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牢的出口,纳兰玥卿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枷锁,重新锁上了北牢大门,并加了印。
地下空气稀薄,无寂地牢因常年封闭,空气中覆了一层浑浊的东西。南宫克柔艰难地喘息着,干涩的喉里血腥味萦绕。
“喘得这么厉害,要不然我们先歇一下。”栾靡夭轻轻地拍了拍南宫克柔的后背,他仍然喘个不停。
南宫克柔用手撑着墙壁,青紫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额间布满了虚汗。指尖刚落,便被纳兰玥卿的折扇抵住了。
“手不要乱放,小心碰到机关。”纳兰玥卿睨了南宫克柔一瞥,随后抽出折扇,于手中把玩。
折扇虽去,可南宫克柔的双指留下了一抹殷红,火辣辣的热蔓延开来。果不其然,城主的法术高深莫测,深藏不露,恐也算是半个谪仙了。
“不远了,待出去后,解了毒,你大可好好休息一番。”纳兰玥卿淡淡道,随后马不停蹄地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南宫克柔讪讪地缩回手指,只好硬着头皮,薄唇紧呡。城主真是看重我了,打死瘦子冲胖子,可我现在已经是身残志坚,搞不好就要飞升了。
穿过九曲回肠的廊子,来到地牢的正中央,地上的大坑空空如也,尸体的残骸散落四周,现场十分惨烈。纳兰玥卿冷眉微凝,脸色铁青,这栏杆即使千匹马一起拉之,也难以掀起一角,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克柔的目光焦聚在遍地的尸体上,眸子泛起波澜。纳兰玥卿不语,掌心静默地燃起幽幽的绿火,顷刻间,栾靡夭等人深陷于火海之中,任凭火花肆虐,却对烈火焚烧之痛无感。尸体燃了起来,化作一滩尘土,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栾靡夭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一群死人变成一滩死灰,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如此大的视觉冲击。
“别怕,这些尸体大多身中剧毒,城主用幽火焚了他们,是防止毒物扩散。”南宫克柔轻轻地抚了抚栾靡夭的肩膀,安慰道。栾靡夭点了点头,缩在他的身旁。
渐渐临近无寂地牢的出口处,地上横着两具尸体,身上被无数乱箭刺穿,仿佛刺猬上身。
“这……是什么状况?”栾靡夭被尸体的惨状吓到了。
“他们是这里的侍卫,误碰机关,结果变成这个样子。”纳兰玥卿淡淡道,仿佛这一切都很平常。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有机关吗?”栾靡夭反问道。
“可能你的朋友突然‘诈尸’吓到了他们。”纳兰玥卿淡淡道,“神垕大殿里一直流传着‘斃女’的传说。”
“‘斃女’是什么?”栾靡夭十分不解。
纳兰玥卿没怎么搭腔,似乎刻意回避些什么,栾靡夭也没往下细究。
“到了!”
只见前方是一面黑漆漆的墙壁,墙面上布满了斑驳的灰斑,还有黯淡的颜料和墨汁。两侧是雕刻着九头羽蛇的长信灯台,借着灯台的光隐约可见一幅天外飞仙图。仙子们拨弄着琵琶、琴瑟,略施粉黛,身姿轻盈,肤若凝脂,踏着云霄,翩翩起舞,甚美,美得不可方物。
南宫克柔墨眸微敛,巨细靡遗地打量着壁画。妙也,妙也,这小小图画,竟藏着四方八位奇盾秘术,天地玄黄丁仕仲,城主府果然不简单,南宫克柔的眸子里闪着光,暗暗赞叹道。栾靡夭虽说参不透画中之奥妙,但深知这里八九不离十是无寂地牢的出口。
纳兰玥卿用手中的折扇,错乱地敲壁画上的仙子,毫无规律可寻,一个隐藏的结界浮现眼前。他的手摆成了复杂的印结,一团真气注入其中,随后又张开折扇,冲着结界划了几划,结界的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纹,裂纹中是深邃的漩涡。
栾靡夭一行人进入漩涡之中,随之掉进了长生殿内的池子里。
只听两个笨重的,水花迸射的声音,池子里探出了两个人影。栾靡夭和南宫克柔仿佛落汤鸡般,身上的衣物被水花打湿,浑身湿漉漉的,柔软的胎发沾湿额间,顺着脸颊垂了下来。好在池子不深不浅,他们刚好可以探出半个身子。
纳兰玥卿脚尖轻落在池中的水仙上,宛如点水的蜻蜓,修身颀长,飘逸翩跹。他将肩上的狐裘披在栾靡夭的身上,左手拎一个,右手抱一个,将南宫克柔和栾靡夭带到池边。
“怎么样,没事吧!”栾靡夭搀着步子发飘的南宫克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南宫克柔咳了几口水,随后平复了些。
“还好。”南宫克柔淡淡道,唇色泛起鱼肚白。
“不知栾姑娘和这位少侠没有武功,真是得罪了,好在没有伤到二位,”纳兰玥卿面露歉意,赶紧赔个不是,“来人!”
“奴家在。”云笙和云弋应了一声,急忙进入大殿,生怕怠慢了。
她们换上了豆蔻色的百褶纱裙,钿头银蓖,素蛾浅粉,全然不见杀手的模样。云弋怯怯地看着栾靡夭,云笙也仅仅扫了一眼,头便垂了下去。
“南厢的浮生殿空落了许久,安排栾姑娘住下,至于这位少侠,暂且让他在北厢的安生殿先住下,再备些干净的衣物,给栾姑娘和少侠换上,好生伺候着。”纳兰玥卿细细叮嘱道。
“栾姑娘,少侠,这边请。”云笙在前面给栾靡夭带路,云弋上前想要帮着栾靡夭搀扶一把,但被栾靡夭拒绝了。
“我自己来就好。”上次云笙和云弋的所作所为,至今仍历历在目,心有余悸,栾靡夭真的放心不下,哪怕简单的触碰。云弋见她决绝的样子,便不再强求。
“我这就开炉炼丹,为你的朋友炼制解药。”纳兰玥卿话不多说,将真气汇聚成蓝色的漩涡,从无垠的衢锦取出一座青铜炉鼎,足足千斤重的鼎,他单手抄起,平稳落地。
纳兰玥卿取出一片羊皮拖在掌心,又抓了几味珍稀的名贵药草,有些甚至是稀世珍宝,千金难求。他将药草用羊皮包好,收如囊中。
一起准备就绪,他又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无误,这才正式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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