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发现自己在山道石子路岔口别指向了右边,本身垂头丧气的药学好不禁停了下来,看着另一路渐行渐远的楚离牙,莫名其妙道:“为什么我跟他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方采撷也止步发问:“对啊,师姐,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那边上面闲置已久,根本没人收拾,现在去干嘛?”
“哦——难道是要动用私刑,杀人灭口。”
方采撷不明白,可并不妨碍她作弄药学好的兴致。
“我才不怕!”
方采撷看到药学好这般有骨气正欲故意赞赏几句,话未开口,又被他打断。
“不过——我要先见一面中阁大人。”
“正有此意,小师叔请。”
药学好闻言随着柳絮蘅上路,喜道:“柳师姐知道我身份了,不过别叫我师叔,叫我师弟就好,老头没收我做徒弟。”
“小——师——叔?”
这个刺激实在是太大,方采撷回过神时二人已走了有些距离,连忙追了上去。
“等等我,奇怪,怎么又往爷爷的住处走。”
————
方采撷率先推开门一看,只见里面坐有一中年男子和一****。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娘的身体不适爹要照顾她么?”
方中阁尴尬笑了笑,打量着药学好道:“孩子,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这丫头说她爹是掌门,那么这个人就是——
药学好脑子这时还算灵光,抱拳道:“拜见中阁大人。”
“我爹问你话呢?你衣服哪来的。”
好不容易正派一会又被方采撷打散,药学好只好哈哈笑道:“老头传给我的,你看,还有这本传家秘籍。”
见得药学好正要从怀中掏出秘籍,妇人连忙走了上来,按住药学好肩膀,激动道:“孩子,找你找的好苦啊。”
看着自己娘亲近乎将药学好拥入怀中,眼眶湿润。
方采撷呆了呆,一脸恐慌地望着自己父亲,微颤道:“你们不会要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罢!”
方中阁见状先是松了口气,闻言后觉,反应过来一阵暗笑,连忙摇了摇头,侧身伸手示意二人去左边里屋。
药学好嗅了嗅,感觉这个气味十分熟悉,看着眼前妇人半响,终于醒然道:“哦,我见过你,你是姐——”
“嘘——”****看着三人已经悄悄离开,方中阁殿后关好门后,指着右侧里屋,轻声道:“我们进去再说。”
左侧里屋内。
方中阁顿了顿,语气平缓道:“其实,他是爷爷收养的一个孤儿,”
“哦——”方采撷这才放下心来,又疑惑道:“可跟我娘有什么干系?”
“这个——”方中阁未做过多停顿,笑道:“你娘在他小时候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所以这次见面有些激动。”
“就这样?所以爷爷当年失踪后收养了他,不对!他分明是个骗子,我才不信爷爷会教出这般庸医!师姐,你说对不对?”
柳絮蘅低头思忖道:“我想,可能小师叔自有他独到之处。”
“我才不认这个什么小师叔呢,师姐也是爷爷教出来的,他凭什么比我们高一级。”
“师公只是教过我一些读书写字,那时太小,一些细节早就不记得。自然比不上一直与师公相处的小师叔。”
“师姐,你怎么能帮他说话,要是他当了师叔,我们清抬山就完了!”
“他毕竟是师公亲自选择的徒弟,采撷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爷爷。”
方采撷闻言顿时丧气道:“爷爷一辈子英明全栽在这个家伙手里,算了,今后我不理他就是。”
方中阁见状笑道:“谁告诉你们他是爷爷收的徒弟?”
柳絮蘅闻言一愣。
“不是!”方采撷顿时笑颜开怀,却又忽地平静,微怒道:“有区别么,反正不是徒弟就是儿子,总归要被他占便宜叫一声叔。”
“是收的孙子,这下你们总满意了罢!”
“孙子,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不,一定是我师弟。”方采撷满脸喜色,一改方才说辞道:“其实我觉得清抬山多收容一个杂役也没关系。”
“虽然他的确很废,但是我可以教啊。”
方采撷一脸坏笑地推门而出。
柳絮蘅想了想,尴尬问道:“师父,小师叔,额——小师弟就是当时那个孩子罢?”
方中阁闻言点了点头,故作高深,勉强解释道:“絮蘅,千万别跟他说之前的事情,你明白的,心灵创伤。”
“絮蘅知晓。”
右侧里屋内。
****安然一叹,平静问道:“师尊是不是死了?”
药学好微微得意道:“死了,我亲手做的棺材,亲自埋得。”
“师父有没有跟你交代些什么?”
“就只给了这本药书。”
****拿过药学好掏出的药书翻阅,郑重其事道:“她们知道你有这本书么?”
“额,她,哦,方师妹知道。”
****见状笑了笑道:“她叫方采撷,是我女儿。”
“那姐姐叫什么?”
****弹了一下药学好的额头,道:“没大没小,师父是你干爷爷,我是你干娘,柳雪褒。”
药学好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道:“那为何我以前叫的是姐姐?喔,好像我是听过别人这般叫!”
柳雪褒又弹了一下,连忙道:“那是你小不懂事,没管你,哪有什么别人。”
“记住一定不能把这本书借给同门观看,谁都不行,知道么?”
“连柳师姐和方师妹也不行?”
“你唯一的优势就是有这本药书,如果被他们看了,就再也没人会跟你玩了,懂了么?”
“哦!”药学好收好药书,闻言拍拳恍然道:“我懂,生存本领不能外传,多谢师娘关心。”
柳雪褒终于舒了一口气,一脸笑意道看着药学好,道:“小药丸,这几年你一个人过的可好?”
“当然,我的生存能力强着呢!”
