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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战斗

刚一出来,柳夜就听到了阵阵枪声,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急忙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没几分钟,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钻过一丛比人还高的灌木后,不远处一片视野比较开阔的区域中,队友周于正背靠着树,神色紧张。

见到队友没事,柳夜稍稍放心了下,正想过去问问情况,却看见一个黑影正躲在树的上方,这是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魔,手上和脚上长着一排尖角,一根漆黑的尾巴在身后摆动,像猎豹一样四肢紧抓着粗糙的树干,目露凶光。忽然,那魔以极快的速度朝树下的周于俯冲去。柳夜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周于正提防着四周,没有察觉到自己上方的情况。

柳夜大喊了声:“小心!”毫不犹豫地朝魔开枪。那魔没想到旁边会突然来了一个人,躲闪不及,身上被打中了好几枪,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一脚跺在粗壮的树干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往旁边窜去,很快隐没在层层树枝后。

“没事吧?”见魔逃走了,柳夜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兴奋,朝队友跑了过去。

周于手臂上被划出了几道口子,粗糙地绑着绷带,血把白色绷带渗成了鲜红色,其余地方倒是没受什么伤。对柳夜说了句没事,又道:“小心!那魔会回来的!”

柳夜一听立马提起全身警觉看向周围,同时问道:“周于,那魔是什么实力?”

“最低等,还是四肢爬行,没有翅膀,枪能打中,可以伤到他。不过要小心他的爪子,非常锋利!”周于有些心有余悸地道。自己手上的伤就是被那爪子划的,刚划开时竟然还没什么感觉,等伤口撕裂开后才有了痛感!

柳夜点点头,和刚刚看到的情况差不多。目光在一棵棵参天大树间游走,随时准备开枪。

这时,几个泥块从远处的灌木丛中飞出,如同子弹般朝柳夜直射来。柳夜听到了泥块在空气中擦出的呼呼声,同时目光瞥到泥块,身体迅速反应了过来,往旁边躲闪去,可那泥块速度之快超乎预料,勉强躲过几个,却被其中一个打中了左边脸,柳夜顿时感觉脸上一阵剧痛,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就在泥块打中柳夜时,从泥块飞来的方向,一个黑影“唰”地冲了出来,那速度虽然比不上巷子中那魔的瞬移,但也是极快,爪子宛如几把尖刀直朝柳夜胸口抓去,这一爪若是抓到了身上,整个胸膛恐怕都要被撕去一半。柳夜眼睛里满是泪水看不清楚,只觉得一个黑影在面前迅速放大,本能地把枪拦在了面前。魔的爪子刮在枪身上,发出刺耳的尖声,柳夜只感觉枪上猛然传来一股大力,不由退了好几步。

周于听到声响,立刻转过身,正好看见魔的爪子一把抓在了柳夜的枪身上。但这时却不敢开枪,生怕打中了柳夜,待魔稍稍越过了柳夜的位置,周于方才开起枪来,但没想到魔也一直警惕着他,位置刚与柳夜错开,就一脚踢在柳夜胸口,借力又往树间逃去,子弹只在魔手臂上擦出几道血痕。

“没事吧?”周于不敢乱动,眼睛盯着魔消失的方向。

柳夜被踢出了好几米,重重地撞到了树干上,幸运得是这魔的力量要比柳夜之前在巷子里遇到的魔小得多,柳夜只感觉胸口有些痛,没什么大碍,只是左眼被泥块砸得睁不开眼,只能淌着泪闭着,用一只眼让柳夜很不习惯。听到周于问,便回道:“我左眼看不见了,其他还好!”

话刚说完,柳夜身后就传来一段拉得很长的刺耳的“吱”声。随后就听到了周于朝自己大喊:“小心,后面!”

柳夜连忙朝后看去,两棵高得看不见顶、有二三米粗的大树,底部不知怎么地被人折断了,带泰山压顶之势,先后从不同方向朝自己压来,树枝折断声、刮擦声不绝于耳。若是被压到,就算是柳夜的身体被强化过,也得落个重伤的结果,柳夜不假思索朝旁边跑去,就在这时,柳夜再次听到了周于的喊声:“左边!”同时枪声响了起来。

柳夜一咬牙,往左边开起枪来,可是柳夜头转到左边,枪口还没跟过来时,就看到魔那手指尖得像针一样的漆黑爪子已经离他的脸只有咫尺距离了。柳夜睁大了眼,此时心中竟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激动。

就当柳夜以为自己到此为止时,魔消失了,消失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柳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那拉长的“吱”声越来越尖锐,伴随着些枝条树叶落在身上。柳夜才回过神来,往旁边跑去,到了几十米外,只听见两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两棵古树夹杂着无数的断枝残叶倒在了地上,泥土乱溅,碎石横飞,大地仿佛都因此震颤了。

柳夜稍稍喘了口气,又绷起全身精神,虽说那魔是消失了,但消失得实在是太诡异,不得不小心提防。

周于也从倒地的树上翻了过来,问道:“还好吧?”

