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泻入低垂的纱帘,扶茱抱着被椁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绣花发呆,一根根细密的银色丝线在月光下闪烁着流光。
“我若答应你动身去了北冥,沧玦不会不知。”
“可惜了,他还真不会知道。从私自带你进入万神墟的那一刻起,他就理应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你什么意思?”
“哟哟,小仙娥这么着急自己相公啊。他违逆天意,就算是天界不去责罚,也自会遭受反噬。
七七四十九日的剜心之痛,他怕是不好受呢……”
……
是啊,剜心之痛,怎会好受。
怪不得他闭关不见,怪不得,宁可自己忍受也不愿告知她这一切么?若是花惜不来,他还准备瞒多久。
扶茱垂下眼睑,卷起的睫毛似蝶翼微颤,挂了几颗晶莹,眼角泪痕未干。
听着床上的呼吸声逐渐平缓,桌边由几块柔软的棉布铺成的小窝上,狐狸原本闭着的眼倏地睁开,漆黑的眼珠似绝美的宝石。
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狐狸从桌上一跃而下,脚掌触地,在寂静的夜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低声地念了几声,眨眼间,原本弱小的身影蓦然变得欣长,化为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艳红的袍子曳地,衬得肌肤如皑皑白雪,柔顺的青丝随意地披下,明眸皓齿,入鬓的长眉轻轻皱起,夹杂着淡淡的哀愁。眼角缀着颗暗红的泪痣,似是白璧上的一点朱砂,挂泪欲滴。
他赤着双足,脚踝如玉般晶莹剔透,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恍若未觉。
衣摆拖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他在床边缓缓蹲下,鬓角的发丝滑落几缕在床上,目光温柔更胜窗边倾撒的月色。
端详着她安详的睡颜,他修长的手指不禁在她脸上细细勾勒,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熟睡的人儿。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转而看向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的肌肤上隐隐可见一个牙印,周围的皮肤也有些粉红。
他还是咬得狠了点儿,但是这人,被咬了难道都不会用药擦擦。
抚上那一块肌肤,冰凉柔软的触感令人心上一颤,他摒除杂念,法力凝聚于指尖,霎时间,伤口愈合如初,没有一丝伤痕。
把她露在外面的两只手臂放进棉被,替她捏好被角,轻叹一口气,转身开门朝院内走去。
屋外夜色正浓,一抹黑影负手而立。
一袭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全身,头顶的竹笠遮挡住面容,花惜微微眯眼,冷笑道:“你倒是知道我在此等你。”
“自然。阻止了天君你使用禁术,必定会得来报复。”男子无畏地对上他的眼睛,难得地开口反驳。
他眉梢轻挑,继而轻蔑地乜斜一眼:“怎么,以往不都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如今吃了她几个仙魄果,毒解了胆子就开始大了?你可别忘了,我会的毒,不止一种。”
“是么,那蛊呢?”男子嘲弄地看他,嘴角勾起。
是,他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解药,摆脱了他的控制,可某些人呢,就没那么幸运了……
被戳中痛处,花惜漆黑的眼眸一沉,杀意尽现,面色慢慢变得阴沉,开口的语气带着彻骨的冷意:“想死?”
男子闻言,精致的脸上毫无惧色,反而低声嗤笑道:“天君是不是过于冲动了,你我是合作关系,共同为主子效力,现在如果撕破脸面,怕是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