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附近镇县的文人们跟风追捧着原静斋新出品的竹笔时,林梦倒是格外安静的宅在家里。话说,林吴氏并没有因为女儿的竹笔大卖而放松对她的要求,毕竟在一位古代传统母亲看来,赚再多的钱也没有女儿将来嫁人后过的好来的便宜。虽说那晚上一家三口好好的庆祝了一番,可是第二日林梦该练的,该缝的一样也没少。
对此,林梦倒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万事皆不能两全,这也是她打算推出竹笔生意之前就预料到的事,况且那晚她也是很认真的告诉了爹爹,自己不怕辛苦。话说回来,虽说自己现在真的很忙碌很辛苦,可是收获满满的倒是蛮幸福的。
前几日,原静斋的伙计就送了十捆新鲜的竹子过来,顺道的还捎带了原少爷的一封信。信里简单的描述了那天原家展览念痴大师那幅佳作的“空前盛世”,看不出来原家这个富二代还挺会动用名人效应的。念痴大师早年在京都广源寺出家,后来云游四方一面传播佛法一面还不忘动笔写写山水游记,几十年下来,这位大师不仅在信徒心中地位斐然,更是被广大文人群体仰慕非凡,短短几十年间其作品被争相追捧,曾经有财大气粗者放出话来,若是能得大师手书一张,愿奉上黄金万两,只是不知怎得,近两年来大师的作品倒是少了许多……
当然关于这位念痴大师,林梦也只是根据打听来的消息在心里默默的做了个归纳,琢磨着自古以来出家者皆是六根清净断绝红尘之人,只是不知这么一个惯会给自己造势的大和尚怎会如此留念于尘世,况且原家只是清安镇上区区一个富户怎么就有机缘能求得大师的墨宝呢?
得了,想多了头疼,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梦还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收归回了那封信上。信上还交代了说是原静斋已然选出了几位活计不错的学徒,想问问林梦啥时候有空来镇上教他们进行竹笔后面几道加工的工序。
说到这半成品的加工,都是之前林梦和原少爷签约时商量好的,日后卖出的笔多了,全靠林梦一人进行生产加工肯定是吃不消的,所以林梦想到了流水线作业。她把竹笔制作过程前前后后的思量了个遍,觉得其中最最有技术含量的就当属挑煮磨三个环节了,这些环节自己外加上娘的帮忙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最后约定林梦这边只出半成品。
想到这里,林梦又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当初因为自己耍了个小滑头,让原静斋出原料,可是这次才十捆竹子,运来都弄得左邻右舍问东道西的,若是以后生产的多了,该是掩不住了的。想想自家本就是这村里的外来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啥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岂不是不是太过显眼了?一想到这儿林梦默默在心里留了心,等晚上林老爹回来后再跟全家人说说这事。
其实林梦想到的这事也早就在林大心里过了几道了,一开始一家人搬到此处也是镇上的叶三爷给搭的手,现在随着竹笔的热卖,担心有心人迟早就能顺藤摸瓜的跟到这儿来,那时他脑子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搬家。可是搬到哪去呢,总不能为了躲避那些事就这么一直躲躲藏藏下去吧,再加上女儿在竹笔上下了多大的功夫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刚有了进项就撤也实在是不是林大的作风,为此平日里独自一人寻摸着法子的他也很是苦恼。
晚上归家,女儿皱着一张完全不符合她年纪的小脸的对林氏夫妇表示:“今儿村里的尤婶子上家来借醋,娘在后院忙着是我给开的门,瞧着咱家前院堆着的竹子瞅了半晌,还问了我好些话呢,我也不好直说就那么支支吾吾的,后来还是隔壁李婶子叫了她一嗓子给唤出去了。李婶子虽帮女儿解了围,可她事后问起,女儿也没敢说实话,挺对她不住的……”
林吴氏先是瞧了眼自家的相公,才安抚林梦道:“平日里李婶子帮了咱家不少忙,况且她嘴严,就算说了也不打紧。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儿是你尤婶子,明儿要是村长家的来问就不好说了,毕竟有什么事还是得靠着他家帮衬的。她爹,你说呢?”
林老爹叹了口气才慢慢抬眼说道:“依我看,还是少说为妙最为保险了。梦儿啊,你再好好想想,你这原料实在是太惹眼了,能不能琢磨点儿别的法子不往家弄竹子呢?若是实在不成,咱就搬家吧!”
搬家?!又搬家?!林梦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说林家刚搬了一次家,儿子这才离家出走了。这会儿又要搬家了?!好容易熟悉了周围环境,林梦实在是不想挪窝了。
她连忙出声拦住爹爹:“爹,娘,你们也别着急,这次竹子屯得多,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静的。且容女儿再好好想想,定能想出个法子来的。”说完,还不忘特意转身对林吴氏说:“娘,爹刚才说的对,竹笔这事咱还是别往外透了,免得招事儿,您说呢?”
