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云笙的指引,栾靡夭搀扶着南宫克柔缓缓来到神垕大殿偏僻的一角,坐落着一座古朴的宫殿。与其他宫殿相比,它不能平凡的再平凡些,黛瓦上覆了一层灰,院落里无不透露出尘封的气息似乎败落许久。
眼前的荒芜勾起栾靡夭遥迢的回忆,流光回溯,那时娘还健在,自己则是未出阁的少女,对喧嚣浮华有着无限的憧憬。而母亲百般阻挠、压抑思想的萌芽,我是那般执拗,奋起过,反抗过,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栾靡夭温热的手掌轻落在胸口,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石头,一个被骨灰填满的盒子,她的指尖如触电般僵在那里,寒意刺骨。
物是人非,故人已去院尚在。她松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滑落,再多的慨叹不过是无病呻吟,视线再次回到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这里曾经住过什么人?”栾靡夭随口问了一句。
“城主的一位故人。”云笙轻描淡写道。
“他现在可安在?”
“仙逝多年了。”
至此,栾靡夭轻叹了一声,可怜之人。她倒有一丝不解,神垕大殿富丽堂皇,城主又是好客之人,怎会让人客居此……想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笙先一步上前,从腰间取出一串厚重的锁匙,挑了一把略为崭新的钥匙,解开门上布满铜绿的锁,推开封闭已久的大门。她掸了掸门框上的灰尘和蜘蛛网,扑面而来的是土灰的气息。
“姑娘莫见怪,这里已经荒了有些年头,一会奴家取辟尘珠来,便会焕然一新的。”云笙寒暄了几句,就退下了。
“公子,请随奴家这边走。”云弋恭恭敬敬地请道。
“我的朋友身体甚是不好,我先照顾他一阵子,过几日待他好得差不多了,再回北厢那边也不迟,这些日子就不劳烦姐姐了。”栾靡夭推脱道,南宫克柔这副身子怕也不起折腾。
“可……城主的吩咐,我们担待不起。”
“也罢也罢,我去跟纳兰城主说,一切事有我替你们担待着,”栾靡夭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可……”云弋顿时语塞,见城主的贵客语气如此铿锵,也不敢再驳辩些什么,“那……奴家就先下去准备衣物去了。”
“好。”栾靡夭淡淡道。
“姑娘,有事记得唤奴家。”云弋叮咛了一句,便轻声离开了。
门开了又关,偌大的浮生殿内只剩下栾靡夭、南宫克柔二人,还有经久不变的尘埃。
栾靡夭扶着南宫克柔到软榻旁躺下,用手帕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眼中氤氲一片,扎心地疼。
“没事的,一会就会好的,像以前一样。”南宫克柔安慰道,他笑地像一个孩子。
“会的。”栾靡夭点了点头,眼中朦胧的水雾化作一团水汽,蒸腾开来,沾湿了干燥的空气。
此后,他们便不再有言语交流。南宫克柔眼有些沉,渐渐地扇羽垂下,留下了一片光华的影,看样子他是去随着庄生梦蝶去了,栾靡夭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出声。
过了许久,听有人叩门,栾靡夭上前开门,云笙和云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栾靡夭将她们迎了进来。云笙的掌心卧着一颗象牙白色的珠子,珠身通透温润,充斥着华泽,云弋则平稳地端着木案,上面呈着干净的衣物和帕子。
栾靡夭示意云笙和云弋轻声些,她们蹑手蹑脚地照做。最妙不可言的莫过于辟尘珠了,所到之处顿时豁然开朗,云笙将辟尘珠放在梳妆台的匣子里,渐渐地,丝毫捕捉不到灰尘的气息,尘埃仿佛人间蒸发般。
“姑娘,让奴家为您更衣。”云弋将木案放在榻旁,面容姣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笑。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或许他比我更需要你们。”栾靡夭指了指软榻上熟睡的南宫克柔,初次见到云笙云弋两姐妹的场景历历在目,那这是一段细思极恐的记忆,她们伺候城主多年,似乎比照顾女人更了解如何照顾男人,也方便与南宫克柔近身。
“姑娘,放心好了,您是城主的贵宾,您的朋友我们自会好生伺候着,里面有内阁,您可以到那更衣。”云弋将木案奉上,栾靡夭取下木案,向内阁走去。
栾靡夭将夜光宝盒和冷玥扇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茶案上,夜光宝盒的光日复一日地黯淡,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光彩。
她摘下乌丝间的步瑶,散下湿发,用帕子擦干了身子和头发,逶迤银红色罗裙,手挽艾绿翠软纱,裙摆微微拖地,出落地惊为天人。衣服底下沉着一支银色的步瑶,样式与自己摘下的那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她也没太在意。
栾靡夭擦了几番,头发仍然有些湿漉漉的,她看着茶案上的冷玥扇,灵机一动。于是她摇着冷玥扇,清凉的微风吹拂着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十里之外,安生殿旁的侍卫和侍女躁动不安,四处逃窜。宫阁几经晃动,梁子和砖瓦支离破碎地脱落。不知哪里窜出的火花,硝烟四起,远处的侍卫闻声纷纷赶来救火,可这火却迟迟无法扑灭,反而越来越旺,弄得护殿的侍卫一头雾水。
一刻钟前,这里风轻云淡,一派祥和之气,和煦的日光笼罩着大殿,侍卫在树荫下打盹,侍女在大殿的角落里小憩,喜鹊成双成对地在枝头嬉戏。
如今的场景,可谓天降横祸,祸不单行!
栾靡夭哼着小曲,惬意地摇着冷玥扇,乌丝从双肩滑落,几根发丝随意地飘散在娇嫩的脖颈旁。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栾靡夭停下了手中的折扇,将茶案上的步瑶插入发髻中,左右各一,点缀的洽到好处。
忽闻外面嘈杂,栾靡夭匆匆将冷玥扇和夜光宝盒收好,随后来到大殿中央,只见南宫克柔衣服半敞着,睡得很熟,云笙云弋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推开窗望了望,只见蔚蓝的天被黑乎乎的浓烟玷污,仿佛墨汁滴入水中,慢慢地晕染开来。
“喂,失心疯,别睡了,再睡你可真要化蝶了!”看着睡的像猪似的南宫克柔,栾靡夭娇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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