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羽毛球比赛上。女孩穿着白色的球衣,黑色的球裤,手中的球拍紧紧的握在胸前。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汗水,刘海别了起来露出了额头。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紧盯着对方。现在的比分是12:8她占据着优势。
对方接过她的球。在前场!
她快速冲至网前,这时对手也迎上前来。女孩手腕微微用力朝后场挑了个对角线。但用力过大,球竟出界半米。对方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拭去了额前的细汗。
“唉,可惜了。她居然会犯这种错误。”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惋惜之声,投来了质疑的眼光。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新星,她这样的错误就好像在怜悯对手一样。
对方拾起球,站在中场,朝她发了一个高远球,她快步退至后场,跃起朝对角后场回敬。对方亦快步退至后场,侧身转体跃起用拍面擦了一下球头。
是调球!中场右边线!她做出判断,立马右跨一步,右手随身体伸出。但球却在前场右边网前落下。她想再调整中心去扑救。但已经来不及了,球擦着拍尖落在了塑胶地上。
“居然判断失误了!那个冯璜居然连续失误。”观众席上传来了惊诧之声,连续两次的错误已经不再是失误,观众已看出对手有获胜的机会。
她呆立在场上,手中的球拍在颤抖。
消失了……刚刚触碰到秋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无法正确判断球的落点。不,不如说,根本无法判断。我的球感消失了……不行了,无法打球了。
她抬起头,看着球馆出口那里站着的那个女人。女人也看着她,露出了苦笑。
“妈……”她张口轻轻地唤道,渴望的看着那个女人。
“你活该……”那女人笑道,说完转身走出了球场,消失在白色的光线中。
女孩的泪不由自主的在眼中打转。她垂下头,紧握着球拍举起了右手,呜咽道:“我……弃权。”
三年后,暑假。
“老婆子,把风扇给我抬过来。”暑气弥漫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空气闷得令人心慌。白发干瘪的老头坐在阳台上,手里摇着蒲扇。遮阴棚上悬着的风铃一声不吭,老头却同夏蝉一起朝屋里直嚷嚷。
“你不是有扇子吗?还要什么风扇。”老奶奶在屋中答道。
那老头摇着蒲扇,眉毛轻挑,说道:“俗话说,立了夏,把扇架。让你抬你就抬,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老奶奶无奈,捋了捋白发,将插了电的风扇抬到老头面前。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蒲扇端起了身旁小桌上的凉茶。
冯璜走出了卧室,穿着单薄的白色夏衣,淡蓝色的七分裤。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着。她走到阳台前,问道:“爷爷,你看到我手机了吗?我要出去散会儿步。”老头,看着她想了想,笑道:“你到客厅找一找吧。应该在茶几上。”她答道:“哦,我去找找。”
冯璜走至客厅,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她循声望去,见是一台崭新的白色手机,并且是她一直想要的新型机。
她打开手机,见是一封短信:“我是神,这是我送妳的礼物。”她看后笑了笑,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片刻又皱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线,朝阳台跑去,她将手机递给了爷爷摇了摇头笑道:“爷爷,不用了。我那部手机挺好。”
爷爷笑了笑,嘴角皱纹更深了,说道:“璜儿,自从三年前你母亲去世,你就再没有换过手机了。”老头拍了拍头,轻轻牵住了冯璜,那力气轻得不能再轻,就像无意的碰触:“我知道,你将它当作母亲的遗物来珍藏。但这手机也算是我们替你哪个不负责的父亲尽一份心吧。”老头说着,眼里冒着泪花,但嘴角仍保留着浅浅的弧度。
冯璜听着他的话,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但微微下沉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她伸出白皙的手,接过那部白色的手机。与此同时老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部老旧的手机,那双枯瘦的老手好似托着千斤重物,颤抖着递到孙女面前:“收好它……”
冯璜结果那台熟悉的手机。充满刮痕的外壳,粗糙的手感,却让她感到了安心。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那一块块绿色的球场,清脆的击球声和母亲病态的笑容……
“谢谢。爷爷,我出去散步了。”她放下了哪部老旧的手机,出了门。
夏天的风是很折磨人,迎面吹来的阵阵热浪,无论何物都要在他面前低头俯身。
冯璜走在公园人造湖的人造沙滩上,企图从湖水周边获得许些凉意。但结果却不尽人意,白色的皮肤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单薄的夏衣贴到了身上,黑色的长发黏到了白色的夏衣上,就像一个孩子紧紧抱住母亲那样。
她停下了脚步,注意力集中到了半截插沙滩里的一部满是刮痕的白色手机上。她俯下身子拾起了那部手机,同时掏出了那部新手机。一经比对,是同一款手机。但那部手机上满是刮痕还有一个银色的羽毛球拍挂坠。
在她比对的同时,手机响了,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是一条短信。
“难道是失主发来的短信吗?”她想着,点开了信息:“你是冯璜吗?”
