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撷见状一呆,错愕不已,心中念道:好啊,本还想放你一条生路。哼!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喜欢找死,难不成我还拦着你!
方采撷不再理会药学好,重新开始会试流程,和礼道:“家父突然有恙,只好小女代其主持,帮助师姐筛选副手,以及一道前去千毒谷的邀试函,若有不周,还请见谅。”
“各位先自我介绍一下,以及各自专长。”
“孙禾,来自岐山上医会,对解毒颇有心得,此次受方中阁邀请而来,已签生死状。”
“远道而来,台邻辛苦了。”
药学好见状心中暗道:她还学的有模有样的,完全跟昨天追杀我的时候不一样。
“方慈舒,来自清抬山,学术多年,虽未受邀,肯请柳师姐给一个机会,已立生死状。”
“既然已立生死状,当然可以。”
方采撷又冷嘲热讽道:“虽然生死状只是为了撇开某些人才设立的规矩,但最后一题还是有一些危险,我会在三次比试中判断出谁最合适,不论各位是受邀而来还是自签状契,清抬山都不会让人白白送死。”
方慈舒?
听到这个名字,药学好心中回想道:好耳熟啊!咦,这不是方慈任副手名字么,他明明死了?哦!原来这就是他的伪装,哈哈哈,看我等下怎么揭穿你!
看着药学好一副暗自得意的神情方采撷就来气,心中谩骂道:他在这傻笑什么,听不出来是在说他么,算了,以他的脑袋能明白就见鬼。
“楚离牙,来自楚川厉关,此番前来仅为增广见闻,寻求一个前去千毒谷之机会,未签生死状。”
“原来是厉宗师关门弟子,阁下前年推广那道医治【紊络】新方很受业内赞许,记忆犹新。”
方采撷行至药学好面前,满脸微笑忽变,淡淡瞥了一眼就要迈向下一个。
“等等!我还没介绍!”
“哼!不想让你难堪还抢着自荐,那你说说看,你会什么,卖假药?”
“药学好,人称八百里青湖村小药王,自幼百毒不侵,我一定会代表清抬山在千毒谷大放异彩,闻名天下,多谢各位乡亲父老支持,多谢。”
众人哄笑一团。
看着药学好说着说着转过身面向大众,又转了回来,方采撷微怒道:“有药学好,无药自坏,亏你还取了个像样的名字。”
“真不要脸!还小药王,我看你连一只寻药犬都不如!等下死了可别指望有人帮你收尸。”
“有人?”药学好闻言一笑,莫名其妙道:“当然,有人一定会帮我收尸的。”
方采撷自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摇头道:“头发短,见识也短!最后一个,你——”
看着最后一位少年,长发杂乱遮住面容,浑身微颤,麻衣勉强算作整洁,却根本不像医师之辈。
方采撷转头怒骂道:“寻药犬!这不会是你带来的,行啊,之前是一个人骗,现在还有同伙了。”
药学好这才注意起身旁这位同仁,见他似乎十分紧张,不禁关心道:“喂,兄弟,你不行别硬撑啊,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惜当下,别想不开。”
方采撷愈看愈不对劲,又听到药学好一直啰啰嗦嗦,径直道:“我先讲规则!”
“此次比试分为三关,第一关,这三间临时搭建的黑布方棚里面,其中某处藏有一株清秋草,在一炷香之内能够出来之人皆算过关。”
话音刚落,药学好率先冲了进去。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药学好又跑了出来,尴尬笑道:“请问,清秋草长什么样?”
方采撷闻言一呆,尔后恍然,诈笑道:“这一关就是为你这种投机取巧之人设立的,清秋草是黄色的花,红色的叶子,你信么?”
“哼!别以为我真不知道!”药学好坐了下来,又把怀中的药书拿了出来翻阅,嘀咕道:“清秋草,一定要是稀罕玩意,不然就真完了,连掌门都见不到,先观吩咐的第一件事,我可不能弄砸!”
药学好背门低头而坐,刚好只有方采撷才能勉强看到一些药书外观。
“还知道买本百草书来装装样子,不过看这颜色,不知道是几十年前的旧本,你能找到就奇了怪!”
左侧三人皆是拿出一片青叶,遮住鼻间。
楚离牙走进方才药学好呆过的那一间,孙禾走进了最左边一间,方慈舒走进了最右边一间。
那个麻衣少年,站在中间门前愣了愣,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半炷香方过,三人前后走了出来。
药学好翻书的间隙,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道:“真的是黄色的花,红色的叶子。”
唯有楚离牙手中无物,最先观来,请示道:“方姑娘貌似准备不是很周全,里面只有一个清秋,我想其他也是如此,三个怎么分五个。”
药学好本想冲进去,听到这句话后,也就只能起身改成拍了拍屁股,附和道:“就是就是。”
方采撷懒得理会他,无所谓道:“本来就只请来三个,王姑娘远赴北愈州寻药未至。谁知道又来了三个不怕死的。再说这两个同伙肯定不认得。”
“楚台邻,你怎么没拿清秋草出来,你不会让给他了罢,算了算了,重来一次,这次换作红菱花,先把这碍事的两人剔除再说。”
方采撷不耐烦道:“药学好,你去把你同伙叫出来,让他别乱翻了,出来重赛。”
“他不是我同伙!”
“你叫不叫?”
不能办砸了,大丈夫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药学好暗自安慰,只好站起来,撩布进去。
少顷,药学好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双手还沾有鲜血,大喊道:“他死了。”
方采撷闻言正欲开口做骂,可看着药学好鼻间还有少许血迹,不禁愣在原地。
他不是在说笑?
