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北凤宫变（10）
是了，不用怀疑了，看到她身上的流光时，就该想到了。
更早些，在她说出自己胸前的特征时，想用自己后背证明自己身份时，她就该想到了。
是她蠢了，才错失了这么多与她相认的机会。
她的公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就和当年她的丈夫告诉她的一样……
她欣慰欢喜慈祥柔和的眼神，徒然间变得怨恨凌厉狠毒，看向妃夜，带血的手指指着他，在妃夜与端木季秋不解的凝视下，用尽最后的力气。
“杀了他……妃夜……背叛……”
公孙嬷嬷这一生，最后定格在对妃夜的控诉中，死不暝目！
端木季秋骤地抬头，对上妃夜同样迷茫不解的眼神。
公孙嬷嬷的话是什么意思？要她杀了妃夜还是要妃夜杀了谁？是妃夜背叛了谁还是谁背叛了妃夜或是背叛了她们？
只觉得心里阵阵撕扯般疼痛，似曾经的伤口再度被撕裂。
忽的，她瞳孔骤缩，许多片段涌入脑海，伴随着浓浓的哀伤、失望与愤怒。
似有一女子，在和她说：“为了奶娘，我将这段记忆还给你。”
她重重在闭了眼，再睁开时，眼里的哀伤、失望、愤怒刺痛了妃夜，他感到不安。
轻轻将公孙嬷嬷平放到雪地里，抚上她的眼。
“奶娘，你安息吧。”
我已经想起来了，可惜晚了。
眼角瞥到那把断臂上的匕首，眯了眯眼，缓缓走过去，将握着匕首的手指骨，一根根掰断。
“咔！”
“咔！”
“咔！”
“咔！”
“咔！”
每一声骨响，周围的人都跟着心头一颤。这时候，那些人看她，已经不是仙，不是神，而是修罗！
刚幽幽转醒的玉妃，躺在雪地里，看到自己手指骨被折断的一幕，再次晕了过去。
“妃夜，你看，我们都忘了要如何哭泣了。”
话音刚落，端木季秋就到了妃夜面前，那把带着倒钩的匕首没入妃夜的胸膛。
“妃夜！”
“夜儿！”
“哥哥！”
“太子殿下！”
飞光、护国夫人、非欢以及忠于妃夜的人，齐齐向这对立的两人扑来。
妃夜痛心而又不解地看着端木季秋被非欢用红绫弹开，顺带连着这匕首被拔出了体内，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
非欢止住攻击，与赶到的飞光、护国夫人一起扶住妃夜。
木泽也在这档口闪身到了端木季秋身边，将她护在身后，该死的，刚才的事情太突然，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她被红绫击中！
“秋儿，你怎么样？”
端木季秋咽下喉中的腥甜，闭眼摇了摇头。
周围扑过来的人，被一群黑衣人缠住，为首的，是苏离。
“哥哥，你怎么样？”
妃夜右手按住伤口，斜眼看向一身红衣的非欢。
“你叫我什么？”
他找了十几年的妹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不等非欢回答，他扫了眼四周缠斗的人，眼眸深了又深。苏离，他是认识的，当初在皇陵时，被她捡回去的，后来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想不到还跟来了这里。
“住手！”
众人在妃夜的喝止下，停了下来，苏离带来的这批人，也不缠斗，只是戒备着。而苏离，则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到了端木季秋身边。
妃夜摆了摆手，只由飞光扶着向端木季秋走了一步，“秋秋，为什么？”
端木季秋睁大眼睛，鄙夷地看向妃夜。为什么？他竟然问她为什么？她是曾经失去了那段记忆，可是他没有！
绕过木泽，她走向妃夜，非欢戒备地挡住她，却被妃夜推开。非欢怨恨地瞪着端木季秋，为什么，她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她身边重要的人，要被端木季秋一个一个地夺走，不论是在夜枭眼里，还是在她亲生哥哥眼里，她端木季秋，都比她要重要！
“你问我为什么？”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妃夜。
“妃夜，失忆的是我，不是你！”
“妃夜，你不是希望我找回记忆，找回和你有关的一切么？”
“我找回来了！”
妃夜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听到他找回记忆，应该开心的，却看到她嗜血的表情时，心里越发慌乱不安起来。
“怎么，妃夜，你不开心么？”
端木季秋好似自言自语，“是呢，你怎么会开心呢？因为找回记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应该和公孙嬷嬷一样，便是……”说到这，她顿了一顿，眼里露出狠戾，“杀了你！”
妃夜震惊，不解，迷茫，痛心……
她在妃夜面前止步。
“十四年前，若不是你的背叛，三公主和公孙嬷嬷的行踪如何会被知晓？如何在躲避追杀的时候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如何总是在刚选好的藏身之处被发现？……”
三个“如何”，让妃夜愣住，原来，她们还有这样的经历，她们的逃亡之旅比他经历的更为艰辛，至少，他每次躲过阴谋后，都会有喘息的机会。
“她们的行踪都只告诉了你！她们饮鸩酒后还活着的消息，也只告诉了你！甚至，她们只向你发出了求救讯息！”
“妃夜，我还想问你一句，是谁把三公主的不同泄漏出去的？”
端木季秋仰天长笑，笑声凄凉，听得所有人心中发寒。
她虽然有这一问，但她却已经知道答案。是妃夜，都是妃夜做的。
如果不是妃夜，光靠当时额上这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如何能被人发现她的不同？又如何会有后面的事情？如果她早些意识到这个问题，就不会向妃夜求救，也就不会行踪被泄漏！难怪，难怪她的这段记忆会被选择性地遗忘！她悔不该救妃夜！
“妃夜，这辈子，我做得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救了你！”
千言万语如梗在喉，妃夜竟不能说出一字。端木季秋的话，如刀刃一般，一字一字，一刀一刀地割在他心口，痛过之后还是痛。
亦如醍醐灌顶般警醒过来，当初，他向清渠提亲，向清渠皇帝说了她的不同……
当年，他来不及去救她，却向清渠皇帝提出要将她的尸身带回北凤安葬……
当年，他得到她还活着的消息时，激动万分，第一时间便告知了清渠皇帝和莲华贵妃，让他们派人迎回她……
当年……
原来，她的灾难都是他带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