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怀着略显忐忑的心情踏上了拜访之路,本想拉着余代强一起去见见老院长的,说不定还能忽悠他给福利院捐点儿钱,但是这小子实在是睡得太死了,踹了他好几脚硬是没弄醒他,我也就作罢了。
训松福利院迄今为止已经建院二十余载了,坐落在SR县上泸镇主街道不远处的一片小池塘旁边,一直由院长毛训松和他的妻子周香荣共同维持着,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找几位志同道合的帮手。
再次来到自己生活了十四年之久的地方,我不禁有些激动,对于一个边陲小镇来说,四年实在是一段很短的时间,所以我记忆中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穿过我儿时踏过无数次的街道,终于见到了那一片亲切的池塘,此时正值荷花开放之际,微风轻拂,我的泪水也如同清晨荷花瓣上的露珠一般,满含思念的情愫缓缓滑落……
院门没有锁,也从来不会锁,院子里隐隐约约还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一来会产生距离感,二来会再次伤害到慕轻,所以找到老院长单独谈一谈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说句实在的,我甚至想连老院长一起瞒着,虽然我知道这样是很没良心的行为。这几年我虽然在国外,但我拜托过老姐给孤儿院捐过好几次钱,而且数额也都不小,再加上本地一些企业家的捐助,因此孤儿院在这几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进门不久,我见不远处的小花圃旁的自来水龙头下有一个蛮熟悉的身影,她背对着我正在洗碗,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朝她走了过去,但我很快就后悔了,接着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是你?”听到脚步声后,女孩回头瞧了瞧,而我也愣在当场,这人竟然是慕轻!
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便蹲身陪她洗起碗来,不一会儿两人便将碗洗的干干净净。
“我有个习惯,会在闲时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听说这里有个福利院,我便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想了一个奇烂无比却又找不出毛病的理由。
慕轻狐疑地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俩就这样相互对视着,倒有点儿像非诚勿扰里面的狗血环节(没有嘲讽的意思,个人感觉而已),直到慕轻红着脸撇过头去。
“对了,院长爷爷在家吗?既然来了,我想顺便拜访拜访他!”我率先打破这有些僵硬的气氛。
“在的,爷爷他正在后院的菜园子里除草!”慕轻把洗好碗筷放到孩子们吃饭的食堂柜子里,便要陪我一起去找老院长,我本想拒绝的,可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总不能说我要去找院长谈谈关于送套房子给她的事情,不想让她知道实情,所以让她回避一下吧!
一路上我都在思索究竟该怎么办,若是直接告诉院长爷爷我的真实身份的话,事情会立马变得好办很多,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即使求他保密,日子长了,老人家也难免会说漏嘴的。
这些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农药和化肥的使用越来越普遍,院长爷爷两夫妻认为菜市场的青菜大部分都不健康,所以这些年来院长爷爷一直坚持自己种菜给孩子们吃,我也是吃着老院长种的菜长大的。
视线中很快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有些佝偻,却像大山一般囊括了我整个童年,是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尽全力保护了我。
“爷爷,您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赶紧进屋喝口水歇歇吧!”慕轻站在菜园外边儿,朝老院长挥了挥手。
老院长摘下头上的遮阳破草帽,抹了一把汗水,微笑着朝我们俩走来,“是慕轻丫头啊,放心吧,爷爷不累,对了,这位小伙子看起来很眼生啊,他是?”
“爷爷您好,我是慕轻的同班同学晨风,这次是特意来拜访您的!”我想这个时候主动介绍自己会更好一些。
老院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慕轻拉着他进屋子,我心里有些犯嘀咕,老院长不会是认出我了吧?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气质乃至性格,但唯有眼神不会变,所以我才不敢直视老院长的眼睛。
进了屋子招待我坐下之后,慕轻便帮着周奶奶(老院长的夫人)洗衣服去了。
唠了几句没营养的家常后,我便直接开口了:“爷爷,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想求你的,是关于慕轻的……”面对四年不见如同亲爷爷般的老院长,我实在不想用太多的借口来搪塞他。
“哦,慕轻这丫头怎么了?”老院长喝了一口清茶问道。
我当下便将慕轻的境遇说了一遍,“爷爷,作为慕轻的同桌,我真的想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助慕轻,恰好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所以我想将房子腾出来给她住,一来方便她的学习,二来也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要安全,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帮助的,故而想请您劝劝她,至于理由我已经想好了,您只需这样对她说就行了……”我将自己的计划对老院长说了一遍。
老院长满脸的惊讶之色,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半响之后,老院长还是摇了摇头,“孩子,你的好意我替丫头心领了,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知道你借出的不是普通东西,而是一栋房子,再说了,比慕轻丫头更苦的孩子也不是没有,你帮得了一个,难道还能帮得了所有吗?”
我心里暗自发苦,老院长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了,犟的跟头驴似的,只要是他认定了的,即使说破大天他也不会改变看法……
“爷爷,您说的我都懂,但……世界上只有一个慕轻,而我想帮住的也只有慕轻一人!”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你话里有话吧?爷爷虽然老了,但也是个懂道理的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老院长眼中闪过狐疑之色,他小时候上过学,也一直爱看书,所以尽管年纪大,但脑袋瓜子说不定比一些年轻人还好用。
我犹豫了一会,随后起身把屋门带上……
“爷爷,请受宇天一拜!”我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我想是时候告诉老院长自己的真是身份了。
“你…你说什么?你说你叫什么?”老院长激动得几乎从竹椅子上跳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扶着我的肩头,浑浊的眼中闪着精光。
“爷爷,是我啊,离开您和大家四年之久的宇天啊!”我的眼眶早已溢满了泪水,朦胧中看到老院长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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