“还好!”柳夜死里逃生,心脏还砰砰地乱跳,道:“刚才你看清是什么情况了吗?”

周于摇了摇头,道:“我只看到那魔突然消失了,你呢?”

“和你一样!”

两人又在原地戒备了会,魔一直没出现,让柳夜稍微放心了点,问周于道:“其他人呢?”

周于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道:“那边,之前我是听到枪声,赶过来时在这里遇上了魔。”

柳夜决定先与队友会合,便和周于往那方向赶去,走了几分钟,就看见其他四名队友已经聚在了一棵树下,周围一片混乱,有折枝有断树,绿油油的地面也被翻出了底下的土黄色,弹痕爪痕夹杂着斑斑血迹印在了周围的树干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血腥味。

负责警戒的一人率先发现了柳夜他们,柳夜和周于跑了过去,除了负责警戒的队友和另一名队友看上去只受了点轻伤,其他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队长浑身是伤,一动不动地躺在树下,旁边的队友正为他包扎。而不远处又有一名队友全身都是血地靠在树旁,身上绑满了绷带。

“情况如何?”见到这场景,柳夜表情有些沉重。

“队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王冉牺牲了,我和刘可只受了点伤。”负责警戒的队友道。

周于又问道:“那魔呢?”

“突然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和我们一样!”

周于去附近警戒了,柳夜则去帮忙包扎队长。对于军部的士兵来说,在执行任务时队友牺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有人都明白悲伤没有用,之后该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十几分钟,周围始终没有魔出现,几人估摸着那些魔应该是真的消失了。此时太阳升到了最高处,几道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阻拦的树叶照在了浸红的泥土上,血腥味似乎更浓郁了。四人挪到阴凉处先休息了一下,吃了点干粮,边讨论一番后,决定撤回营地。

柳夜背起王冉的尸体,转过身却见刘可对着队长叹气,便问道:“怎么了?”

“队长不行了!”刘可声音有些颤抖,一拳砸在旁边树干上,在上面留下个深深的凹印。

“回营地吧,再伤心也没用!”周于背着装备走过来道。

柳夜点点头。刘可也应了一声,背起队长,其他两人负责警戒,四人往营地撤去。

回去的路上没有遇到意外情况,柳夜等人安全地回到了营地。队长和王冉的尸体被安置在了另一个帐篷里,军医把所有人的伤都检查了一遍。柳夜左脸经过初步处理稍微好了些,可以睁开了,但脸上还是留了一大块淤青。凭柳夜的身体就算是被一百多斤重的石头狠狠地砸下都只能刮伤点皮,没想到却被魔扔的一块泥巴砸出了淤青。

过了会,营地里收到了第二队的消息,第二队中两人遇上了魔,其余人都相安无事,但是遇上魔的队友却全被魔杀了,其他四人一直联系不到另外两人,后来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柳夜因为伤势不重,负责在营地外巡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时,第二队回来了,所有人都脸色沉重,当中两人各背着一名队友,朝柳夜点点头便进了帐篷。过了一会,司马木队中的两名队员也回来了,但其他四人包括司马木却联系不上,那两名队员在其余四人搜索的区域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只能先回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渗透到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考虑到灯光在晚上太显眼,会惹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营地里没有开灯,只有帐篷里露出几点微光再加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的几丝月光,让人稍稍能看清周围。

司马木他们依旧是没有消息,所有人商量了下,派出一个小队去找司马木他们。柳夜体力保存的比较充沛,被分到了小队中,六个人朝着司马木他们可能的方向分头找去。

晚上的森林,冷风阵阵,深处不时还传来几道嚎叫声。柳夜没开手电,只能借着大部分被树叶拦在外面的月光,踩着松软滑脚的泥土,一步步地往前搜寻去。不知在森林中转了多久,柳夜终于听到附近传来了不是鸟和虫子也不是野兽发出的阵阵声响。朝那方向小心摸索去,躲在了一棵一米多粗的树后,不远处有个约莫2米多高的魁梧身影正朝这边一步一顿地走来,边走边喘着粗气。

柳夜有些疑惑,自己的队友中没有长这么高的人,但魔也不可能在森林里走得那么累。等到那人走近,仔细一看,柳夜才看清是满身伤痕的司马木,背上还背着人。柳夜立刻报告了营地,边跑去帮司马木。

司马木见树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还以为是魔,看清是柳夜时松了口气,坐到地上缓缓将身上背着的人放下。柳夜去帮司马木扶住,可走近时,却发现司马木是背着三个人,而那三人身上带着各种足以致命的伤口,已然是死了。柳夜眼睛有点发酸,帮司马木将三人放到地上。司马木的装备早在战斗中就丢失了,柳夜先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把食物递给他。司马木喝了口水,又吃了点干粮,靠在树干上休息。

柳夜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问道:“老木,怎么回事?”