碰的一声,方采撷推门而入,欢喜道:“药师弟,师姐带你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二人随之进来,方中阁与柳雪褒相互使了个眼色,都露出了微笑。
“师弟,不至于罢,你看上去不比我大,我今年可有十七岁。”
“我也是十七岁,二月份,你几月的?”
药学好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柳雪褒一眼。
“你也是二月的。”
“听见没有,我也是二月的。”
“我二月初一卯时出生,你什么时候?”
药学好闻言一顿,迟疑道:“我只知道午时,卯时是什么时候?”
“这你都不知道?那时差不多太阳才刚出来。”
二月初一早晨,好像没什么可能。
想起自己若是再问,多半没有好结果,药学好不禁故作大度道:“算了,就让你当师姐罢,我一看就知道同辈之中你最小,不然也不会一直找着我欺负。”
“你!”
相认之后,一定要尽快告诉他们。
想起毋子庸交代的正事,药学好连忙正言道:“我来这,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那个方慈任没有死,他是血煢,我亲眼看见的,而且这次混入了精英会试。”
在场之人闻言神色各异。
“血煢?”方采撷微微露出茫然状。
柳絮蘅微微扬眉。
方中阁夫妇二人有些慌张。
你要告诉他们真相,但记住别暴露自己。
“当时我躲在暗处,看见方慈任控制住所有弟子脱掉面笼走进毒雾,然后自己带走了一颗草,就失踪了。”
方采撷最近回过神来,毕竟身份转换,此时对药学好信任了许多,诧异道:“那岂不是说现在这个方慈舒就是他假冒的,什么棺材闹鬼,根本就没这会事!”
看着事情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导,药学好喜道:“对对对。”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他辅助开馆,但只有一个人,我担心柳师姐有危险,而且他恐怕也会怀疑,不如现在把我们所有人一起放进去,帮助柳师姐开棺,我也顺便可以保护柳师姐。”
“得了罢,靠你保护师姐,一万条命都不够死!我去!”
柳絮蘅回绝道:“你去只会让他更加怀疑,我还有些避邪玉溪,等下放在锦囊里,我和药师弟两个都戴上,就这样。”
“那我在外面接引你们,一有危险,你,药学好一定要大喊出来。”
“好好好。”
柳絮蘅道:“那我们先去准备,师父师娘告辞。”
看着三人离开,方中阁叹道:“不禁要瞒着絮蘅,更要瞒着学好,还不能让采撷看出什么端倪捅了篓子,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柳雪褒摇头叹道:“也只能先这样,知道了只会令自己更加痛苦,师父安息,但愿我们能继续守住秘密。”
————
昏暗密室之内。
柳絮蘅道:“暂以查明,来自楚川的楚离牙失去资格,已被遣送回厉关。为防意外,就由三位循环祭献【阳生玉按】。”
“我会根据各位的表现,来做出判断。”
“各位请先带上面笼,谁先来。”
记住,你一定要抢第一个机会,有无理由皆可,放心,没人会怀疑你!
“我!我最年轻,气血旺盛!”按照毋子庸叮嘱,药学好问道:“我第一个来!”
这个时候,你要观察那个不主动争抢第二个之人。
也就是说,第三排序的人就是血煢。
可药学好侧身看见二人只是慢慢带上面笼,并未言语,不禁暗自一笑。
嘿嘿!还好绛衣已预见这个问题。
如果要是两个都不主动的话,直接开始,不必多问。
“柳师姐,要怎么做?”
“滴血,染红整个石盘为止,若是撑不住了,便提前说一声。”
“我血多,死不了。”药学好拿起放在棺尾石盘上的匕首,直接划破手心。
噼噼啪啪滴下,数息间便染红半个石盘。
柳絮蘅见状默默不语,站在棺首,也进行着同样之事。
——
有人哥,你说棺材里面除了古尸,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宝贝?
分于七台山各自研究,应该只有选择这道棺材之人才知晓其用途。
“滴答——”药学好发现自己伤口近乎愈合,连忙又补了一刀,听着连绵不断地滴落声,紧紧盯着石盘,在即将完全染红之时,回忆其毋子庸最后一番告诫。
——
在打开棺材的一刹那,一定会有人按捺不住控制你们。
你要假装被控制,等待时机,冲上去抱着他。
完美!出发,是时候去拯救苍生了!
稍等。
绛衣哥,还有什么事!?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假装,就算有面笼遮掩,看不见你面部表情,但你一定不要发出声音,要镇定。
没问题,相信我,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我是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任何事情,就算从你自己身上跑出来一个血煢杀死所有人,你也要假装不知道。
不会罢,那岂不是柳师姐会有危险。
相信自己,也相信她。
嗯,药学好一定会完成任务。
——
石盘血圆,红光大作,随着棺材缝隙愈来愈大,药学好自我安慰道:就算从我身体里跑出什么东西,我也要保持镇定。
血光一闪,这种感觉令药学好唤醒了数日之前的记忆,他知道方慈舒按耐不住,开始行动,他本来就保持滴血的姿势没动,也看不出破绽。
除了鲜血滴下之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方慈舒脱下面笼,先是走进药学好,正欲触碰其伤口,顿时一道光将他微微弹开,低声道:“可恶,居然有这个,算了,等我换了这具古尸,这等玉溪对我就起不了作用了,可不能浪费了这小子的自愈能力。”
说完,又慢慢靠近棺首一动不动的柳絮蘅,阴笑道:“师姐,别着急,等我融合古尸,再把你变成血煢,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药学好看到方慈舒正在摘下柳絮蘅面笼,莫名其妙道:“师姐不是也带了锦囊,怎么他没有被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