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蓝色的闹钟吵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头。
冯璜穿着白色,满是褶子的睡衣呆坐在床边,手里握着爷爷送的新手机。半个小时前的一通电话将她从睡梦中吵醒——文佳琦,手机屏幕这样显示道。冯璜吃力的伸开修长的手指,将滑块滑至接听一端,半眯着眼将手机靠近耳边。
“喂?佳琦?”
“冯璜起床了吧,我是文佳琦!”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孩爽朗的声音。
“嗯?还没有,不过托你的福,现在完全醒了。”冯璜边说边在床上轻轻的蠕动。
“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了。对了,听说你和我们年级的那个唐琦很熟?”
“嗯。”
“那……能介绍给我吗?”
冯璜一听猛然坐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回肚中。
“冯璜、那就这样说定咯。你知道在哪里找我吧。”
冯璜低垂着头,另一只手握着被褥,神的短信回荡在心头:“一点小小的变故就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明天你就会接到这样的一个电话,慎重选择吧。”
不行,我不知道怎么选择。她痛苦地抱住了头。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话,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吧。”一句话突然闪进她的心头,勾起了她儿时的回忆:
每当他和唐琦走入超市时,她总会在比自己还高的售货架前犹豫不决。这时,比她还矮的唐琦便会走到她的身旁问道:“哎,你想什么呢?快一点啊!”
小冯璜无奈的挠着头,回答道:“我既想吃橘子味的又想吃薄荷味的糖。但是买了其中一样就不够买另一样了……”
“唔,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小唐琦皱着眉头,手抚着下巴道。过了一会儿,他便放下自己想买的东西,学着大人口气说道:“如果不知道怎么选择的话,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吧。”
“哎?”
“这不是还有我吗?”小唐琦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重重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
“冯璜?“文佳琦的声音将冯璜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嗯。”冯璜淡淡回答道。
“那好,拜拜。”
“拜拜。”
……
此时,她坐在床边,又拿起了电话。缓缓的向下滑着电话簿看着一个又一个名字从眼中溜走,手指最终停在了唐琦的名字旁,修长的手指像一根僵硬的木棍,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在短暂的忙音后,唐琦接通了电话:“喂?冯璜?”
冯璜将手机紧紧贴在脸上,回答道:“嗯,是唐琦吗?”
“嗯,怎么啦?有事吗?”
“有。”
冯璜,左手紧握成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一个女生,她喜欢你。想要见你,你去吗?”
唐琦听后沉默了。在这安静的短短几十秒内,冯璜手里渗满了汗,一股想要哭出来的冲动窜上心头。她不断地咬着红唇,抑制着这股冲动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好啊……长得可爱吗?”唐琦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
“那……在哪里见?”
“一小时后,中央公园大门口。就这样,再见。”
“再见。”
冯璜放下了电话,身体顿时像被抽空了一般,精神恍惚的走进了浴室……
一小时后,公园门口两人相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自然的笑了笑。远处在两颗冬樱花的的绿荫下,一个与他俩年龄相仿的女孩被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围在中间。女孩皮肤白皙,脑后淡粉色的头发扎起了高高的马尾,细眉下的一双眼带着天真的笑意,笑容在脸上绽放。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如一袭从地面喷出的清泉,手里握着半米多长的毛笔,沾着身旁小桶中的清水手腕灵动,在地上留下优美的痕迹。
“姐姐,你写的是什么字啊?”身边的小女孩指着地上标准的行书问道。那女孩笑答道:“是‘冯璜’。”小女孩继续追问,道:“是什么呀?”女孩继续写着,抿唇笑道:“是姐姐最好的朋友。”一个小男孩指着地上的另两个字,问道:“那这个呢?”另一个小男孩抢答道:“我知道!念……‘唐琦’!没错是‘唐琦’。”小男孩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是谁呀?”女孩犹豫了一下,旋即脸上飞来两片红晕,答道:“嗯——是我最喜欢的男生。”小女孩听后坏坏的一笑,问道:“那你更喜欢谁?”
