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那块地方买下来要改成三层楼的酒楼专门卖吃食,为了到时酒楼能脱颖而出,她又和叶含章商量着要请几个会做天南地北各种的珍馐的师傅。
酒楼一直有人在装修,她到不用太操心。秦素德估计也在和叶含章扯皮突然去渭阳的意图,好多天没来骚,扰她。李琰也再没有来过,李铁牛还在账房做账。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刘春喜一个人正在屋子里打瞌睡。她面前摆着叶含章给她的字帖在看。那个牙白粉嫩的人就走进来。不说话就挨着她对面坐下。
她本来没有察觉,那人从茶杯里寖了手弹了几滴水到她脸上。
梦里她正回忆到她第一次在战场上受伤然后发高烧心里火烧火燎的,却还要藏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那水意的清凉一惊她就醒了。看他坐在旁边,她没有叫他来,约莫他刻意来找她,心里猜着他的来意,又想到她的身份好似谁都知道了,那他一个随从突然来找她必定不会平白无故,她问他,
“我是谁?”
牙白粉嫩的娃娃脸坐在她对面,没有表情。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问,
“宴婴,我是谁?”
他以前曾是她的副将,一同统领着三军。就算是她的女儿身他也是知晓的,小产那次他也是有意无意照顾她的。
“我是谁,你告诉我?”
宴婴突然跪地两手参拜,脸色肃穆,抿着的嘴唇终于轻启,“将军。”
她伸手示意让他起来。“你为什么到这来。”
“来寻你。”
她想起前头那几个知道了她身份的人不知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居然现在又一个知道的,她问
“都怎么知道的?”
“塞外巫师有种献祭的邪术,可以命换命。”
她顿下,
“你们告诉秦素德的?”
“没有。”
她又顿了一下,不敢动,好一会才艰难的问
“死了谁?”
“乌克扎。”
刘春喜一下震惊转头,怒目看他
“为什么是他?”
宴婴头低了下去没有说出话,她在塞外时常去那些镇子部落和那些人混的很熟,那种邪术她也是知道的,要心甘情愿的才行的通,因为那种人血液喝起来才最美味,一刀一刀剜下去疼死的时候皮肉才不会很僵硬。那献出去的人不是给她易命,是献给巫师下饭。她咆哮不过是太难接受!
乌克扎是和宴婴和她,和叶含章和秦素德还有叶家所有孩子是一起长大的。他是她爷爷在边塞捡的,从小就长的黑壮黑壮的。模样是比较明显的边塞人,叶家里就依着边塞人的风俗给他取的名。
他开朗又阳光,年纪比叶含章还小,时常笑起来一口白牙。他还经常说以后要娶她,没想到最后为了她妻都没娶就死了。
塞外的人在他们各自的种族里很团结,如果他们是杀了那巫师的话,会不死不休的被追杀,就算是隔几辈人都不会放弃,要是那样估计她今日就不可能见到宴婴了。
她撑着头,好像有点泪水在流。
“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她吼回去,
“谁让你们给我献祭的?我不想活,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将军!”
宴婴看着她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是让这农田生活过的毫无斗志了吗?你被人出卖身死,活了过来不去想着报仇!你被人算计来了这秦府,也不去想着摆脱!现在就算我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曾经的好兄弟为了你心甘情愿的死了,你也无动于衷!你叶家呢?你也不管吗?”
说着他眼角也寖出泪,“护国公有免死金牌,可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他手指用力点着桌子,“被人陷害要谋反!皇上被逼的连审都没审就拉到了菜市场路口,每人一刀下去血溅三尺,尸体挂在城墙上给晒干了也没让人收!你就这么不争气!你就让他们在地下也要寒心!死也不能瞑目吗?”
刘春喜泪流满脸,手抓着桌子越来越颤抖。
她知道她死叶家一派就要大乱,他们让她回来就是让她光复叶家,重振旗鼓,匡扶他们心里的正义。
“那尸体后来收回来了吗?”
宴婴也是在流泪不敢看她,说的很用力,仿佛要把嘴里的字嚼烂“没有。”
刘春喜心口一疼呼出好几口气才稳住,“那是谁陷害的叶家?”
“魏阁老一路。”
刘春喜阴鹜的眯起眼,脑海里想着魏阁老这个人,老菊一样的脸,一撅花白的山羊胡子,鞠偻着身子很是慈祥。朝中站派也中立。
“他,有什么理由?”
“属下无能,他已回乡养老了,背后之人还没查到。”
两人心中的仇恨秘而不宣,但主使找不到一筹莫展,刘春喜和宴婴又是沉默。
有胖嘟嘟的碧绿鸟儿在窗棂上站着灵活跳动,‘吧嗒,吧嗒’的,刘春喜已经稳住了情绪,宴婴又说,
“将军,勿入谓阳。”
她一惊,渭阳?
“谓阳,有你们看上的什么?”
“将军不管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记住我的话就行。勿入谓阳要是去了你会更危险也说不定。”
那地方一直是秦素德在念叨,在试探引诱她,
“所以你现在是拜在秦素德麾下?”
“将军你身死,我也是……”没有办法。他面露无可奈何。
“我知道,那感谢你还来提醒我。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这么过界,毕竟在其位谋其职,你已拜在秦素德麾下,出卖他被发现了下场到底是不好。”
“将军。”宴婴期盼的叫她一声。
“你回去吧。”
刘春喜很坚定。
宴婴没有办法只有一步三回头的回去。
外面梅子黄时雨,满目笼烟。天上低飞的燕子麻雀到处都是。
坐在桌前,清风微雨过,书页韫湿一片。刘春喜目色沉沉,她不能在怎么低沉下去了。
……
娉疾的身影从房梁间划过,带起一路潮湿。几点几落飞入院落。
满身湿气的钱青跪在地上,双手抱握“公子,鱼饵已经放出去了。”
“嗯,知道了。”秦素德冷然阴鹜之气审视的看着钱青,“在渭阳的人找到了吗?”
声音能砸出个冰渣子。
钱青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硬着头皮“并未。”
秦素德素来好修养却一下就暴跳了,挥落了桌上的茶杯“让他们加快动作赶快找!”他脸上全是肃杀之气,全无往日纤尘不染的嫡仙模样。
钱青低下头,畏惧的“是,”
站起身就要立马出去下达命令。秦素德叫住他,
“还有,去给叶含章找点事做,别让她再出现在我眼前!”
钱青又跪下来恭敬的,“是。”
钱青快速的退了出去。秦素德背对着外面烦躁的看着素裹的白衣,突然伸手神经质的疯扯,他不要再穿着白衣!
这简直就是他耻辱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