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北凤宫变（3）
“皇兄他这些日子操劳过度，积劳成疾，而且……”妃言略作停顿，待大臣们都伸直了眼睛看着他，等待下文的心越发焦急了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端木季秋一眼，在看到她额上染血的布条时怔了一怔，重新看向大臣们，语气沉了沉，“而且刚才东宫嬷嬷来禀，皇兄养病的寝殿出现大量毒蛇……”
又是停顿，给大家脑补妃夜寝殿被毒蛇们入侵画面的时间，给自己酝酿悲恸之情的时间。
端木季秋却是把目光停在妃言身后的东宫嬷嬷身上。公孙嬷嬷，就在刚才，她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十四年前倒在血泊中的奶娘，有些事情似乎明朗了，却又好似更加迷惑了。
刀子一般的眼神挖向公孙嬷嬷，似要将她心中的缘由挖出来。
一直低着头的公孙嬷嬷似有感觉一般，偏了偏头，看向端木季秋的方向，有些疑惑端木季秋眼中的复杂，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睛瞪大，瞳孔骤缩，脑中一根紧绷着的弦，断了。
妃言终于酝酿好了感情，将未说完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完。
“皇兄他……已经薨了！”
“啊……！”某大臣大叫一声，竟吐血倒地不起。
“太子殿下！”哀声恸天，之前是因皇帝驾崩，这次是因太子薨逝。
太子的死法，还是北凤皇族最为屈辱不堪的死法——北凤皇族有赤凤守护，凤上可捕龙，下可食蛇，死在蛇腹，是最为屈辱不堪的！
一国在一日之内，同失帝王与储君，此时的哀嚎之声更添了几分悲戚的沙哑。
有几个还算“清醒”的，哭了几下后，停了下来，两行老泪还挂在脸上，大声说道：“太子虽薨，咱北凤国还有二皇子殿下！”
“请二皇子殿下登大宝之位，主持大局！”
“请二皇子殿下登大宝之位，主持大局！”
“请二皇子殿下登大宝之位，主持大局！”
“……”
一时间，就有一批大臣俯身恳求，支持妃夜的大臣们，看了看身边的同僚，又看了看东宫方向，最后一双双老眼落到妃言身上，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亦伏下身去。
此时，真真地成了众望所归。
端木季秋冷眼旁观。
妃言心中欢喜，面上却露出为难之态，又好似不忍北凤无主一般，待大臣们几番劝说后，终是半推半就地要应了。
“既如此，本宫便勉为其难……”
“慢着！”
众人寻声望去，一素衣女子与一红衣女子站在寝殿琉璃瓦上，出言阻止妃言的，便是那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身边的红衣女子，一双凤眼发红，似是哭过。
端木季秋看过去，心中差异。那不是非欢？
非欢红着眼，目光复杂而又清冷骄傲地扫过众人，在端木季秋身上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瞬，射出一道眼刀，随即恢复正常，最后将目光落在妃言身上。没有人发现这微不可见的一瞬，端木季秋似有感觉，细看非欢，却并未发现异常。天生的尊贵与骄傲，让一些大臣被看得心里发毛。
“就算太子薨逝，也轮不到你来坐这皇位！”素衣女子冷眼看着妃言再次开口。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从出现到现在，刚说了两句话，第一句阻止妃言继承皇位，第二句更狠，直接把妃言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
丝毫不掩饰眼底对妃言的鄙夷。
妃言看向素衣女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他毫无所知，却认得她身边红衣女子的服饰，那是北凤皇族服饰！
心中升起阴霾，这女人是谁？他怎么不知道皇族里还有这么个人？！当然，他也非常不喜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人打断。
“你是什么人？竟敢干涉我北凤国事！”妃言厉声呵斥。
“呵呵呵呵……”素衣女子掩面轻笑，笑声里是对他的漠视，笑得妃言蹙眉，笑过后，沉声道：“国相秦大人何在？”
众人这才发现秦国相早已激动的不住颤抖，听到素衣女子问话，这位满头白发的国相大人热泪盈眶，看得众人不明所以。
“下官……”激动过度的结果便是才吐出变音的两个字便哽咽住了，但这两个字已然如炸弹一般在这殿外爆炸开了。
一品国相大人，北凤百官之首，就连对皇子都只用自称本官，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自称下官，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妃言瞪大了眼睛，除了惊讶她的地位，更惊讶于她们在自己重重包围之中不动声色的潜入进来了。
端木季秋垂眸，这位美丽动人的虞美人非欢，怕是应该叫妃欢的了，那日听到的女子低泣声，看来不是幻觉。
几位老臣见秦国相的反应，互换眼神，似乎猜到素衣女子的身份了。
众人进行着天人交战的时候，秦国相已经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激动的语调，再度出声。
“您终于回来了！护国夫人！”
护国夫人？！！！
端木季秋对这个称呼无感，北凤大臣们加上妃言却是震惊了！
护国夫人，是先皇后胞妹，正一品，却因先皇将丹书铁券托付，百官对其皆需俯首称下官。
听闻，十六年前，先皇后去世，她便失踪了，先皇派人遍寻不到，却在先皇驾崩之时突然回来了……
众人各自脑补这中间发生的种种可能，殿外安静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妃言重重地冷哼一声：“护国夫人？所来为何？”
“先皇驾崩，新君待立，本夫人自当要来！”护国夫人答得理直气壮。
“新君自然当立先皇血脉，难道护国夫人对此有异议？”妃言冷笑，睥睨。
护国夫人仰天大笑，直笑得妃言莫名其妙心内发慌，百官不知所以，她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度地说道：“自然是要立先皇血脉的，可惜，你不是。”
一句话掷地有声，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和她身边的非欢，包括端木季秋。
妃言更因为她这一句话而脸上失了血色。
“好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女人！”妃言佯作镇定，盯着护国夫人的双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气氛紧张而又压抑，无人注意到染上端木季秋鲜血的汉白玉颜色在逐渐变红，并沿着凤形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