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李家众人都坐在桌子上吃着寡淡没油的清炒白菜喝着黄米粥。因着刘家人都回去了,原本准备好要炒的几个菜都被李老婆子给放了起来,独留了个白菜炒,其它都等着下顿在炒了吃。
大房二房几个孩子面黄肌瘦的也喝着粥,刘氏张氏心疼的看着暗骂李老婆子扣,这粥都是算着人数煮好的,每人一碗,多了没有,骂着又拨了自己碗里的半碗给孩子。
这拨的他们自己碗里的,结果李老婆子看见也骂,“下午地里还忙着呢,把粥都给几个不干活的,地里的活就没力气尽躲着懒!”
“娘你放心,地里的活我肯定给你干完!”
刘氏因着孩子心里气她,语气不善。
“给我干完?年年地里的活都是你干完的吗?尽偷懒有你差不多!”
刘氏刚张嘴想反驳,李老婆子见不得儿媳妇忤逆她,看见立马激动的拍着桌子又说“整天的好吃懒做,长辈说话不听着,还给我顶嘴?要反天啊?这庄稼种来是干嘛的?还不是给这些个小兔崽子吃的?这会农忙得多用力气,小孩就少吃点又怎么了?”
“孩子因着不干活就不给吃饱吗?整天饿的黄皮寡瘦,多吃点又能用多少米,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狠的下心?你睁大眼看看,这些不都是你的亲孙子孙女,又不是捡来的?”
孩子从小就经常饿着,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会不会饿出什么毛病。
李老婆子被儿媳妇吼,鬼火直冒手里的筷子一下就狠狠的敲上刘氏,顺带拧一把,而公爹小叔还在跟前,刘氏又不能还回去,只能偏过头去红眼睛,看的旁边的李大牛终于开口劝阻,“娘……””
李老婆子一眼瞪过去,继续要拧刘氏,
“你个死婆娘还想打我不成……”
李老婆子还想对着刘氏想骂回去,李老头眼一怒脸一沉,“到底还吃不吃饭了,不吃就滚去干活!”
李老头在是李家一家之主,说的话是没人敢不听,李老婆子虽然有时敢大着胆子闹腾但也是怕李老头的,他在年轻时候都是个心狠的人物,她不甘不愿的噤了声,埋下头使劲的喝粥。
其实李老婆子就是没事找事,因为她平白被刘陈氏打了心里极度不平衡,觉得在儿媳面前失了做婆婆的威严,又白白给了二两,如此种种,那是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别人面前不好多蹦哒,但刘氏张氏有她这个婆婆的身份压着,那是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但想着给出去的二两,她也确实呕到牙疼,想这地里现在播种了,还得小半年才能收成呢,日子现在就开始艰苦了,以后的几个月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李老婆子坐在李老头对面哼哼唧唧的喝着粥,发愁的想,要是不给老三媳妇办丧事的话,说不定以后的日子,银子还勉勉强强的够,坏就坏在这丧事非办不可,
吃过饭,家里几个孩子大的去割猪草挖野菜,小的就自顾自的玩去了,男人们也都扛着锄头去下地,李老婆子心中不爽快,她脸上带着伤花猫似的,坐在门边沉着脸看两个儿媳妇收拾桌子。都忘了要给刘春喜端饭去,虽然刘春喜在外人眼里和死人就是一口气的差别,端去了也吃不了,但那时候的风俗是还要给她端一碗饭的。就和刑犯行刑最后一餐一样,都是为了让她吃饱了好上路。
古时候的人认为,人刚死时灵魂是还没走远的,端一碗饭去是为了她吃饱了才有力气赶去投胎,不然就没力气走,会变成孤魂野鬼。
刘氏沉着脸有点不想和李老婆子搭话,怕又招惹了李老婆子,骂起来又没完没了。但还是走过来,“娘,这三弟妹的饭要怎么准备?”
给死人的送行饭当然是越丰盛越好,这样等她死后,才不会招报应。而饭,死人又吃不了,最后端回来还不是要进活人的肚子。又加之刘春喜现在那个样子,所以这饭自然是怎么丰盛怎么来。李老婆子想了下,才说道:
“把那个刚才的理好的菠菜炒一碗,肉…你去我屋里看看割点来,那土豆炒个丝,然后…然后就这样吧,够她吃的了!”
家里本来就要捉襟见肘了,还要伺候个死人,要不是想以后家里平平安安的她才懒得给她饭吃。本来她从前中午是吃了饭就去忙活自己的了,今天守在这还不是因为怕两儿媳妇偷嘴。
那刘春喜就是她的灾星,要死了还这么折磨她,想她多少年都没这么为吃饭发过愁了!
刘氏做好饭以后,张氏不敢来,早早的拿着锄头下了地。她又怕被刘春喜碰着,一个人只敢把饭送到门口,就转身准备跑回屋。但睡在床上的叶梦得离门口还有一两丈远,她头晕身上又发软,下不了地,刘氏刚走到门口,饭菜就发出了诱人的香味,她在战场上打了两天仗都米水未沾牙,又在床上躺着饿了一天,她觉得她自己那是饿的恨不得连木头都啃两口,但始终没力气。
刘氏刚放下碗筷,屋里就传出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把饭菜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