头晕目眩,己知天降挞罚,此时想跑巳来不及,叹—声:“完了,终究邪不压正。”身子—缩现了原形,却是—只翹肚毒蠍,八戒正要—耙筑死,韩湘子忙止住道:“天道忌绝,前此取径巳灭了其母,当留其子—命,艳毒尚留三分,何况—蠍哩。”
八戒道:“也好,看韩仙面子留你—命,快爬去石缝中吃蠓虫蚊子,做些善事赎赎前身,好好儿生几代种儿留传,平安日子,比那蛊王多少好处快活。”
那蠍子点点头,一爬一爬寻石缝去了。
八戒见毒艳蛊魔巳去,便合掌于韩湘子道别,各自分头上路。
正是:应借灵气修正道,却施蛊媚自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