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凌空提刀上前,下令进攻时,齐松然便抽出佩剑,迎面而上,直攻赵大当家的面门。
与此同时,齐松然发出一声长啸,随后,一群神情凶狠的提刀悍匪便从半山腰蜂拥而下,直直杀来。
赵凌空目光收缩,心中已有推断,看来在吴老鬼死了之后,这帮鹰婆山的土匪已如墙头草一般,倒向了阴骛男子。
经过多年苦修,赵凌空已经步入元阳五品的巅峰之境,乃是世间少有的高手,然而齐松然的实力则更为恐怖,竟有九品之境!
好在,镖局里的高手众多,譬如徐文嵩,年方二十便已然臻至元阳三品,而长相平平,肤色黝黑无比的老炭头陈雄,更是拥有元阳四品的境界!
于是,赵凌空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由自己打前锋,正面对上齐松然,牵制他的凌厉攻势。
而与此同时,则让徐文嵩和陈雄在一旁游走攻击,尝试着寻找机会袭击齐松然的命门,以破绽袭之。
至于镖局的其余人,则负责对付那人数众多的鹰婆山土匪,悍匪众多,人数近百,声势浩荡地冲杀过来。
看起来,这次押镖的人数并不多,可事实上,为了保证这趟镖能够顺利抵达清溪镇,云龙镖局已经倾尽了所有高手!
除却赵凌空,徐文嵩与陈雄不算,队伍里还有十余位入了元阳境界的镖师,而其余者,虽然不入品级,可也是极为接近,濒临突破了。
而反观鹰婆山上的土匪,虽然人数众多,冲杀之时,声势极为浩荡,但却龙蛇混杂,强者虽有,但草包更多。
若以寻常论之,数十人对上近百人,必定吃亏,可镖局的众人,却全无退缩之意,相反地,在他们眼睛里,有战意如火,熊熊燃烧!
终于,双方已来到了近前,两军对垒,喊杀震天,拼死相击,掀起烟尘无数。
霎时间,鹰婆山下,刀光剑影,一片混乱,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练岐山正缩在车厢里,他并没有按照赵凌空所说,立即逃离战场。
他翻箱倒柜,把自己路上闲暇之时编的一个竹笼搬了出来,不管肥兔子的极力挣扎,拼命地把它往里边塞。
塞完之后,练岐山翻下马车,匆匆拔了几株草,往竹笼塞了进去之后,隔着竹笼拍了拍肥兔子的脑袋,温和说道:“阿达,乖乖待着别动,老爹去去就来。”
说完,练岐山拎起那柄华贵宝剑,直接冲向战场。
此前赵齐二人的对话,练岐山已是完完整整地听进耳中,知晓了齐松然相比于自己是何等的强大,就连实力高强的赵大当家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练岐山是谁?
他来自于岐山,那座被天下之人称为武学圣地,号称是武林当中执牛耳者的岐山!
而他,则是岐山的少山主!
他怎么可能退缩!
练岐山避开了镖师与土匪的厮杀之地,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战场后方不远处,以一块巨大山石为掩体,全神贯注地盯着赵凌空等人与齐松然战斗场景。
齐松然招式狠辣,下手极猛,剑招凌厉无比,打得赵凌空毫无还手之力,接连倒退。
而陈徐二人,境界实力相对卑微,若是与齐松然照上一面,恐怕立刻便会被他秒杀。因此,陈徐二人都是站在距离齐松然十步之遥的位置,时而欺身而上,一刀砍之,一击不得,便马上撤退。
赵齐二人缠斗已久,足有一炷香的光景,以常理论之,赵凌空以五品实力,对上了齐松然的九品境界,断然不会是其对手,即便有着陈徐二人在旁相助,也不能坚持多久。
然而赵凌空行走江湖多年,押镖无数,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像这种生死一线,犹若在刀尖上舔血的殊死搏杀,已有数次之多。
夕阳如血,即将沉入山间,战争仍在持续,其余镖师与土匪已经厮杀得极为惨烈,在与镖局众多高手对上的鹰婆山土匪,并没有因为人数而讨到太大的好处。
相反地,在镖局众人的凌厉攻势下,已有不少的鹰婆山土匪身首异处,而反观一干镖师,虽有几位负伤较多,却并无任何一人死亡。
练岐山站在山石后,神情专注,他一边默默地注视着齐松然的出招,一边暗地里着急,希望可以在短时间内想出办法,阻止这场厮杀的继续。
“唔,这是凌云渡,《衡阳道剑》第十八式,剑招极速,潇洒飘逸,宛若凌云渡江,难道这位大叔是衡阳剑宗的弟子?”
“嗯,不错,大袖引江,《离云沧海剑诀》起手式,架势倒是学了十足,可这剑意还是不够霸道啊。”
“咦,这不是《枯守剑》第三十九式枯叶旋嘛,可惜了,他的挥剑弧度小了些,剑势不够圆润呐。”
“还有这好似沧海逆流,直上苍穹的剑意,应该就是《离云沧海剑诀》的总决式,沧海渡云霄了。”
“这,这是……枯荣不倦?唉,《枯守剑》里最为玄妙的第七式,怎么就被他练成这样了啊?”