司马木喘着粗气,稍微缓了缓,才道:“我遇到了魔,但是打着打着,那魔突然消失了,我担心其他人会不会也遇上,就去找他们,结果找到时他们已经牺牲了。”说到这,司马木眼神有些黯淡,“后来我背着他们回来,不小心从一个坡上摔了下去,晕过去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你遇到的魔也消失了!”柳夜讶异道。

“嗯,怎么了?”

“我们队也遇上了魔,但是打着打着魔也突然消失了!”

司马木皱起了眉头,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没想到其他人也遇上了。稍稍思忖了下,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得道:“这件事回去再讨论吧!”

“其他人怎么样了?”司马木又问道。

“四名队友牺牲了,其他人伤都不重!”

司马木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柳夜默然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看着上方黑魆魆的树干,有些丧气道:“那些魔战斗经验好像很丰富!”

此次算是柳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魔正面战斗,可结果只让柳夜更加明白了魔的可怕。既懂得从盲区进攻,又知道先解决伤重的,还会运用战术。柳夜现在更觉得能在巷子中杀掉那个魔是多大的幸运!

“嗯!这是我第二次和魔战斗,上次我就感觉他们像是专门为战斗而生的一样,狡猾奸诈!哼!”司马木的语气出奇地愤恨。柳夜并不惊讶,对司马木厌恶魔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又休息了会,两人朝营地原路返回去。司马木体力消耗太大,所以由柳夜背起了三名队友,几百斤对于大部分体力都还在的柳夜来说并不算很重。

在一点点清冷的月光下,两人沉默着,踩着有些滑溜的地面朝前走去,周围尽是模模糊糊的树影耸立着,还有如同鬼魅般扭摆着的恶草籐条。

司马木看着前方,心中想着各队的情况,没多会就将接下来的计划安排得差不多了。转头看向旁边的柳夜,柳夜正紧盯着前方黑蒙蒙的路。

司马木语气困惑,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柳夜我感觉你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你了!”

柳夜转过头来看了眼司马木,有些奇怪。司马木算是一个作风两极分化的人,平时里大大咧咧,对待士兵就像是朋友一起聊天玩耍;但是到了战场,司马木就一脸严肃,绝不会偏倚任何一方。要不是自己和他关系比较好,也不敢在任务中叫他老木。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了!

“怎么不像了?”柳夜回过头来,继续从一片黑暗中分辨着前方的路。

“我记得你在学校里做事都是很认真的,倒不是说你现在不认真,只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说不清楚!”

过去在统略学校里听到柳夜想去军队时,司马木就很惊讶,因为军队里死亡率高是众所周知的,大部分士兵被分配到军队时都是哀嚎连天,真正自愿去的也就一部分。柳夜在学校里努力的情景也让司马木更加喜欢这小子,也因此,毕业后,司马木把他调到了总部军队。

但进入军队后,司马木就越来越有种感觉,柳夜不像以前的他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像。执行任务时从没退缩过,平时也从不抱怨,感觉和学校里没差多少。司马木盯着柳夜,仿佛是要从柳夜身上看出到底是缺了什么似的。

柳夜眼神黯淡,道:“我也不知道!”

司马木看了片刻,最终还是看不出什么,也没再继续说了,回过头去。黑暗笼罩着两人和前方的路,只有几点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几十分钟后,营地出现在视野中。

回到营地后,将三名队友的尸体安置好,司马木看了其他几名牺牲的队友,之后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就召集了所有人开会。这次一下子牺牲了七名队友,情况超出预估,司马木决定暂时结束任务,第二天撤退。而后又讨论了下魔莫名消失的问题,可谁也说不清楚,只是做了许多无端的猜测,最后不了了之。柳夜本来想着会不会是赤慕做的,但是她给了自己赤环后,脸色就已经很差了,再帮自己感觉不太可能。柳夜也不打算把赤慕的事说出来,现在IOP对魔的态度暧昧不清,说出来还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准时起来,拆掉营地,背上设备和牺牲队友的尸体往回撤去。走了几个小时,便看到了几天前停着的越野车。魔基本上是不会碰人类的东西,野兽也动不了车子,故而可以放心地停在这。可当队伍走近越野车时,却看见最前面一辆车子上坐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衣,坐在车子驾驶位,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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