什么!?他怎么知道。是偶然吗?
“对,我是。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冯璜回复着手中的短信,好奇心如同上钩的海鱼一样被吊起。
“因为我是神!”回答简洁明了,没等冯璜再回复,又一条短信紧随而来:“你叫冯璜,今年十六岁,高一。就读于新华高中。母亲三年前去世,父亲在国外工作,长年不曾回家,因此一个人居住已有三年。唯一常来往的亲人是自己的爷爷奶奶。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好友,唐琦。”
冯璜眼睛瞪得如铜铃,掌纹里不断渗出了细汗,一股寒意由脊梁柱窜上心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管你是谁,我要报警了!”
对方回复道:“不管你是不是要报警,快回家吧,马上要下暴雨了。”
冯璜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很蓝,只是虫子们成群低飞,她又惊又恐,对着手机轻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下雨!”话音刚落,浓云从四面滚滚而来。米粒大的雨珠即刻掉落下来,打在了她的鼻尖儿上。
冯璜反应过来,立即朝家的方向跑去。但雨脚愈来愈密,她被隔在了路上,坐到了街边的遮雨檐下。冯璜浑身湿透,黑色头发沾到了脸上,“嘀嗒嘀嗒”的向下滴着水。她的眼神有些麻木和空洞,呆呆地看着雨幕中飞驰而过的汽车。嘴里嘀咕着:“爷爷奶奶是不是以为我回家了呢?要是生病,又要让他们担心了……”
这时那部电话又响了,是一封短信:“怎么样,相信了吧。我是神!”
冯璜看后如梦初醒,嘴中轻骂道:“混蛋!你到底要把我当作白痴戏弄多久。”说着手里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心中酝酿着骂人的话语。
但对方传来的却是电脑自动回复:“对不起,您所拨的号是空号,请查……”冯璜慢慢地将手机移开耳朵,挂了电话,身上冒出了一阵冷汗,街道上的车子飞驰而过,就像无人能够控制的恐惧。
“难道是真的……”她轻声地嘀咕,声音最后卡在了喉咙眼里没有说出来。对方没有给她太多惊讶和思索的时间,又一条短信催响了手机:“不要担心,我是神。我已经安排人来接你了。”
“哎?”她轻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一块干毛巾从天而降盖在了她的头上。
“哎什么哎?被雨淋傻啦?呆坐在这里。”
冯璜拿掉头上的毛巾,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青年。青年一头咖啡色的头发,皮肤白皙。瓜子脸上,一双眼睛透着青涩,嘴角微微扬起。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脚上一双板鞋不知被雨水浸透了多少次,裤腿上沾满了泥水。
“唐琦?!你怎么来了?”冯璜虽满脸惊异之色,右手却淡定的将手机藏进衣兜。唐琦笑道:“我本来打算去你家找你。但你却不在家,于是我就打电话问你奶奶,她说你出去了。于是……”
“于是?”
“于是我就恰巧在这儿遇到了你!”唐琦挤了挤眉毛回答道。
“只是恰巧?”冯璜将信将疑,心里即期望他是为自己而来,又希望他是神派来的,以此来证实神的存在。
“少啰嗦!走啦,我送你回家。”唐琦伸手将她轻轻拉起。冯璜手中的毛巾被他轻轻拿走。唐琦叹了一声,用毛巾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头,将湿发擦干又将毛巾挂在她的脖子上。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稠密的雨幕中。唐琦突然停下脚步,瞥了一眼站在右边的冯璜,抱怨道:“不行,我手酸了,你来抬会儿吧。”说这便要把伞塞到了冯璜的手里。她伸出白皙的手接过雨伞,把守抬到额头前,刚刚把两人罩入其中。
他真的累了,跑了那么远也该休息一下了,我不能让他操那么多心。冯璜在心中想道。
但没过几分钟,她高高抬起的手开始颤抖,伞面上落下了圆润的水珠,滴在了自己的右肩上。
“真笨!伞也抬不好,拿来!”唐琦说着,夺过她手中的伞。冯璜偏着脸,默默地看着他的眼。那是一双带着稚气的眼,像一个孩子,无比纯真。
“你在看什么?”唐琦看着前方不自然的问道。冯璜立马低下了头,答道:“不,没看什么。”说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了两片红晕。
二人并肩而行,渐渐消失在这雨幕中。
城市静谧了。
手机铃声又响了,是一条短信:“一点小小的变故就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明天你就会接到这样的一个电话,我相信你会做出真确的选择。”
“你真的是神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