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瞳孔本能地剧烈收缩，视野茫茫一片白光，他清晰地感觉到斜坡温度的急速升高，心里惊骇莫名，但所幸才经历生死，此刻虽然视野被夺，几近空白，但头脑却不是，情急之下他立刻扶起14444朝一处舱壁跑去，那里有一个通风口，他刚才就已经看到。
12345快速打开通风窗，用几近粗暴的方式将14444塞了进去，叫道：“快爬。”然后紧跟其后。
两人一直爬一直爬，这个通风管道没有一直向前的可能，七拐八弯的，不时还有向上的斜坡，最后终是到了尽头，又一道通风窗横在前头。
“我们先停一下。”12345喘气说道。
14444停了下来，呵气如兰。
“你感觉怎么样？”12345问14444，他的视野稍微恢复了一些，可依然看不真切，焦距有些涣散，感觉事物如幻如影，但14444颤抖的模样依然清晰地刻入了他的双眼，尤其那双似乎烫伤了的纤手，令他心痛。
“我好像看不见了。”14444平静地说道，平静的有点不真实，好似不是在说自己。她的视野一片血红，她想哭，可她不知道眼泪会不会让她的双眼雪上加霜，甚至她觉得这血红，就是来自她的眼睛。
“啊？”12345惊道。
14444默不作声，似乎不想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停滞了片刻，12345咬牙道：“不行，我们得出去，得找医生。”
14444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12345安慰道：“没事的。”双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抱住了她，这似乎需要勇气，但他觉得他有这份勇气，也应该这么做。
14444心里一紧，紧张与温暖纷至沓来，她没有抗拒，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有一份心安的感觉。
“嗯。”14444点头。
两人再次往前慢慢爬着，渐渐逼近通风窗。
12345伸长耳朵，保持专注仔细听了很久，确定窗外不会有人经过后，他卸下通风窗，和14444爬了出去。
这是一条很长很空旷的圆形通道，两边有多条分支，冰冷的舱壁底端有很多警示灯一闪一闪，整个空间静谧死寂，令人胆寒茫然。
12345拉着14444往前慢慢地走着，脚步轻轻，像是害怕发出声响会引来恶魔。走到第一个岔路口，12345向分支深处望了一眼，然后在第二个岔路口选择了分支走进去，在经过几个拐弯后，他们终于是无路可走了。
一道舱门挡住了去路，12345透过玻璃向里张望，但里面幽暗一片，看不清什么具体事物。
突然，舱门里面的灯就这么亮了，光芒一片，12345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舱门的那边，而可怕的是，黑色的身影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发现了他。
12345滞了一下，便立刻带着14444狂奔逃跑起来，只是令人心痛的是，他看到舱门的那边似乎是一个医疗室。
“怎么了？”14444问道，12345突然的举动让她有些紧张。
“我们好像被人发现了。”12345说道。
突发的情况加上视野的消失，14444心里一片茫然，只有跟着12345奔跑，渐致竟有了一种负担感，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不禁悲怆出声：“那我们该怎么办？”
12345回头看向14444，一时无语，半晌才道：“不要怕。”他紧皱眉头，这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奔跑若是没有目的，意外就显得理所当然。
“站住。”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圆形通道深处走来，他们手里端着枪，身上没有哪怕一点露在外面，然后后面也有黑衣人，跑至岔路口，分支也有黑衣人逼近过来。
12345握住了14444受伤的左手，他在安抚她，也在安抚自己。
这些黑衣人就是飞船的军队士兵，12345认得。
从12345拉着14444开始跑，14444就知道情况不妙，刚才那一声大喝，更是把她吓得不轻，她想，终于是来了，其实早应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自己还一直心存侥幸罢了。
12345警惕地看着来人，等待着故事的发展，现在命运完全不是由他们说了算，虽然一直就不是，但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严峻。
等待着什么呢？
“好大的胆子。”一名貌似首领的军人喝道，“你们叫什么？从哪里进来的？”他的胸前佩戴着一枚蓝色徽章。
12345没有说话，他觉得已经没必要了，14444也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儿，一双双眼睛好像都盯在12345和14444身上，透过他们面部深色的防护面罩。
那名军官用平静而缓慢的声音说道：“马上进行枪决，送去肉类产区。”
说完转身就走。
像是刚才的说话是问候而不是判刑。
从容，冷酷。
四名士兵向12345和14444走去。
一名士兵追上军官的脚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军官看了看他，似乎不想予以理会，但士兵又说了几句，那名军官终于还是又走回来了。
“你们擅闯大世界，触犯死刑。”军官停顿了一下，“那就交由唯一执行长官处理吧，毕竟是在大世界。”说完再也没有回头。
