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府的团年饭，没了外人掺和，吃得是热热闹闹的，府上诸人都上前给孟远之拜年，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孟远之一一打赏了红纸包的压岁钱，冷清染不是府上的佣人，便不上前去凑热闹，立在一旁，看着屋外的景色，天气渐渐回暖，雪已经消融，和风吹得丫头们的衣衫，微微起舞，冷清染仰头看着天上的暖阳，也觉得这春天也是不会远了。
孟行之下午自她那儿回去后，心情甚好，见她无趣望着天发愣，悄悄来到她身边，“你为何不去讨个喜庆。”
“无功不受禄，小将军可莫要打趣我。”
“哼，你这女子，真是无趣，这个给你，当是向你赔罪，免得你记恨我。”
冷清染看着孟行之递来的红包，抬眼他有些扭捏的表情，眼睛看着其他地方，笑这接过红包，掂了掂，“小将军可真是小看我，这么点儿钱就想一笔勾销，可真能做买卖。”
“不要就还给我，你这女子真是小气。”
“送出去的东西怎能要回，小将军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一穷二白的，没什么好送你的，就将园子里的几坛梅花酿赠与你罢。”冷清染想起前些日子埋在园子的梅花酿，现下也只有这能拿得出手了。
凝霜领了赏见小少爷和清染在一旁说说笑笑，倒是哑然他们关系合适变得这么好。走到他们身边，朝孟行之行了行礼，“清染说话没分寸，得罪之处还请小少爷海涵。”
“起吧，我也不敢把她怎样。”孟行之见凝霜，便冲冷清染说到，“我去兄长哪儿瞧瞧，你们自个儿聊，我的酒你可要记着。”
“好。”
凝霜看着孟行之离去，看着清染，“你与小少爷关系何时变得如此好了。”
“不过是个小孩子，哄哄便是了。”
“如此也好。”凝霜倒也是乐见其成。
孟远之一早就瞧到这边的光景，一边暗自观察着两人，一边给下人打赏，一心二用，却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赏了红包，大家都聚在一起吃晚饭，席间，冷清染免不了受着顾嬷嬷的唠叨，却也不能解释，匆匆吃过饭，便离开了。冷清染走在路上，听凝霜说，明天府上的人，除了孟家的家生子，就都得离府归家了，冷清染看着这偌大的孟府，本就空旷冷清，这人一走，怕是还得冷清了。不自觉得，冷清染叹了口气。
“好好的，为何叹气。”
冷清染听到孟远之的声音惊了一跳，“孟将军真是武功盖世，走路连声儿都没有。”
孟远之见她冷嘲热讽，倒也不生气，也不接话，“为何叹气。”
冷清染无奈，“不过是些小事，将军何必多问呢。”
“听行之说，你不喜拘束，倒是你的性子。”孟远之看着远处，冷清染猜不出他的心思。
“民女不过是乡下人，没学过规矩，上不得台面。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孟远之料到她会如此说，也不搭话，只是看着夜空，冷清染见此也凝望着夜空，月如钩，又像是遥寄的思念太过繁重，今晚的月亮竟是悬挂着的，繁星点点，装点着夜幕，像是织锦上的繁花，甚是美丽。
“过了年，便离去罢，这边城，不适合女人待。”
冷清染不料他会如此说，竟不知怎样回答。
“若要带着凝霜，金都便是回不去了，不过也好，金都是个吃人的地方，便去临近的汝城罢。”
冷清染听着他为自己谋出路竟不是滋味。
“你虽有谋财的本事，守财却是不易的，识人要清，莫与人争小利，小人虽有可恨之处，必要时却也是利器。我会派卫青跟着你，卫青没有官职，打起仗来，国中定不会安生，有卫青护着，日子总会好过些。”
孟远之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冷清染，四目相对，冷清染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借着星光，冷清染看着孟远之黑黝黝的眼睛，他的头发用发饰束着，有两缕短发随意散在两边，温润俊朗的面旁，眉宇的英气倒是让他不是硬朗之色。冷清染的心漏了一拍，一时有些慌乱，她自然感觉到自己的异样，瞬间收拾好情绪，俯身行礼，“清染谢过将军。”
孟远之自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慌乱，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倒也不揭穿，递给她一样东西，黑漆漆的冷清染看不清，素手接过，冰凉的手指触到孟远之温暖的手掌时，冷清染心底生出一丝眷恋，强装镇定，看着手上的玉佛，不解的看着孟远之。
孟远之借着星光看着冷清染，“这是我贴身之物，若遇到麻烦，可去汝城的县衙找陆知府，他自会帮你。”
冷清染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如今酒馆的银子能抽出多少就拿去做盘缠，库房也有些值钱的，你去挑些带着罢。”说完不等冷清染回答，转身便走了。
冷清染看着孟远之离去的背影，心乱如麻。看着手上的玉佛，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还是当断则断的好。冷清染拽着玉佛回了院子。
自团年那日之后，冷清染便再没见过孟远之，孟行之这两日倒是经常来这儿打哈哈，却只字不提孟远之，冷清染心底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转眼，春节到了，冷清染看着府上冷冷清清的，有些怅然。
凝霜那日听闻清染说着大少爷的安排，虽是哑然，倒也是放心不少。
“清染，可是觉得无趣。”
“倒也不是，平常虽不怎么见人，可院中人来人往倒也不觉得冷清，而今日子一样过，可却是冷清得很。”冷清染抚着琴，看着窗外的院子。
“谁说不是呢，倒是冷清了不少，不过这也是将军体恤下人，允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
“对了，反正没事，既然孟将军允了，我们便去库房看看罢，寻一些有用的东西，到了汝城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凝霜想想，觉得有理，“那我去寻周管家，你且等等。”
冷清染抚着琴，不知在想着什么。
凝霜很快便回来了，冷清染见她一个人，凝霜不等她问便匆匆说了原由，“周管家陪着大少爷出门了。看来得等明天了。”
冷清染倒也没甚异议，凝霜见她抚琴，好久也未唱曲了，有些技痒。
此时的孟远之正在别院与曹武商量着事情，孟远之话刚落地，曹武便哈哈大笑，“多年不见，贤弟竟有佳人相伴，放心，我自通知汝城的兄弟们，绝不会让弟妹受人欺负的。”
“如此便多谢兄长了。”
“不过，我倒是对弟妹甚是好奇，想必能让你动心且如此费尽心思定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她却与旁的女子不同。这酒便是她酿造的。”孟远之悠然的喝着酒，眼底却透着自豪。
“那当真是个奇女子，贤弟可得抓紧了，此等妙人儿，莫教人抢了去。”虽是曹武笑话着孟远之，却也提醒了孟远之。眼底暗了暗，心底便有了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