“嗯——”她用手指抵住下巴,想了想旋即背着手,弯下腰笑答道:“一样喜欢!”浓烈的笑散发出了温暖的光辉。
冯璜和唐琦沿着青色的石板路走过来。招手喊道:“佳琦——”
“冯璜!在这里!”文佳琦招收回应。几个小孩听见“冯璜”二字又见还跟着来了个男生。都“咯咯咯。”的笑了笑,识趣的离开了。
唐琦随冯璜走至文佳琦面前,便对文佳琦笑道:“怎么是你?”文佳琦没有答话,羞涩的低下了头,毛笔上的水打湿了裙边的一角。
“你们认识?”
“嗯,上次在中学生国画、书法大赛上认识的。”唐琦忙解释道。
“对不起冯璜,我不敢自己约他出来,所以……”
“嗯,没事的。你有什么话对他说对吧,加油!”冯璜说着拍了拍唐琦的脊梁,背过了头。双眼紧紧的闭着,眉头皱作了一团。
文佳琦听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紧紧的闭着脸上浮起了红晕,大声说道:“唐琦同学。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的才能所吸引,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相信他。唐琦!
唐琦听后凑到冯璜耳边,鼻尖碰触到了她的青丝,苦笑一声小声说道:“原来,是这样……”话音未落,突然狂风大作两片冬樱花的绿叶遮住了他俩各自的一只眼。唐琦拂去叶片走到文佳琦面前轻松地笑道:“好啊。”
冯璜听后猛地转过头,见文佳琦差点高兴得叫出声来。
“其实,我第一次看你的书法被展出来,就开始关注你了。”唐琦说着瞥了一眼冯璜,他的眼里不再充斥青涩而是痛苦和失望,但旋即又用喜意将二者掩盖。
“真的吗?”
“嗯。”
见到二人有说有笑,冯璜顿时感觉世界上所有光和空气都集中到了他们两身上。胸口闷得让人窒息,她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她转过身跑了起来,想要尽快跑回家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座房子。
身边的一切景物都化成了阴影,城市里的喧嚣消失在她的耳边。她的手随着身子的摆动在空中挥舞着,眼泪从容的划过脸颊和汗水混在了一起飞向无声的黑暗世界。随着泪水的飞溅,这个黑暗的世界出现了细小的光点——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俄顷,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冯璜狠狠地甩开了那只手,怒叱道:“不要管我!”
“冯璜?”
冯璜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身材修长,留着精干的短发,刀眉下一双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吴雨伦……社长?”冯璜说着抹掉了脸上的泪。
原来不是他啊。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发生了什么?”吴雨伦关切的问道。
“不,没事。谢谢。”冯璜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吴雨伦连忙拉住了他,说道:“其实你真的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力所能及的帮你……”说着吴雨伦又放开了她的手。
“社长?”
“冯璜,其实自从你进入武术社后,我就一直、一直喜欢你了,只是……”
冯璜听着低下了头,眼里又冒出了泪花。吴雨伦见状,连忙道:“难道,我那么令你讨厌吗?”
冯璜使劲儿摇了摇头,轻声答道:“不是的,你是我一直崇拜并尊重的前辈。只不过……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冯璜说完转过了身,噙着泪沿着石砖路慢慢远去。
她回到家中,径直穿过客厅走进了卧室。这有一张双人尿床,是以前父母的房间。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啦。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是那部捡来的手机。
冯璜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伤心吗?”
冯璜回复道:“你在呢么知道的?”
“你忘啦,我是神啊。”
冯璜看完,无奈的笑了笑,回复道:“那我该怎么办?”
“忘掉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喜欢上另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而且真的能忘掉吗?冯璜想着,手里回复道:“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也许,那个叫唐琦的男孩他只能……让你感到痛苦。也许,你真的应该离开他,只是和他做……普通朋友。”
“谢谢。”
“嗯。加油。振作起来吧。”
冯璜放下了那部手机,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无力的在屏幕上划过,拨通了吴雨伦的号码。
“喂?前辈?我是冯璜。”
“嗯,我是吴雨伦。”
“我们……交往吧。”
冯璜颤抖着说着,一颗珍珠似的泪闪着光芒从脸颊滴落、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