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破鞋还要他了干嘛?扔了就扔了罢。”龅牙蹲在脸盆旁,吃着西瓜,把瓜种子吐在脸盆里,嘴里带着嚼碎瓜肉,吞咽的声音。我真怀疑,这混账每次等我们来他家,他才吃西瓜,是为了装X还是什么的。
“还有衣服啊,裤子啊。裤子里还有两块钱呢。”我嚷出一大声。“你看我身上,你看,你看。我屁股也被踢了一脚,到现在还疼呢,估计是肿了啊。”龅牙瞧了瞧,点点头。
“好吧,我正好也要找他谈事,走,你们骑车没?“龅牙问道。我们一齐摇摇头。
“我只能带一个,怎么办?”
“你带王朝阳去,我屁股不能坐啊。你就说我被打惨了,在你家等着。”我说。
“好吧,王朝阳去,贝乐乐一定相信。”龅牙想了想又说:“王朝阳,到时候你也说被那人打了,懂吗。”王朝阳点点头。
他们即刻就出发了。这次,我把龅牙家的每一角都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三间瓦房,正中最大,是客厅与他爸妈的卧室。客厅里有个放菩萨的长条柜,菩萨上方挂着一副八仙过海的画。除了佛像还放着盛满香灰的香炉。另外还有一张方形木饭桌,一座灰色的沙发,沙发上垫着凉垫,四周布满了灰尘。客厅左侧是他爸妈卧室的门。门没关,黑漆漆能看清里头放着一张大木床,黄色的双门衣柜,放电视用的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满是瓶瓶罐罐的小东西。另外有几张椅子,上面堆满乱七八糟的衣服,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客厅外的院子两侧各一间,左侧是熟悉龅牙熟悉的房间,房间里没多少东西。另一侧睡着他的奶奶。走近,漆黑的深处就传来苍老年迈的声音,永远不知道再唠叨什么,好像是骂人,好像是哭泣。
一个横排六张床,头并头并拢排放。都是木板床,坚硬无比,睡上去能感觉它非常厚实。白色棉被,豆腐块般折叠在空着的床上。六张单人床外,剩下的地面,只够躺上一个人。高耸的屋顶,也许是为了庄严。除了一扇牢门,这里一切都整齐划一,外面透过一扇极小的窗户传进阴晴。
海永浩从昏迷中睁眼已经很久了,他有些迷糊地看着姓李的教官,这是把他交给牢头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好点了?”教官想安慰,但声音却算不上柔和。
海永浩点头又摇头。
“你胆不小。”他声音变得更严厉。
海永浩动动嘴唇,没出声。又想微闭双眼。
“你玩大了,你连安全守则都没背就出这么大事。”教官变得更加严肃,他嘴角抖动。“上面很重视。”说道这,他脸一沉。
海永浩则突然睁大眼睛,瞪着教官说:”你不知道,他们什么东西?“
“这里就这样。你是来改造的。这点就受不了?都像你,我这教官还怎么当,你倒是个刺头嘛,我保证你还有的受的。你。。”教官收住了声音,他看着躺着的病人,也许意识到不妥,脸色略微尴尬。
“你歇着吧,以后再说。”教官又补了一句。
“他们什么鸟样?没人管?”海永浩艰难地发出一声。
“歇着吧。你歇歇吧。”皮鞋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