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渺看着她，道：“你知道我需要什么？”自从她说了那些话，对这个女人，月渺再也不敢放下丝毫的警惕。菲雯却是丝毫都不在意，温柔的笑，清澈的眸子泛着无辜无害的光芒，嘴中却说着令月渺心颤的话。“你是杀手，而且，还是要被当做礼物送出去的，杀手！”
“你这是找死。”月渺眯起了眼睛，冰冷的杀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连空气都有了压迫力。
“你应该总是穿着宽大的衣服吧，这样比较容易藏起你的剑，或许在普通人眼中你只不过是性子冷淡了一些，但只要是见过杀手的人，都会有所察觉，你的破绽太明显了。”菲雯甜甜的笑着，绝色的面庞却逐渐发白，她越说下去，月渺身上的杀气便越重。
“你聪明的过了头。”月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菲雯轻笑着摇摇头，“我把它点破只不过是想和你谈谈，或许到最后你会舍不得杀了我。”
月渺没有半分回应，静静地看着她说下去。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他英俊，强大，我与他，是在青楼中相遇的。那时，我还不是菲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而他，也只是个寻常官家的小少爷。”菲雯的脸上扬起甜蜜的笑，一双水眸弯弯，甜如蜜糖。
“我们就这么相知，相识，相爱。直到……爹爹被处斩，娘亲殉情，我被送进青楼。我那时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还能再次遇到他。”菲雯痛苦的闭上了眼，泪水顺着温柔的眸子一串串的流下。
“那时的我差点被他吓到，浑身的鲜血，满地的死人，他如同一个恶魔，充满杀气。”月渺看着她，仿佛能明白为什么只一眼菲雯就能知道自己是杀手了，自己挚爱的男人从一个翩翩贵公子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么深刻的印象，又如何记不住？
“他就是彦辉，我的彦辉。这便是我知道你身份的原因，但我却觉得，你的经历可能会更加凄惨。”菲雯淡笑着看着她，月渺不得不承认，每个乱世中的红颜都是有着一定的本事才活下去的。她是依靠武力，而她，则是依靠智慧。
“这些还不足以打动我。”言下之意，就是你菲雯在我眼里还只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菲雯笑着看着她，缓缓说道：“我父亲的死，只是因为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东西。”这一句话，瞬间便勾动了月渺的心弦，不知不觉间，她的目光已是越来越柔和。
“你知道神界吗？”菲雯看着她，随意的拉了拉滑下肩头的衣服，娇弱的容颜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描述的感情看着她。
“知道一点。”月渺点点头，当他们被作为下一代天级杀手培训的时候，她记得主上曾经说了一句话，就是关于神界。
“你们都是神族的人，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效忠于神界凤族。”
那时她听的不太懂，也就没在意了，如今却在另一个人口中提到了神界。
“神界每年都会逐下一批神之血脉较薄弱的人到人间，他们，叫做神族。神族中人体内的神之血脉已经非常稀薄，但相比于常人，他们恢复能力和天赋更强于普通人。”菲雯毫不意外月渺知道神界的事情，而菲雯的话，也解了月渺心中的疑惑。
怪不得他们从小经历那么残酷的训练，因为劳累死亡的人数却如此之少，也怪不得组织会放任他们残杀，冥影楼的任务也从未失败过，原来竟然是这么个原因，所有冥影楼的成员……竟都是他们搜罗来的神族中人。
“我父亲正是因为无意间见到了神界的人被发现，才被处死。”菲雯眼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恨意，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只是一伸手，便毁掉了府中所有建筑，若不是当时她恰好出游郊外，恐怕连她也难免其灾。
她记得那个女人是如此的貌美，倾国倾城不似凡间颜色，却做出如此恶毒的事。而她那时躲在较远的地方，这才躲过一劫。
“神界中人？”月渺看着菲雯眼中的恨，不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是因为神界凤族中人，她才不能同普通女子一般承欢于父母膝下，不能如寻常人家嫁人生子，为了所谓的神界，她一生就只能做她最不喜欢的事情，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明天开始，我教你才艺。”菲雯这句话，更多的意思却在询问她是否还要杀她。看着她，月渺无奈的点头答应，道：“你聪明的可怕。”
闻言，菲雯笑着看着她：“你的心思也不差，只是缺少磨练，你所要的，我可以教你，只要你答应我杀了那个女人。”
“你该知道的，我做不到。”月渺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她的武功虽高，却也做不到一手便毁灭一座不小的府邸。
“也是，那便换一下，如若他日能相见，请你助我一臂之力。”菲雯笑眼莹莹的看着她，等着月渺的回答。
“好。”月渺点头，把一套新的鹅黄色衣衫扔给她，转身离开。她却不知，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菲雯笑容苦涩。
三月后，正是冬日，月渺已和菲雯学习了足有三月，时间渐长，才发现菲雯会的知识简直是难以计量，才艺更是世间罕有人可以相比。这三月的学习，月渺觉得她学到的甚至要比在柔然的半年学到的还要多。
“花影，停下吧。”菲雯懒懒的倚在软塌上，娇小玲珑的娇躯窝成一团，惹人怜惜。闻言，月渺停下了手上的琴，她从小学武，原本白皙无骨的手早已被粗糙的剑柄磨出了一层层的茧，所以她弹琴时，手上总会有些僵硬的感觉，显得极为不协调。
“明天就是花魁大比，那个钰玫比不上你，该做的我也做了，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菲雯叹了口气，她也是不舍的，但这感情毕竟只有三个月，又怎么能和她深埋在心里十多年的仇恨相比。
“好。”月渺微笑答道，从在菲雯这里学习的第一天起，学的就是笑。微笑，冷笑，苦笑，各种她已经十年都没体会过的表情在这三个月间已经全部熟悉。如果说刚从冥影楼出来的她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那么此时，这把锋利无比的剑才是真的拥有了剑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