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第二天林梦果然起晚了,洗漱完毕听到了后院的动静,这才找到林吴氏。
“娘~~~”这一声软糯可把林吴氏给乐坏了。
这话如何说呢?按照平日里林吴氏的教学计划,林梦早就该临了几张帖子出来了,可是现在……某人也只是洗漱完毕,顶着个乌糟糟的脑袋冒出来而已。林梦真真是为自己赖床而不好意思,昨夜里爹娘才刚答应自己经营竹笔的生意,隔天早上自己就“原形毕露”了,可不是不好意思嘛!
林吴氏手里一直都在不停的忙活,这会儿看了眼手上的活计,才对女儿假装正色道:“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快去把头发梳好。娘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姑娘家没收拾好是万不能出门的,是不是又想受罚啊?”
“娘~~”尽管平日里一向都不喜欢后院菜地里的味道,这会儿林梦也撒娇的上前一步,蹲在田埂旁,“女儿错了,一会儿罚女儿多写十张大字就好了。”
林吴氏没理会她,倒是一心专注在手里的青菜上,仿佛那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这会的林梦倒也乖觉,只是忍着刺鼻的味道,安静的蹲在原地,等着娘亲发话。
……
当林吴氏忙完一排之后,抬眼发现女儿还蹲在刚才的地方瞧着自己,圆溜溜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的动静,忙唬道:“还蹲着干嘛,嫌十张少了是不,再不动,多罚十张!”
闻言,林梦立马闪身跳起,不想却因为起的猛了些,顿时有些前倒后仰的眩晕,忙不迭的闭上眼睛缓神,可即使这样,嘴里还不忘应答道:“哦哦,晓得咧,娘我这就去了~”
见到林梦这样,林吴氏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也忙站了起来,小心的避过菜苗,挪了过来,拽着林梦生怕她会晕倒似的,“瞧瞧,还是莽撞,下次起身可要慢点,知道吗!饼子已经给你捂在灶上了,一会儿把头发梳好就去吃了,吃完了再给我好好的临帖,说好了要罚十张的,少一张看我这么收拾你!”
说话这功夫,林梦已经慢慢的缓了过来,一察觉到自己好转过来就睁开眼睛瞧着林吴氏一个劲儿的萌笑:“嗯嗯,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了,那我去了。”
说完,一蹦一跳的转了出去。本来林吴氏也因为难得作息正常的女儿今儿又犯懒病了要好生的将她说道一番的,可是瞧着她那“知错就改”的样子,还有刚才眩晕的可怜相,再大的气也被生生的浇熄了。
林梦按照林吴氏的叮嘱好好的收拾了自己的头发,按说原主的小身子板,林梦很是无语。小小年纪倒长了这么长的头发,收拾起来真是一点儿也不利索。她刚来的那会儿,经常卧床,林吴氏索性就直接给她绑成一股花辫子来的方便。后来,林吴氏又给她梳了村里小伙伴们常见的双丫髻,一边一个垂髫下来让林梦觉得很是有趣,时不时就会上手摆弄几下。有时候自己在外溜达,看到路边摇曳的野花,也会很臭美的采上一朵别上,一回家就在林吴氏面前显摆。每当这个时候,林吴氏都会把她搂在怀里笑眯眯的夸她,说自家梦儿真是可人,人比花还娇呢,还说等她长大了,就能插好看的簪子了,对此林梦真真是向往极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林梦收拾头发的手艺也仅限于双丫髻而已,其实她也还会些别的好看的发式,只是那完全来自于上一世的现代而已,在这里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了。
真正把自己打理好了之后,林梦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饭,就老实的回屋临帖子去了。这时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老爹的动静,也是,按照往常林老爹这会儿肯定是上镇子去了。今儿一大早,林老爹确实也和往常一般上了镇子,只不过这次他先后去镖局和叶三爷的赌庄应了卯告了假,这才急匆匆的往原家的原静斋来了。
因为时辰还早,原静斋也只有伙计们在守堂,大掌柜还有少东家自然还没过来呢。林大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诚言求见少东家。伙计一听说来人有要事且寻的还是自家少东,忙将林大引入内堂,打发了腿脚麻利的小伙计去原府东门看看,这边还沏了茶细心的招待林大。
没过多少功夫,跑腿的小伙计就麻溜的回来了,说是少东家随后就到,请林大稍坐片刻。果不其然,原少爷不一会儿就带着那个面熟的小厮来了,一见面就给林大行了个大礼,亲切的唤其为“恩公”。林大不敢托大,连称“不敢当”匆忙托避了过去。
