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山间的密竹林中,清香四溢,待鸟语婉转时,猛然传来断裂之声,其中一颗粗壮的绿竹应声倒塌。
“这根应该会很值钱。”这声音低沉中充满欣喜。
说话的是一位15岁的少年,他眉清目秀,腰间捆着布衫,结实的肌肉上不停冒着汗珠,擦了擦额头毫无倦意,将斧头往地上一插,拖起几米长的绿竹就向山下跑去。
天泽村是天连镇的附属村落,这里的村民都以耕田为生,如今是仲夏的季节,田野上一望无尽的麦穗,随风流动,犹如绿色的浪潮,其中还夹杂这一丝幽幽麦香。
一处荒田内,几个村民正挥着锄头,磊磊而下,而那手握之处明显已被汗水浸湿,休息之余,不时的望望天空用手捶打着腰背。
“小霁,又砍了这么粗的绿竹,不错嘛。”这位青年坐在田边休息,眯着眼,累的气喘吁吁,手里还不停的拽着锄具,似乎习惯了,不愿离手,望见远处有个人影跑来,笑嘻嘻道。
“林路哥,我得快些去镇上,闹市一过就卖不到好价钱了。”水霁闻声,撇头一笑,也不停留,从青年身边跑过,绿竹中通外直,在泥地上腾跳起伏,擦出颠簸之声,极为刺耳,本就疲惫的村民立即心生不悦。
林路反而笑容更胜,水霁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每天除了耕作以外,还时常抽空溜去后山,砍些粗壮的绿竹,赚取一笔可观的报酬,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休息,提着锄头,麻利地挥动起来。
天连镇连通着数个村落,每当上午都会人山人海,正街本是用来商贸运输,如今却形成一条闹市,倒也十分便民,吸金无数。
一路拖着绿竹,水霁大汗淋漓,终于来到镇上,此时天连镇,人来人往,各个村子的村民都在街边摆着地摊,张罗起了生意。
“来,让一让,让一让。”一边叫嚷,一边在人群中穿梭,竹子确实太粗壮,难以控制,不时与行人磕磕碰碰,接二连三的谩骂声传来,水霁充耳不闻,似乎每日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由于他的动荡,闹市变得更为热闹,接连不断的骂声中,他竟然若无其事地走遍了整个闹市,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虽说只有一席站脚之处,但已是非常满意,笑靥未散,一个健步飞跨过去,生怕被人捷足先登。
因绿竹十分沉重,水霁一眼盯准了它的三分之一处,双手躬身环抱住,动作有些猥琐,众目睽睽之下,他双腿奋力一蹬,绿竹径直弹起,奔向身后的房檐,叮叮哐哐,数片青瓦随之滑落,一旁卖菜的老头目瞪口呆,几乎已经忘却了闪躲。
好在没有一片瓦砾溅到他身上,碎瓷声中,二人皆是如梦惊醒,水霁双腿夹着绿竹,缓缓滑了下来,向着老头甜甜一笑,如若人畜无害。
老头见了,不知为何,怒气竟少了大半,反正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索性不予追究。
今日生意倒是很顺,刚叫卖一会儿,一位农妇便走了过来,将绿竹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小伙子,你这绿竹怎么买呀?”
“35文钱,这是刚从天泽村砍来的绿竹。”,见到农妇的神色,水霁满脸笑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直言道。
“小伙子,顶多25文钱,你要卖,我这就给你拿钱。”,农妇一听,大肚腩微微将衣服撑起,习惯性的开口讨价。
“这位大姐,这绿竹我是收你25文钱,可你不会打算自己将它扛回去吧。”,水霁心念一动,摇了摇头,回答道。
农妇愣了愣,这小子真是狡猾,若她想自己扛回去,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35文钱着实贵了点,奈何她们村那边四处环水,根本没有这么好的绿竹,连个牢固的鸭圈都做不起来,斟酌一番,还是应了下来。
“给,35文钱,你可一定得给我扛好咯。”
水霁接过钱后,双目一瞟,讪讪点头,转身便将绿竹扛上,心里暗暗叫苦,这竹子有够重的。
农妇住在永灵村,离镇上远倒是不远,只是每每水霁想要将绿竹拖着走,农妇就立马呵斥,即便是不远的距离,他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放这里吧。”
永灵村比起水霁的村子富饶不少,这里的村民几乎都饲鱼养鸭,四面环水也十分漂亮,应了农妇的话后,他将绿竹放在了院前,接着含笑道:
“大姐,如果你日后还需要这种绿竹,你尽管找我,我每日都在那里。”
农妇点头,敷衍几句,示意他赶快离开,水霁见状也不再停留,索性在永灵村四处逛逛。
不远处出现一片大湖,碧水蓝天,一直连接着远方的山包,一叶叶扁舟在湖面上荡漾,此时数个渔民正在撒网放线,湖风之中却没有任何鱼腥之味。
“你们每天能抓多少鱼啊?”水霁分外羡慕,走到岸边,高声喊道。
话音迅速传遍整个湖泊,渔民们诧异的望了过来,其中一个老伯迅速将渔网布好,迅速把船划向岸边。
“小伙子,你不是这个村的吧?”
