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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妈妈的生日

终于熬到周末了,早上惯例做完任务,我重新回到了床上,与亲爱的枕头再续前梦。

今天是九月十号,日历上标注为教师节,也不过还是平常的日子。今天老师放假了吗?没有,本来就是周末;今天给老师发奖了吗?没有,一分也没有。设定教师节,就是对辛苦工作的老师道一声:您辛苦啦!仅此而已,很多一线教师提议取消这个节日,因为它对于老师没有任何毛线意义,反而每到教师节,人们讨论的话题不是此职业假期多,就是乱收礼现象。除了学校群里同仁们之间互道辛苦,还有几个没有忘记我的家长,发一条“老师节日快乐!”的信息,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其实,这个周末也不算普通,因为妈妈今天过生日。她老人家的寿诞本来是两天后,只因她的孙子要出发去外地,就提到了今天过。我昨晚和刘聊天的时候,随意提了一句,今天醒来,收到了他在五点多发的一条信息:“祝老太太生日快乐,祝你节日快乐!”他是第一个祝福我节日快乐的人,有心就好了,我也不指望会有别的,此刻的他已经焦头烂额了。

我原计划睡到七点半,然后烙张葱油饼,作为我和毛毛的早饭;然后去赶个集,买点水果,再订上蛋糕;最后给妞儿买好午饭,我和毛毛赶回家祝寿。可一觉醒来,接近八点半了,肚子还是隐隐作痛,很不舒服。挨到九点了,必须起床了。不想动,也不想做饭,我就和毛毛绝食早餐吧。赶集也没有时间了,水果就不带了。我牵着毛毛下楼,准备去订蛋糕,这时电话响起,是一个陌上的固话号码,我接起来,“您好,您是国老师吗?我是红祥蛋糕,有人给您定了一个蛋糕,现在已经做好了,请说地址,我们给您送过去。”哟,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馅饼!我准备去蛋糕房一探究竟。店里的工作人员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说接到了一个预定的电话,是发微信付的款。我知道是刘领导,没有别的人心里还想着我。

他心里有我,我很幸运,可我总感觉我们不合适。我深深地知道,我是配不上他的。我又不甘心做一个平庸的中年妇女,我不能容忍我的男人一无是处地混日子。我希望他的精神是高贵的,又讨厌不懂装懂、附庸风雅的人。我知道,我要的是有学识的谦谦君子,可我却是外表粗鄙的平凡女子,我的君子不会看上我的。我更没有想过和刘这样的人不期而遇,他是我高不可攀的橡树,我连凌霄花也不是,最多就是菟丝子。

蛋糕很大气,是16寸的奶油水果型的,中间写有大大的“寿”字,上面铺满各色水果,周围一圈沾满了瓜子仁,是我喜欢的方形蛋糕。298元的,价格实在不菲啊,我的小心脏突突狂跳了两下。他有这份孝心,我还是很开心的,提着蛋糕上车回家去。

到家了,看到妈妈忙碌着,顾不上理我。侄子和几个小伙伴卖力地做着饭,亲戚们已经有到场的了。我肚子很难受,连寻食的力气都没有了,继续饿着吧,中午大吃一顿。妈妈忙里忙外,各种菜品摆满了桌子。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有点心疼。

妈妈命运坎坷。她的少女时代是幸福的。我的姥爷在天津从事销售工作,日子过的富足,是我们镇第一个拥有自行车的人。妈妈说60年大灾荒的时候,我的姥爷能一次拿出8元钱,交给我妈妈去买点瓜果充饥。在那个年代,应该说是奢侈的了。

灾难不经选择,降临到这个幸福的家庭里。我的姥爷性格耿直,他的一个同事总是挑衅他、占他的便宜。于是一怒之下,姥爷做了过激的行为,把那个人打成重伤,后医治无效死亡。姥爷被判了死刑,是我们利津县建国后第一个被执行死刑的人。公审那天,全县万人空巷。我不敢想,那时的姥娘、那时的妈妈、那时姥姥家的孩子们,怎么承受了这样的灭顶之灾,怎么样在人们的侧目中活了下来。

我的妈妈当时是民办教师,而父亲没有上过学,应该是没有人愿意娶杀人犯的女儿,只能下嫁给了我的父亲。妈妈是有知识的人,那个年代难能可贵的知识分子,和我的父亲是没有精神交流的;我的父亲从小没有了娘亲,寄养在别人家里,受尽欺凌,没有求学的机会。他们结婚时,一贫如洗:屋子没有门;炕上没有被;灶上没有锅;袋里没有米……父亲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寄主是不会分家产给他的,母亲是高傲的,她不屑于要姥姥的一点东西。他们顽强地活下来了,还生育了三个儿女,养大成人。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们做人要有骨气,我们家穷,别让人家看不起。我感谢我的母亲,培养了我正直、不屈的性格,能勇敢地、清清白白地活在世间。

两年前,我们的父亲离开了我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妈妈倔强地留在属于她和父亲的家里,辛勤耕耘着一小块菜地,给儿女提供新鲜菜蔬,换取微薄的收入来养活自己,不向儿女伸手要一份钱。

在父亲患病的日子里,我才明白他们的爱情有多深,爱唠叨的妈妈管住了嘴巴,把卧病在床的父亲打理的干干净净;父亲求生欲望那么强烈,不放心妈妈一个人活在世上。我终于明白,妈妈固守这个家,是因为这里处处残留着父亲的气息,她舍不掉啊。

我对妈妈不敢有丝毫疏忽,唯恐天上的父亲看见了,要对我责罚。我好好地孝顺母亲,就是替父亲延续他们的爱情啊。

今天妈妈很开心,儿孙绕膝,享受天伦。我也很开心,我能有机会孝顺我的身体康健的妈妈,我希望十年、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还可以聚在一起,共祝我们的妈妈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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