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白莲玉珏,仿佛老公公爱抚着装在锦囊里的宝贝,令人作呕。他查阅着厚厚的古籍,栾靡夭看着一页页羊皮纸从眼前扫过,略显迟疑,鉴宝器上紫色宝石在不停地闪烁,发出金色的灿光。
“毋庸置疑,这是块无价之宝,看来自己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仙家法宝才能使舛天鉴发出金色的光,普通的法宝只能发出紫色的光,御龙当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件镇店之宝,机不可失,这个宝贝我敲定了!”老板心里暗暗地窃喜道,他已经打好了心里的小算盘。
“一百两!”老板将鉴宝器放在一旁,褶皱的食指笔直地竖了起来,金丝眼镜下闪现出老奸巨滑的目光。
“一百两?起当价才一百两,未免太少了吧,这可是上乘的玉石,如此花纹和质感可以说世间罕有。”栾靡夭侃侃而谈,她已经看透了老板的套路,少糊弄我了,虽说白莲玉珏是失心疯的,自己也不能吃哑巴亏。
“你的这个一百两不是我的一百两,我的一百两是金子,而你的一百两是银子。”说完,老板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放在柜台上,栾靡夭打开荷包,金灿灿的元宝撒了出来,有些晃眼。
栾靡夭咽了咽口水,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银两,很想收下这个大荷包,这样以后就不用再过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可是不知为何,一股钻心的痛涌上心头,她捂着发闷的胸口,小脸皱成一团。
那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南宫克柔的轮廓淡淡的,将昏迷不醒的自己拥在怀里,大声呼唤,深邃又清澈的双眸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他捧着支离破碎的夜光宝盒,蹲在墙角,寻找一颗又一颗金色的粉末,细致入微,通体充斥着绚丽的光华。
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为何要如此决绝呢?
栾靡夭柔若无骨的素手在荷包旁顿了顿,最终将鼓鼓的荷包还给老板,她刚想取回白莲玉珏,便被老板夺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栾靡夭质问道。
“现在反悔来不及了,入我手的宝贝没有返还这一说。”老板推了推眼镜,阴冷毒辣的目光与栾靡夭对视,看得她毛骨悚然。
老板将荷包扔给栾靡夭,但她没有接,金子如天女散花般悠扬坠落,引得栖息在街角的乞丐冲进御龙当哄抢地上的金子。栾靡夭幽深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殷红,指甲陷入掌心的肉中,胸口是无法磨灭的痛楚。
“武魁,关门打狗!”老板终于按捺不住了,拍了拍手,一个身材魁梧的女童从屏风的后面窜了出来,梳着双丫髻,肉呼呼的小手握着银戟,眼花缭乱的戟术吓得混混和乞丐们落荒而逃。女童挥舞着银戟,在后面穷追不舍,双颊红扑扑的。
栾靡夭并没有畏惧眼前的一切,反之她眼中的殷红愈发浓烈。整个御龙当被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滴答的水声打破了一片沉寂。
血珠顺着掌心的沟壑悠悠坠落,溅起一朵又一朵血色的花,老板惨叫着张开手掌,掌心布满了莲花般的裂纹,白莲玉珏静卧在血泊之中,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妖女!”老板愤愤不平道,他紧握着血肉模糊的手,青筋暴露,牙关紧咬。
栾靡夭对“妖女”二字不屑一顾,双瞳中充斥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怒火仿佛化成了无形的波,震碎了金丝眼镜的镜片,破碎的眼眶里,此时此刻正汩汩地浸染出腥臭的血液来。
“这玉珏……我怕是无福消受了。”老板声音颤抖道,浑浊的双眼渐渐地失去了光亮,他双腿软了下来,仿佛一坨又臭又烂的泥巴趴在地上。
弥留之际老板仍恋恋不舍地望着地上沾满鲜血的白莲玉珏,伸出苍老的手想要触碰它。无奈造化弄人,仅有一片指甲的距离,他僵住了,随后便一命呜呼,至死也没有达成最后的心愿。
栾靡夭战战兢兢地拾起血泊里的白莲玉珏,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从未停过。老板的死如同锋利的爪子,撕扯着栾靡夭的意识,她的瞳孔一遍又一遍闪现血腥的场面。这是我吗?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栾靡夭神色恍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抽搐着。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顷刻转身,破门而出。
漫漫长夜,街边灯火通明,栾靡夭脑子一片空无,疯了似的,在空旷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狂奔。杂乱无章地喘着,手中抓着白莲玉珏,指尖青紫。
终于,她的脚步落在了一棵苍木下,汗水从她的额间滑落,煞白的脸上挂着一对无神的眼,妖艳的红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呜……”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弄得栾靡夭直倒胃口,地上一滩脏污,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气味,栾靡夭有些目眩,倚着苍木,瘫坐在树下。
栾靡夭紧握着胸前的白莲玉珏,心口的痛楚淡了许多。她疲惫地抬起头仰望星空,今天的夜空好美,蓊蓊郁郁的苍木坚韧挺拔,直插云霄,树枝上系满了红黄相间的丝带,上面写着许愿人的灵愿。有些丝带上还挂着铜币和玉佩,在月光的映照下摇摇欲坠,微风轻抚脸颊,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栾靡夭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浑浑噩噩地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混乱吵杂的声音响起,栾靡夭艰难地睁开双眼,强光无情地刺痛了她的眼睛,紧接着黑压压一片映入眼帘。栾靡夭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仔细一看,前面人山人海的,围了厚厚的人群,好像发生了什么。
栾靡夭有点懵,自己何时睡的,睡了多久,为什么露宿街头,她对这些一概不知。不过,她抚了抚掌心的白莲玉珏和身旁的夜光宝盒,顿时心安了不少。她扶着粗壮的树干站起身来,抱着凑热闹的态度扎进人群中。
无奈她的身板过于娇小,什么也没有看到反而从烧饼挤成了面条,不过她道听途说了些,貌似昨夜天际镖局惨遭灭门,全庄上上下下五百口离奇死亡,南宫家的少庄主下落不明,估计凶多吉少。
栾靡夭急忙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去去晦气。等等……南宫府,南宫府……南宫……这两个字听着十分耳熟,南宫克柔该不会就是……栾靡夭内心五味杂陈,带着一丝担忧与恐惧,她强行在人群中开了一条道路,颤颤巍巍地踏进天极镖局的大门。
地上横七八竖地布满了尸体,无一例外他们的双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对白色的眼仁,看着有些瘆人。一具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尸体旁蹲着一位清秀的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的素衣,微微啜泣。
栾靡夭的右眼在不停地跳动,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转过身,果然是失心疯!
栾靡夭刚想上前安慰一下他,清脆的巴掌声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袭来,有些刺耳。她愣愣地捂住微红的脸颊,语塞咽喉。
“为什么每一次你的出现都使我遍体鳞伤?上一次是乖乖隆叮咚,这一次是我的父亲。”南宫克柔咆哮道,一副幽怨而深远的眼神盯着栾靡夭,看得她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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