“我是天泽村的。”,水霁微微一笑,晃了一眼老伯的渔船,其上空无一物,心中有些奇怪。
“哎,不知今年是怎么了,整个湖泊里的鱼少得可怜。”老伯察觉到他的疑虑,长叹一口气,老脸苦涩,褶皱似乎多了一丝。
“少得可怜?”闻言,他茫然不解,这正是仲夏时节,鱼儿回潮,按理来说应该是丰收之月。
忽然,湖心处的青年传来一声喜嚎。
“抓到鱼了,抓到鱼了”
附近的渔民满面溢彩,无不划桨,齐齐涌向青年,老伯也不例外,一拍老手,丢下水霁迅速离去。
“怎么会?”顺着众人,极目望去,水霁立马失了神色,他看见青年手中只是一条小鱼,暗叹一声,看来今年的收成确实很不景气。
如此景象,对于任何村落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打击,永灵村相对富足,虽说熬过今年的萧条不成问题,可要恢复到往年的一派欣荣,怕是也要三年五载。
村里的人难免都有一些忧患意识,水霁满目的萧然,不由的担心起自己的村落,慌忙的环视下,迈上一条偏僻的小路,快步离开这里。
小路两边杂草丛生,四周空无一人,凉风拂过,水霁浑身一紧,似乎有一种不祥的气息,让他不由的谨慎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边扑棱一声,紧接着两道人影,唰的一下,闪在了前方。
几乎在两道人影出现的同时,水霁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危险,立马滑倒在草丛中,匍匐在地,轻轻拨开眼前的杂草。
“李蛟,我在这里修炼,关你什么事,活腻了吗?”男子瘦骨嶙峋,说话的嘴贱写满凶狠,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短刀。
“张禄山,你在此运转噬毒术,令永灵村赖以生存的鱼群全数死亡,你若不离开这里,我拼了命也要让你葬生此地!”称为李蛟的青年,此时一只手按着腹部,明显有鲜血溢出,可他的双眼极为坚韧,怒声说道。
“就凭你?“,张禄山不屑一笑,抬起滴血的短刀,在半空中划出两道血芒。
话音刚落,那两道血芒蓦然向李蛟劈去,李蛟骇然之中,眉头一皱,向左跃起,与此同时,手臂出现一道血纹,朝刀身挥下。
哐当
张禄山手中的短刀应声飞了出去,在离水霁不到一寸的位置深深插入,短刀极速摇晃,阵阵蜂鸣渗入耳中,他倒吸一口冷气,心惊肉跳。
几乎在短刀脱离之时,张禄山冷哼一声,双掌立马紫气缠绕,青筋暴涨,反手一抓,只见李蛟的手臂变得血肉模糊,冒起阵阵紫烟。
他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抵挡张禄山的攻击,根本不是对手,手臂的血纹也越来越黯淡,有崩溃的迹象。
水霁见状,握紧颤抖的双手躲在一旁,心中万分纠结,他从谈话中得知李蛟似乎是为了守护永灵村,才与这人拼命相搏,倘若自己不出手相助,李蛟现已近灯枯,必死无疑。
“他们可是灵士啊!”暗叹一声,半息思忖,深吸一口气,终于强行压下内心的胆怯,他决定帮助李蛟,于是乎拔起短刀,轻步潜行。
“我只有一次机会偷袭,不成功,必死!”水霁心中暗暗盘算,唯有趁张禄山不注意得时候,才有一丝机会用短刀偷袭他,李蛟或许就能脱身。
不料,此时张禄山赫然停止了攻势,尖着嘴嗤笑不断。
“呵,李蛟,真不知道你在挣扎什么,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玩下去。”
水霁本随之停下了步伐,可一听他的话语,立马屏气凝神,这张禄山定然会不顾一切奋力一击,而自己决不能错过这绝佳的契机。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修炼什么邪术,真是个废物,呸。”,李蛟浮动着鲜血的嘴角,微微一笑,看上去极其轻蔑。
张禄山顿时怒不可遏,手上紫气更盛,挥舞着双手,直奔而去。
就在这他背对水霁的一刹那。
“就是现在!”
水霁双脚用力一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