对此,原少爷也没在意,起了身就张罗着给林大看坐换茶。林大瞧着这位原少爷虽说年纪不大,倒也是知情达趣之人,和他这几日打听到倒是不差。他一早就打听到原老爷早已把这原静斋交给了儿子打理,因着已故的原夫人本是才女出身,生前最是爱这书房里的家伙事儿,故而原老爷投其所好开了这原静斋,据说这“静”字还是取自其夫人的闺名。当然传言也俱不可信,毕竟有钱人家很少会这般报出自家主母名讳的,尽管现在早已是旧人逝新人来。
其实林大惯不是关注这些个内宅八卦的人,只是一开始自家娘子提议以竹笔生意为饵诱惑女儿认真进学的事,他还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虽说因着某些个原因,他现在并不能给女儿锦衣玉食,但是难得的是女儿自各儿倒是有想法,自己这边若是方法得当,说不准也能帮她一把。左思右想,他有意把主意打到了原少爷这边,可是自己这边刚刚打听了些原家的消息,不想那边原少爷竟上了门和女儿签订了什么合作协议,着实给了他一个惊吓。
林老爹生气,一是为女儿行事竟然如此的冒失莽撞,一心就钻在钱眼儿似的,事先也不寻人打听下对方的底细做派,幸得他倒是打听到这原静斋倒是个好的,若是遇上了偷奸耍滑的,女儿这大亏许是吃定了;二来,这女儿家就该三从四德,按理说在家从父,她这会儿擅自行事,自个儿这个大家长的权威真真是又被挑战了一把,第一次自然是儿子林霖的离家。一个二个都不省心,想着平日里让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女儿,对她这回的行事真是又喜又忧,且忧远远大于那一丝丝的喜。
要说林老爹这次的来访主要是想和原少爷谈谈合约的事情,想请原少爷卖自己个面子,让女儿小打小闹下就行了,自家本是不缺这银子的。可是当他开门见山的表明自己的意思之后,却被原少爷直接拒绝了。
“恩公,您也别总是少爷少爷的唤我,直接唤我少磊就是。您刚才说的那事,还恕小侄不能答应。这倒不是毁约不毁约的事情,只是这竹笔还真的有识货的人啊。”
“哦!少……少磊何故有此一说?”习惯成自然,“少爷”二字最后还是被林大生生的折成了“少磊”,毕竟现在自己还真是有求于他。
“恩公,您不知道,前段时间家父有缘邀请了云游来此的念痴大师来家小住,正逢下月初即是谢太师的母亲谢老太君的寿辰,故而想请大师为老太君作幅画。您是不知,这大师竟因缘巧合的用了我上次从令嫒那得来的竹笔,那画真真是不得了,落笔古朴倒不失雅致,连大师本人都惊叹不已,当即就问了那竹笔的来历。小侄出于私心,倒是有所隐瞒了,只说那竹笔乃是原静斋新出的笔品,故而才起了和令嫒合作的法子,望恩公能原谅一二。不过,还请恩公放心,和令嫒合作的事情小侄定不会让她吃亏的!”原少磊向林大细细道来了合作的个中原由,尔后又谈及了自己的打算,不得不说,林大此刻只想到了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后面那个他就自动的省掉了。原少磊的想法比自己女儿想的那叫个周全得多了,相信这般下来,女儿也能从中学到不少吧。
就这样,两厢谈的倒是愉悦,不知不觉都谈到了饭点,两人索性又相携上原聚楼继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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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在家被宅着的林梦俱是不知的,这几****终于重新理顺了自己的作息,上午临帖,下午制笔,晚上也只花一个时辰忙忙缝缝补补的事。
不出三日,她就把家里剩下的那些竹料给全部用上了,摘,洗,磨,扎……能挑出的顺手的好竹料全部用了,剩下的嘛,全部塞进了林吴氏的灶膛子里废物利用去了。这倒也正符合了林梦之前对隔壁李婶子扯的谎话了。
不到月底,林梦就差不多出了二十多支竹笔,长短粗细不一,倒各个被林梦做的别具一格的精致。
林梦托着爹爹先送了十来支到原静斋试卖,还告诉原少爷自家没有原料了,要补仓了。没想到这日,林大回家的时候竟然捎带了一只油光水滑的烧鹅,那出自原聚楼的味道一直都让林梦念念不忘。
尽管自始自终林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烧鹅身上,可是当林老爹告诉她们娘俩自家闺女做的竹笔因着念痴大师的缘故这几日在镇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原少爷还告诉林老爹,说是明日要把家里的存货都带去,下一批的竹料后日就能运到了,甚至还有邻镇的商铺得到消息都想要转卖这种竹笔呢,哼,这时候,还有谁敢再不识货的叫它竹刷子啊!!
从此以后,清安县清安镇的竹笔一炮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