大世界？12345和14444心理都是一阵震动，他们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大世界。但事情似乎是沿着更可能出现的现实情况发展，而非他们所想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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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您救救她吧大人，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12345和14444跪在地上，一见到凯特12345立刻哀求道。
凯特靠在一张高背椅子上，左右两边分列十张低背座椅，整个房间看着像是一个简易的会议室。
她冷漠地看着12345和14444，眼里不带一丝感情，片刻后，罢罢手道：“你们自己处理吧。”然后闭上了眼睛，似在假寐。
齐伟站在凯特的旁边，面无表情。
士兵们上前将12345和14444双手背扣，强力压制，像是在对待两名穷凶极恶的罪犯，将要把他们带下去绳之以法。
“不不不，大人大人，求求您放了她吧，求求您放了她吧。”12345声嘶力竭地喊道。
“12345，12345。“14444无助地哭喊道。
“大人大人。”12345眼泪出来了，带着哭腔，状若疯狂地乞求着，“这都是我的错，我的罪，大人大人，求求您放了她吧。”
他们离会议室门口越来越近，离凯特越来越远，12345拼命挣扎着哀求着吼叫着。
“是我带她来的呀，大人。”12345歇斯底里地挣扎，求救，叫喊，“14444，14444。”
“12345，12345。”
两人喊着对方的名字，两个名字就是两个号码，听起来很怪异的感觉。
凯特张开了眼，冷漠的看着，表情里夹着一丝饶有趣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突然说道：“等一下，先放开他们。”又是罢手的动作。
士兵们疑惑地看向她，但还是放开了12345和14444。
“你们找我，就是想让我给她医治眼睛？”
凯特语气淡漠，问的自然是12345。
“不是，她眼睛是…….”12345连连摇头，顿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来到时候弄的，求求大人您救救她，这都是我的错我的罪，要死就让我死好了，求求您放了她。”
不知是觉得12345的要求太过分，还是觉得他太罗嗦，凯特显得有点不耐烦，这落在12345的眼里，他激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来到大世界的。”似乎刚才就该感兴趣的话题，凯特这才拾起。
“我们是从通风管道爬进来的。”12345说道。
凯特微微蹙眉，淡淡地看了那名军官一眼，然后转向12345，继续说道：“那你们擅闯大世界，是想干什么，造反？”
凯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明显只存在调侃可能性的词汇来，也许是生活太无聊了。
果然，12345和14444都是吓得不轻，连连否定。
“我们是想……”这一次12345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继续。”凯特却示意他继续。
12345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让大人您把14444许配给我。”
果然……凯特在心中哼了一声。
“荒唐！”凯特喝道，表情变得极其冷漠，然后她笑了，笑得更冷，“许配给你？哈哈哈……”
“在文明号，一切皆有法律，婚配繁衍，每个人都有安排，连我都不例外，你又算什么东西？”
凯特的声音甚至有了几分怒意。
12345显得很震惊，更是无言以对，14444则一脸苍白。
“你叫12345，她叫14444？”凯特问12345。
12345点头。
“知道为什么吗？”
12345不懂唯一执行长官什么意思。
“文明号只能允许人数在三万五千浮动，为了最方便地知道具体人数，所以你们都只有代号，死了代号就给新生儿，没有空余的代号，就没有生育指标，婚配繁衍全根据飞船所需决定。”
这就是文明号的生育法律，飞船需要新生儿，人们才可以生，只有一个指标，就不能有两个新生儿，给了你，别人就不能生，给了别人，你就不能生。
“多么无聊而合理的措施，名字只有大世界的人才能拥有。”
凯特的声音铿锵有力而又满是嘲讽。
12345知道飞船关于婚配抓的很严格，不，应该说全然不由人们自己做主，更是绝不容许婚前生育，但当凯特跟他说出这些，他依然震惊的无以复加。
14444亦是如此。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凯特觉得自己今天说的够已经多了。
“我愿意去死，我想求您放了她，如果可以，医治一下她的眼睛。”12345凄然说道。
“12345。”14444哭了起来。
士兵们又动作了起来，准备将两人带走。
“你们干什么？”凯特喝道，隐隐有了怒意。
士兵们又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名军官说道：“唯一执行长官大人，我要带他们去执行死刑。”
“嗯？我还没发话呢！”凯特冰冷而锐利地盯着军官。
“好的。”军官说道。
凯特似乎不愿与那名军官浪费口水，转而问12345，道：“凭什么？”
12345直视凯特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又像是想了很久，最后说道：“你是唯一执行长官。”
凯特双眼的锐意更盛，却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此刻内心的想法。
“我有一把剪刀。”12345突然说道。