“长烟落日,《衡阳道剑》第十六式,嗯,这,额……算了,我不说了……”
“不行,我憋不住了,我还是得说,大叔,衡阳剑宗的镇派剑术共有十一部,你翻来覆去地就只用三种是闹哪样啊?”
不过是小半柱香的时间,齐松然便已接连出了十六剑,而练岐山则躲在一旁,看着齐松然的剑招,不停地叨叨叨……
战局看似陷入了一个僵持不下的局面,赵凌空等三位高手似乎完美地牵制住了齐松然,并有着将其击杀的机会,可练岐山知道,事实远非如此。
尽管三名高手围攻已久,可齐松然依旧无惧,他神情淡然,面不改色,足见其信心十足,仍旧未出全力,依然游刃有余。
而反观赵凌空等人,似乎已经被齐浩然的凌厉剑术逼得出尽全力,快要到拼命的时候了。
于此时,赵凌空虽然神色如常,可内地里,吐息已渐渐凌乱,仿佛极限将至,齐松然见状,双眼一亮,他骤然加速,将一身雄浑内力灌入铁剑,倾尽全力,猛然直刺!
情况危急,眼看着赵凌空就要被那惊世一剑所击中,陨落于此地时,霎时间,练岐山思潮涌动,灵光乍现,跳出来大喊一声。
“师兄,剑下留人!”
……
……
一寸,仅有一寸。
再有一寸,那柄铁剑就会刺穿赵凌空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捅得稀烂,让他血溅当场。
赵凌空低头,看着离自己胸膛仅有一寸距离的铁剑,刹那间,他发动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瞬间便与齐松然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
而与此同时,随着练岐山的一声吼,双方首领全皆收手之后,另一片战场上,云龙镖师与鹰婆山土匪也已暂时地停止了厮杀,统统将目光投向练岐山的所在之处。
对于将死敌手的逃生,齐松然丝毫不在意,他扭头看向练岐山,嘶声说道:“小子,你叫我?”
“嘿嘿,对啊,师兄,大家都是自己人嘛,何必打打杀杀呢,您说是吧?”练岐山笑嘻嘻地应道。
“怎么,难道你想说你是衡阳剑宗的弟子?”齐松然继续问道。
“那可不,师兄,如假包换呐。”练岐山依然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有何证据?”齐松然发问。
练岐山微微一笑,抽出那柄华贵宝剑,当场施展了一记剑招,霎时间,剑意横空,宛若凌云渡江,正是《衡阳道剑》里的第十八式——“凌云渡”。
齐松然见状,轻蔑一笑,“一招半式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我没看错,先前你是藏在一块山石后面的吧,难不成,这是你刚才偷师于我?”
说着,齐松然脸色骤然一沉,厉声道:“未经许可,偷学本门剑术,当断全身经脉!”
“好吧。”练岐山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奈地说了一句:“既然师兄怀疑……”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便听见了一句嚣张至极,或者说信心满满的一句话。
“那我就让师兄看看,本门的所有剑法吧。”
言罢,练岐山收敛了嬉笑神情,眼中透露出一股清澈而又自信的光芒。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夕阳下,少年嘴角擎笑,神采飞扬,他举起手中的剑,脚步腾空,翻身飞舞,一记又一记玄妙无比的剑招,陆续地从少年的手中使出,剑光闪烁,少年的舞剑之姿行云流水,毫无阻滞,天地间,剑啸之声不绝于耳。
剑术完美,剑招凌厉,剑意无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不已,便是让衡阳剑宗的历代祖师来看,也绝对挑不出任何瑕疵。
虽然练岐山先前说了,要向齐松然展示衡阳剑宗的所有剑法,然而事实上,他只是从衡阳剑宗的十一种镇派剑术里,分别拆取了一招最为艰深,剑意晦涩难明,剑招极为繁琐的剑式来演示罢了。
等到那十一招剑式施展完毕,齐松然的脸色已是极为精彩,他震惊道:“小子,你现在年岁多大?如今是何境界?!”
练岐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回师兄,师弟今年十六了,师弟愚拙,习武多年,直到一个多月之前,才堪堪破入元阳之境。”
“好!好!好!”齐松然仰天一笑,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继而,他望着练岐山温柔道:“不知师弟,可曾在宗门内,听闻我齐松然之名?
练岐山谄媚笑道:“那是必须的!师兄风流倜傥,修为高强,师弟我早已仰慕已久,只是先前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才发现师兄本尊更具神采,果真名不虚传呐。”
“哦,是吗?”齐松然开怀一笑,“那么师弟,可曾听说师兄我盗窃衡阳至宝,叛出宗门一事?”
“噶?”练岐山笑容一僵,瞬间呆住了。
齐松然的笑容越发诡异,不住地感叹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天骄,不过年方十六而已,便已将一宗剑术修至如此佳境,虽然十六岁才入元阳境,根骨确实寻常了些,可就凭你这举世罕见,百年不出的悟性,将来必有机会跻身踏虚境界!”
“如你这般惊世人杰,若是给你足够的时间成长,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像衡阳老祖,甚至是浮屠大帝一般的人物。”齐松然狂笑不已,“若我今日能够将你斩杀于此,便等同于亲手毁掉了一位武道宗师,你说,这将是一件何等的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