迟疑间,楚离牙率先冲入棚内。
坐在上座的柳絮蘅也赶了下来,撤下顶布,顿时阳光照入原本昏暗不清的内室。
只见方才长发杂乱少年五孔流血,面部狰狞,咬牙切齿状倒在里面。
柳絮蘅一眼便看出端倪,疑惑道:“截花啼,中毒者会暴毙而亡,因死前会产生万箭穿心般骤痛,随之发出惨叫而得名。”
“可我们既没有听见他倒地之音,也没听见他惨叫之声。”
“楚台邻,你与这人相处最久,可有什么要说?”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楚离牙。
楚离牙看着倒地之人浑身发颤,面如死灰,恍惚道:“没有。”
方采撷见状大怒道:“他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一出来他就死了,你就说没有两个字想要撇清干系!你们厉关就这份担当!”
孙禾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截花可是厉关独有的名药。”
柳絮蘅看着楚离牙一脸呆滞,摇头道:“失礼了,先把楚台邻关起来,调查清楚再说。”
“还请各位先回去歇息,等候通知。”
众人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那个楚离牙可是厉关子弟,中阁大人都不敢轻易得罪,柳大医师果然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都敢抓起来。”
发生如此事情,药学好也摸不着头脑,只想着赶快回去与毋子庸商量对策,便急急忙忙下台离开。
“站住,还有你,跑什么?”
药学好闻言一顿,回头慌张道:“****什么事!我一进去他已经死了,你可不能公报私仇。”
方采撷闻言一声冷笑,讥讽道:“哼!我抓你需要公报私仇?要不是看在你还有那么一丝丝善心的份上,就你敢在清抬城借着清抬山的名号卖假药这件事就足以拘压你半月,罚你钱财百两,你赔得起么?”
“再说,谁能证明他在你进去之前就死了?”
“你!”
“公子!”
二人对峙间,有一芳龄侍女冲上台来,按着楚离川的肩膀,道:“你们不能带走我家公子!”
突然,楚离牙的眼神有了光彩,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双眼暗有红光,颤道:“果然是你。”
一道似乎只有楚离牙才能听见之声传入他脑中。
谁叫他妹妹砸坏了我的东西,他们家赔不起,就拿他的命来抵,楚离牙!你趟了这摊浑水,我看你还怎么去千毒谷?你看人家多么兄妹情深,我的好哥哥!别这般惺惺作假了,当初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现在说要治好我的也是你,不觉得可笑么!
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侍女也清醒了过来,楚离牙愣愣地扶住她,平静道:“阿截,回客栈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听话。”
看着楚离牙温柔的眼神,侍女阿截只好不情愿道:“恩。”
柳絮蘅悄然望着侍女阿截离去。
楚离牙毫无反抗之意,清抬山弟子自然对其客客气气,为他带路前行,反倒像是来客。
药学好绝无缘于这般待遇,只能满不情愿地被方采撷兴高采烈地强制推走。
好着还有柳絮蘅同行,闻着身旁佳人传来的那股异香,药学好很快就安静轻松起来,打招呼道:“柳师姐好~啊!”
“快走,谁是你师姐,就喜欢套近乎!”
主人散去,只剩清整现场弟子,看热闹之人得到了闲聊时的趣闻,见状便都心满意足地离开,生怕回去慢了被人抢了先机。
一只青色光鸟独立枝头目睹一切,随着冷晴臻手一挥,画面便变成了眺画楼阁台。
愿甯馨儿担心道:“苍学被抓起来了,可去救他?”
毋子庸道:“不用,柳医师看他的眼神,应是已然知晓其衣服出处,而且我跟常乐大致说过所有可能的应对方案,他知道该怎么做。”
——
方才那道传音,当然只有我能听见,血煢?哈哈,看来我领先一步。
冷晴臻一脸笑意地看着毋子庸,故意问道:“既然死了一个,被抓了二人,绛衣应该已知道剩下二个中谁是血煢了罢?”
毋子庸反问道:“常乐说过,方慈任化身血煢诱杀了所有幸存者,请问这个副官方慈舒是怎么活下来的?别忘了当时烧毁的一排院落他也居在其中。”
“苍学假死,做了方慈任的替身。如果这两人是同伙,当时根本就没有必要只出现一个人。况且不管是不是同伙,血月星萤只有一株,也不会够两人分。我想有三种可能——”
“其一,这人比方慈任更厉害,趁着方慈任在准备撬开苍学的嘴时,痛下毒手。”
“其二,这人比方慈任稍弱一些,后来还是被发现,被杀死了。”
“其三,这人与方慈任旗鼓相当,看到方慈任金蝉脱壳之后将计就计,独自报案。”
“我个人倾向于第三种。”
冷晴臻闻言奚落道:“还第三种,你怎么不说他们全是血煢!煢者,孤独也,弄得三五成群还算是什么血煢。”
时明之自是赞同毋子庸观点,点头道:“若是方慈任不死,回来后必因主责受到严罚,至少关一个月,肯定会错过精英会试,第三种也是有可能的。”
愿甯馨儿因修为见地而更理解冷晴臻说辞,提议道:“我觉得晴臻说的有道理,清抬山若是同时出现两个血煢,方中阁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
“不重要了,我已经告诉常乐解决根源的办法,明日就可以走了,现在大家该逛街的逛街,想去吃东西的去吃东西。”
冷晴臻闻言一愣,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提醒道:“绛衣,那个楚什么也是血煢!”
“他也是?无妨,谁是血煢已经不重要,我敢断言,此时清抬城只有两个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