“行,娘听你们的,娘谁也不说就是了。”大事面前林吴氏那是很少给主意的,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嘛,自己只要护好女儿护好家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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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林梦想着原静斋提供原料,那会儿是防着若是竹笔大热,人们会趋之若鹜的上山上砍竹子。可是不曾想,自己当初的设想竟然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坑,把自家险些都给埋进去了。先不说这竹笔技艺目前也就自家独有,光是瞧瞧那些大到巍峨宫殿雄伟庙宇,小到精美瓷器秀丽珐琅,哪一个不是出自于古人的智慧和创造,绝对不能小觑的!自己想要在这异世立命,竹笔只是第一步而已,可现在连第一步都走得有些不稳了……
琢磨了很久的林梦最终还是有了决定,她托爹爹给原少爷带了口信,约定了三日后会带着新制的半成品来访。
三日后,林梦早早起床,跟着林大来到镇上。由于不太放心女儿,此次林大也陪着她一起到了原静斋,这时候原少磊原少爷早就带着原静斋的大掌柜在店里侯着多时了。
几人见面互相致礼寒暄了一番,才请了内堂步入正题。内堂内早有三个年纪不大的伙计侯着了,一见面三人就上前给林梦结结实实的磕了头。话说,作为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林梦真心是接受不了比自己大的人向自己跪拜啊,可是原少爷却说这是他们应当的,她必须受的。别扭的受完礼,林梦才仔细的打量了这三人,个子都不算高,可见年纪都不大,这也就是童工了吧!他们身上都穿着原家活计统一配发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倒是清爽干净。
原少爷后来介绍说,这三人是专门为竹笔技艺挑选的学徒,平日里他们也各自跟着自己的大师傅打打下手,想来学习竹笔制作应该上手不慢的。
想着自己现在是大师傅了,林梦就跟在座的各位告退了,在掌柜的带领下带着身后的三个尾巴,抱着自己从家带来的一包袱半成的竹笔进了特意为她隔出的作坊间。
还别说,这三个学徒真是手巧,林梦照例教了他们一遍,三人基本上就能上手了。只是有些工序手上不顺也属正常,毕竟刚上手能制成这样已属不易了,假以时日必会越发熟练精进的。
这边厢无所事事的“师傅”林梦也慢慢的挪出了工坊,原路回到了内堂。这时候自家爹爹早已离去了,只留话说过午必来接她。而原少爷则端坐在内堂的案桌之上,埋头写着东西。
见状,林梦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自己进来了,进退维谷之间不得已轻咳一声,果然原少爷这才抬起头,见来人是她才又慢慢的搁笔起身,“林姑娘忙完了?快坐下歇歇吧!”
“嗯,他们很是机灵,一教就会,所以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呵呵!”轻笑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尝尝,上好的毛尖,润润嗓子。”原少爷仿佛没听见她刚才的话似的,如此说道。
两世都是茶叶文盲的林梦在某人的注视下小心的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除了清香再无别的感觉,索性就放了下来。
“原少爷,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想要和你商量。”
“姑娘跟我不必客气,且不说令尊是我的恩公,令堂不是也对我有送饼之恩嘛,请说便是。”说着这么样文绉绉的话,原少磊还不忘对着林梦戏虐般的挤了挤眼睛。晕,这小子……“咳”林梦冷不住的呛了一下,旁边马上递来了一杯茶,“快润润嗓子!”本就有些尴尬的林梦脸更红了,她果真接过茶盏小泯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我这日想着眼见着这竹笔的生意红火,可产量跟不上确是个难事,所以还想让原少爷帮我多分担一分。”“哦,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原少磊依旧站着林梦的面前,认真的盯着她问道。被迫仰望的林梦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姿势,索性也不再注意什么淑女礼节,一股脑的站起身来,完全忽略掉对方面上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解释道。“我想着这日后的原料大可不必再辗转运到我家,一会儿我可以教给那三个小师傅如何选择适合竹笔的竹子,以及竹子的前期处理。这样只需托我爹将已经收拾妥当的竹子捎带给我,我制成了半成品再由他们完成最后的工序即可。如此一来,把制笔步骤分开,产量自然也会提高的,原少爷以为如何?”
这是林梦这段时间思来想去最最稳妥的办法了,已收拾好的竹子基本上有了竹笔的形状剪裁完毕,装在包袱里便于携带,反正自家爹爹每日里都要往返于村镇两处,极是方便的。她甚至还想到了,若是原少爷这边觉得如此这般会增加人工成本,林梦还愿意少拿一成的红利。
这边厢,原少爷手扶着下巴沉思了半晌才慢慢的问道:“林姑娘就不怕徒弟学会了,饿死了你这个师傅?”
“这有什么,竹笔也只是我小小的一个尝试罢了,过段时间我还打算琢磨点新的东西出来呢,他们学会了我正好放手就是了,不碍的。况且,现在这竹笔技艺还有一环必须经过我的手才行,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不惧的。再者说了,我爹和我都愿意相信原少爷的为人,是不会干那坑蒙拐骗之事的。”
果然,最后几句话真把这位原少爷给惹笑了,一个劲儿的拍着巴掌,笑道:“好说,好说。那为了不辜负恩公和姑娘对在下的信任,这事允了,就按姑娘的章程办吧。”
没想到这件棘手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林氏夫妇果然都夸赞女儿越来越会动脑子了,这话林梦听着倒是不太高兴,敢情自己以前都是不动脑子的啊!!不过,作为对她的奖励,林老爹特意又买了好吃的,嘴里塞的满满的烧鹅的某小妞自然是“忙”的再没功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