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将尽,街上行人已纷纷进入御寒状态,用棉衣包裹着臃肿的身段,憎恶着低温,诅咒着冬季。
无论何时,大城市总是太过喧嚣,近处摩肩接踵,远处车水马龙。此时的黎蔓披着一件棕色风衣,倚在天桥的栏杆上,双眼平静地向远处凝望,嘴里熟练地吐出烟圈。
多少年前,也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刚刚入京求学的黎蔓,也是这样一个人在无比热闹的繁华里感受着无尽落寞,孑然一身,没有亲友相顾,没有温暖可言。
开学不久的某一天,黎蔓离开学校,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在乎方向,也不在乎时间,直到冻僵了的双脚在天桥上无法挪步,黎蔓才蓦然发现,原来除了自己,周围的一切皆是霓虹的颜色。
那时的黎蔓虽初来乍到,已不惮以独特的视角审视整座城市,既然不知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浪费,那么闭上眼静静地享受冷风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我很年轻时,一切已经太迟了,好在一切对你都不算太晚。”
不知多久,已经开始习惯无光世界的黎蔓,被这句话温柔且决绝地拖离了自封的黑暗。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黎蔓邂逅了让第一束光照进心底的人。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黎蔓,对面的人竟忍不住呵呵乐出声来。
“你笑什么?”黎蔓将两个汉堡囫囵入肚后,紧忙对着吸管猛嘬了几口,可乐的刺激还真有效,被噎住的感觉瞬时缓解了不少。
黎蔓拿起纸巾随意地擦了擦嘴,开始肆无忌惮地审视相对而坐的陌生人。而对方只是含蓄地笑着,绅士优雅的姿态不为所动,无所畏惧地迎上黎蔓凌厉的目光。
“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算不上打扰,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你是学生?”
“大学生,我在盛大读书。”
“很不错的学校,怎么,大学生除了傻站在天桥上发呆便无事可做么?”
黎蔓最受不得被人讥讽,想也没想便老实不客气地回敬一句:
“怎么,怪大叔除了随便和小姑娘搭讪便无话可说么?”
对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轻松自在。
“你又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原以为你要自杀,现在看来,一个吃饭快顶嘴更快的人,应该非常热爱生命。”
“在天桥上,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一切对我都不算太晚,年轻就是生命,即使不算热爱,也不能轻易懈怠。”
“这么说,我是假装救人一命。”
“应该说,你是真的救我一命。”黎蔓把最后两根薯条放进嘴里。“你再不出现,我就要饿死了。”
黎蔓与叶泽的初见,孤芳花期未至,他已不再年轻,而正是这次偶遇,让黎蔓波澜不惊的内心第一次出现暗潮涌动。
时过境迁,再次故地重游,黎蔓也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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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两个字,殊不知是蹊跷的缘分,让我遇见你,让我记得你,可惜,杜拉斯只赢了一半,你我本来就知道,这座城市天生就不适合恋爱,你天生就不适合我的灵魂。”
这些话在寒风中翻腾了好久,如同落叶跌入尘埃,没有一丝声响,黎蔓也终究没有等到一句回应,有时她自己也会浑沌,这些太过决绝的话,究竟是讲给一去不返的叶泽,还是说给原地留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